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胡攪蠻纏:「有點兒急。」
他等待回應中,卻聽肖馳的聲音離話筒略微遠了一些,像是再跟旁邊的什麼人說話:「胡峰說他一會兒要來……」
這徵詢意見的語氣瞬間將胡峰震在了原地,臥草!一大早都他媽還沒起床呢,肖馳邊居然還有個人?!
過了一會兒,肖馳朝電話道:「沒事兒,你過來吧。」
他作勢要掛電話,胡峰急大喝一聲止住了他的作:「肖哥!!!」
肖馳拍了拍懷裡被電話鈴聲吵醒後睡得不是很舒適的林驚蟄,聲音有些不滿:「怎麼了?」
「你跟別人住在一起嗎?!」胡峰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發暈,「是我嫂子?」
肖馳輕笑一聲,冰涼的嗓音總算和了下來,輕輕回答:「嗯。」
臥草臥草臥草!!!!
居然是他媽真的!!!!
為了會見這位居然能夠虜獲他肖哥的傳說中的未來大嫂,胡峰敬畏地沐浴焚香,換了套全新的服,還抹了發膠,帶著強烈的震撼啓程。他開車駛東泰小區,拎了一大堆的見面禮,循著記憶朝自己悉那方位而去,人模狗樣兒的,目無比正派嚴肅。
初次見面,非得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不可!
院門打開,他停下車匆匆朝大門跑,跑出兩步卻又突然回過頭來,目,在原本停在車位上的那兩輛車上疑地劃過。
這是兩輛黑的轎車,都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型號,其中一輛他很悉,就是肖馳平日里經常開的。
但另外一部,肖馳應當是沒有開過的,他卻莫名也覺得眼。
從車到車牌,沒有一不令他覺得似曾相識的。
胡峰反復思考自己究竟是在哪裡看到的這輛車,按響門鈴後大門打開,他看到屋裡為自己開門的人的一瞬間,腦子忽的就亮了。
林驚蟄啊!這不就是林驚蟄的車嘛!平日里談生意吃飯可沒見他開過!
胡峰錯愕地對上林驚蟄的眼睛,片刻後倒退兩步看了下大門旁邊的門牌號:「呃……」
林驚蟄的目從他手上拎著的一大堆東西上掃過,松開抓著門把的手,趿拉著拖鞋懶洋洋回頭轉:「進來吧。」
「……???」
胡峰站在門口窺向大門裡悉的裝潢,他遲疑了十好幾秒,才猶豫地踏進屋子。林驚蟄打開鞋櫃,從裡頭找出一雙拖鞋丟在他腳邊,作非常地自然地拎起他因為換鞋擱在櫃子旁邊的那一堆袋子:「肖總在廚房。」
胡峰有點想問他為什麼那麼早會出現在肖馳的家裡,但並沒有找到機會,林驚蟄拎著東西轉就進屋去了。
胡峰:「……」
他探頭朝屋裡看了看,這是個很有生活彩的家,和他剛裝修時看到的有些不一樣了。寬敞的客廳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空,茶幾和牆壁的櫃子上林林總總放著不生活用品,茶幾上攤開書,電視機也亮著,正在放早間新聞,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充滿了原本應該無比靜謐的空間。
胡峰小心翼翼地朝里走,余里全是林驚蟄打開袋子朝冰箱放蘋果的作。他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走錯門了,直到那道悉的影從廚房裡端著一鼎還在撲騰的砂鍋走了出來。
大米和類混合的甜香味縈繞在他的鼻間,胡峰的注意力卻全落在對方上那穿得一不茍的圍上。肖馳輓著袖子,雪白筆的襯衫和圍搭配起來如此的格格不,他卻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只是放下砂鍋後淡淡地抬頭瞥了胡峰一眼:「來了?」
林驚蟄朝桌上擺碗筷,順問他:「胡總,早飯吃過沒?沒吃的話一起吃點?」
「……額……」胡峰盯著他倆切的配合,不由抬頭朝樓上看了一眼,主人是還沒起床嗎?
