怎麼沒意思?
肖笑瞇瞇把錢從孫兒手中搶過來。
藏小金庫的樂趣是在花掉的那一瞬間得到的嗎?明顯不是。
哪怕已經掉了牙齒,不能接所有的甜食,在死去的那天,也一定要做一個棺材裡放滿進口酒心巧克力的老太太。
太漸漸升起,林驚蟄終於醒來,因為妹妹找了男朋友的事,吃早飯時仍舊沒什麼神。就著海棠醬菜喝了一整碗粥後他才猛然想到什麼:“祁凱呢?還沒起嗎?”
肖默默喝粥,肖馳給他剝一顆水煮蛋,祖孫倆聞言都沒說話。
於姝鴛看了眼手錶,都已經十點多了,起道:“我去他。”
上樓後不到片刻便傳來一聲驚,林驚蟄差點嚇嗆到,放下碗抬頭看去,於姝鴛手拿著一張紙匆匆跑了下來。
站定到家人面前,還有些回不過神:“祁凱走了!”
林驚蟄毫無準備,錯愕地接過手中抓的信紙攤開一看,滿眼爛字,果然是一封簡短的告別信。
祁凱在信裡謝了昨天的接風宴會,謝了肖家不計前嫌的收留,只說燕市是他的傷心地,他打算告別這裡,去一個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他怎麼重新開始啊?上一分錢都沒有!”林驚蟄立刻急了,起又不知道該去哪找他。
肖慎行嚼著口中的蛋,目十分複雜,半晌後輕輕嘆了一聲:“算啦,人各有命,他也有他的想法,這個臭小子,能打起神好好過日子也不容易,我們就不要妄加干涉了。”
林驚蟄拿著信紙走向大門,他著頭頂湛藍的天,燕市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
祁凱會去哪裡?一個酈雲這樣的小城市嗎?
他茫然於對方毫無預兆的離開,直到一陣溫熱,肖馳從後背了上來。
面孔到一即離的親吻,悉的氣息包裹住全。
肖馳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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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鶴園,墓碑前,祁凱靜靜地給爺爺磕了三個頭。
他沒有落淚,只是端詳墓碑上那張悉的,和記憶中沒有什麼不同的老人的照片。
爺爺黑白影像中渾濁的目仿佛也在注視著自己。
祁凱看了眼東升的日頭,笑出聲來,眼前石碑上的照片,語氣輕鬆道:“老頭,自己保重。”
沒有回應,他也不傷,手乾淨墓碑前落灰的地面,將自己帶來的一盒圍棋放在那裡,輕輕拍了拍棋盒:“我走了。”
他看了眼遠另一座存儲骨灰的殯葬樓,深吸了一口氣,打開包看了下放在裡頭的鐵榔頭,起時突然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那個肖老太太托他帶來的大紙包。
既然答應了對方就得做到,他掏出打火機,將紙包打開,預備燒完紙錢再走。
火焰逐漸侵蝕紙張,留下一盆的灰燼,祁凱找了樹枝拉了一下盆裡團的紙,想讓它燒得旺些。
誰知下一秒■當一聲,紙張裡不知道掉出了什麼堅的。
他用樹枝勾出來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枚黃橙橙的鑰匙。
鑰匙?
祁凱看著這枚小鑰匙有些不明所以,老太太不小心把家裡的鑰匙放進去了嗎?
但燒完紙錢之後,他仍舊去了殯葬樓,裡頭存放著另一個人的骨灰,他要將對方帶走,安葬回的故土。
一個個存放著骨灰盒的小格柵像儲櫃那樣立了滿墻,祁凱找到了那個編號,回首看了一眼,管理員並不在室看管。
他的手向背包裡的鐵榔頭,即將拿出來的時候,又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看向了另一隻手一直著的那枚銅鑰匙。
他鬼迷心竅地將那枚銅鑰匙·進了鑰匙孔,微微一旋。
■嚓一聲,存放櫃應聲開啟。
這是個好天氣,萬里無雲。
微風從遠吹來,祁凱踏下階梯,已經有一輛破舊的越野車等候在那裡。
越野車降下車窗,出幾張笑容燦爛的悉的面孔,是比他早幾年出獄的,他在東平監獄認識的幾個獄友,沒什麼素質,在這樣應當悲傷的場合,大家仍舊放開嗓門叼著煙大聲地相互聊天。
“完事兒了?”看到他出來,駕駛座的獄友降下越野車的頂棚,迎著熱烈的看著他抱在懷裡的那個小木盒子,“我,這骨灰盒也太兒戲了吧,花忒他媽醜了!”
祁凱似乎是在出神,被這一句話瞬間拉回了思緒,他低著頭怔怔盯著盒子上那朵筆生的罌粟花,半晌後抬起臉,出了一個真正的笑容:“滾!”
他一手撐在車窗上,手臂的驟然發力微微隆起,直接從敞開的缺口跳進了車座裡,踢了腳前方的座位:“走吧!”
掏出背包裡沒用上的榔頭想要丟掉的時候,他的手一不小心到了一封厚厚的信封,取出打開一看,居然是一疊金。
一張紙條隨著金一併被出來,上頭是肖馳遒勁的筆跡——“滾吧,一路順風。”
他看著那張紙條哈哈大笑,笑到眼角都滲出了清的。駕駛座滿臂紋的哥們回頭笑話他:“去個泰國值得那麼高興?”
祁凱給了他一拳,又看了眼那句話,然後舉起胳膊輕輕鬆開,任憑這張紙條被呼嘯的風卷得不見蹤影。
老越野車不怎麼出的音響播放著一首搖滾樂,稀裡嘩啦,斷斷續續,英文的,節奏強烈,歌手彈著貝斯歇斯底裡地與自己的過去道別。
祁凱在監獄裡和朋友們學會了這首歌,在風聲歡暢地合唱著,歌聲飄上馬路,來到荒野,被許許多多肩而過的路人和車主投以矚目。
現代的、麗的、匆忙的,建築了無數昂貴的高樓和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夢想的燕市轉瞬被這輛破車甩在後,與許許多多的回憶和故人一起。
就這麼塵土飛揚,永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