林驚蟄沒得到回答,側目看了過來,到他臉上的表,便眉頭微挑,轉頭朝肖馳出一個微妙的帶著嘲諷的笑。
肖馳立馬捕捉到了,正在揭砂鍋蓋的手微微一頓,突然探頭朝林驚蟄的輕輕啄了一下。
「嘖」的輕輕一聲。
林驚蟄沒想到這人這麼神經病,也嚇了一跳,回過神後狠狠掐了把肖馳的肚子,也沒好意思看胡峰的反應,匆匆進廚房去了。
肖馳回首目送他的背影,片刻後才回過頭,砸了砸,盯著胡鋒時臉上的笑意變淡:「早飯一起吃吧。給我的文件呢?」
「……」胡峰機械地抬起胳膊,將自己在手上的文件袋一點點蹭到了桌上,他覺得自己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關節活時發出的如同年久失修的零件那樣艱難磨合的聲音。方才那兩道影迅速近又分開時弄出的靜他不能更悉了。
文件袋沒放穩,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腦子已經攪了一團漿糊,不存在撿東西這一指令,他低頭看著文件袋,眼睛又落在了剛才進屋時林驚蟄為他拿的那雙拖鞋上。
「……肖哥。」他突然聲音發飄地喊了一聲。
肖馳隨意地抬起頭:「嗯?」
「我……」胡峰拼命咽了口唾沫,頭乾地接著說,「……我去門口煙。」
*******
林驚蟄回到公司後想想不對,還是打電話給肖馳,叮囑對方讓人給胡峰準備一些治療燙傷的藥膏。
早上那碗滾燙的粥吹都吹不涼,胡峰卻三口就喝完了,告辭離開時人看起來迷迷糊糊的,林驚蟄有點擔心他出問題。
肖馳卻一徑地在電話里同他抱怨:「他都沒來公司,一大早打電話把人醒,送來的什麼破文件都不知道……」
鄧麥進辦公室時聽了一耳朵,見他掛斷電話後,不由好奇詢問:「什麼燙傷膏?胡總燙傷了?怎麼那麼不小心?」
林驚蟄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事實上他在此之前本沒想到肖馳會如此毫無顧忌地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公佈給胡峰這種關係切的朋友。
肖馳在餐桌前親吻他的那一刻,他心中錯愕的同時也充滿了甜的。這種被允許進對方私人社圈的信號,彷彿給兩人的關係帶來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昇華。只是苦了胡峰,對方離開時的渾渾噩噩的背影,顯然是被他們的舉止嚇住了。
林驚蟄靜坐片刻,無法可想,對方的這種反應其實已經算是和善了,至從頭到尾,除了空白和茫然外,胡峰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過激的緒。
想當初祁凱還罵了幾句惡心變態呢……
林驚蟄有些無奈,同時好奇回燕市後的這段時間居然沒有聽到外頭傳出什麼靜,想了想卻也不願再為這些注定會來的煩惱深究了。
他搖了搖頭,朝鄧麥道:「一點小傷,應該不要。」
鄧麥也不疑有他,徑直將自己手上抱著的那一堆文件堆到了林驚蟄的辦公桌上,裡介紹:「這是三角地綜合樓的當期報告,基礎工程已經快要結束了,非凡網絡的月度總結在下面,對了。」
他從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瓶,輕輕擱在桌上:「林哥,這是汪總上午讓人送來的,海棠食品廠的第一批醬已經質檢完畢了。」
這個小小的玻璃瓶做的十分緻,表面覆蓋有一層凹凸不平的花紋,只一片平整的圓弧,被確地上了紙質標籤。紙質標籤請人專門設計過外觀,右下角綻放著一朵手繪風格的海棠花,正面居中位置則用顯明易懂的字簡潔直白地打上了品牌大名——海棠豆醬。
廠區其實還沒完全建設好,但已經足夠支撐基礎生產了,林驚蟄早前聽了一耳朵,險些就將這事兒忘記在了腦後。當下看到這個盛得滿滿當當的小瓶子,立刻取來打開聞了一下。
濃郁的豆醬味撲面而來,鄧麥遞來一枚小勺子:「周阿姨說第一次這樣大批量生產,辣椒的配比稍微多了一點,豆醬的味道跟以前做慣的有一些不一樣,下一次會盡量將口味調整過來。」
林驚蟄用勺子挑了一點尖尖,含在舌尖,咸鮮香辣的氣味頓時順著味蕾蔓延了整個口腔。他皺著眉頭分辨片刻,其實並沒有嘗出和以往有什麼很大的區別,顯然他這種普通人的味覺,遠遠夠不上周媽媽他們的確。
林驚蟄點頭道:「你讓他們別太有心理力,慢慢來。醬都送到太街了?」
鄧麥點頭:「凌晨就裝車了,人本不夠用,周海棠都沒上課,被拉去盯著出貨了。」
林驚蟄有些意外:「不只是小批量嗎?也那麼忙?」
「是啊!」鄧麥說起這個,也十分驚奇。前些天他還想過工廠醬料的銷售渠道問題呢,今早七點半到太街幫忙卸貨時,本沒想到店門一開竟會湧如此可觀的人。有些人甚至前些天就聽到了風聲,專門抱著買菜的竹籃子在店門口排隊等著買醬,一口氣十瓶二十瓶的,給錢時半點不手。
此前林驚蟄還跟汪全他們開過會,工廠建立之初,前期都在索經營,這段時間的出貨量肯定不那麼樂觀,因此一開始他們的銷售渠道暫時還是鎖定在太街的小吃店,一則那裡有固定的客源,第二也能憑借這些早期的客源將海棠這個商標推廣出去。
等到後期,廠區全部建設好,銷量慢慢上去之後,就得尋求更廣闊的發展了。
林驚蟄為此將正忙於營銷非凡搜索的高勝都拉了伙。高勝這小子最近還牛,聽周海棠說,他在學校里備案立了一個新的興趣小組,已經招納了三十多個同年級和新校的學生,研究的課題就是如何幫非凡搜索營銷。這群學生腦子靈,想法天馬行空,天天鑽在一起琢磨,用林驚蟄額外批給他們的那幾千塊錢,還真給他們搞出了不事。
現如今燕市地鐵通道、公車站還有往來穿梭城市的出租車上都能看到非凡搜索的戶外廣告,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用那麼的錢做到的。
認真說來,豆瓣醬的推廣和銷售和他們的業務範圍也是共通的。反正距離生產線還早,林驚蟄也不著急,直接給了他們三千塊錢的傭金,讓他們慢慢去琢磨。
他雖然需要高勝幫他盯著吳王非和粱皮的向,但私心裡,並不太希自己的哥們一輩子為別人打工。
*******
胡峰的燙得不輕,連嚨都傷著了,吞咽時都伴隨有疼痛。看病時急脾氣的醫生喋喋不休地教訓他:「年輕人有什麼好急的?就差那麼一分半鐘?喝個粥也把自己燙這樣,丟不丟人!」
他有苦說不出,開了藥捂著下樓,腦子里還是迷迷糊糊的,仍未能從那一幕震撼的真相中蘇醒過來。
離開東泰小區的路上他甚至稀裡糊塗撞到了一水泥墩,水泥墩沒事兒他也沒事兒,就是車頭整個稀爛了。
愣愣地看著車被拖走後,他才覺到裡尖銳的疼痛,到醫院一看,居然是程度相當嚴重的燙傷。
禍不單行,禍不單行。
神恍恍惚惚的,他下樓時撞在了一個人上,直接將對方得跌倒在地。
「艸!長沒長眼睛啊?我*&%*」
這人十分潑,還沒爬起裡便蹦出來一堆國罵,三句話不離臟字兒的,聽的胡峰火氣也冒了出來,皺著眉頭含糊地回:「哎我說至於嗎哥們?」
對方一臉戾氣地爬起,全都寫滿了想要報復社會的不痛快,看模樣還想挑事兒,但鋒利的視線掃過來後立馬閉了。
「……」胡峰意外地扯開自己疼痛的,「……祁哥?」
「……」祁凱拄著拐杖一臉吃屎的表,「是你啊。」
胡峰低頭錯愕地看著祁凱膝蓋上纏繞著的厚厚的繃帶,作勢要上來扶一把:「您怎麼傷這樣了?」
在夏威夷摔完一跤,耽誤了一下治療,祁凱回國後又被林驚蟄他們的事搞得一直休息不好,平日生活習慣還五毒俱全,傷口久久不愈,前段時間就發起炎來,越發嚴重,搞得他現在走路有時候都不利索。
祁凱苦不堪言,臉上只是強裝無事地淡定地扯了扯角:「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生怕胡峰再問下去,趕忙岔開話題,盯著對方格外紅腫的道:「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傷到醫院來了?嚴不嚴重?」
胡峰頗覺丟人,當然也不可能說出燙傷的原因,因此只是勉強笑了笑:「小傷,小傷,喝水時燙到了一點。」
「太不小心了。」祁凱告誡他,「以後喝水時一定要慢一點。」
「我懂,我懂。」胡峰同他告別,也禮貌地寒暄,「祁哥以後走路也要小心,這摔一跤多疼啊。」
雙方和樂融融地告辭離開,錯而過,又回首看著對方的背影,同時嗤笑一聲。
胡峰心說,傻,走個路也能摔這樣,是不是弱智。
祁凱撇,弱智,喝個水也能搞這樣,肯定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