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視線鋒利得像是開了刃的兵，甚至比以往的更加有威嚴，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已經憤怒到了極致，而林驚蟄則是那個一點也不知察言觀的對手。

胡峰後背冷汗都快下來了，他跟肖馳從小長大，可以說形影不離，他知道肖馳很不同於表面表現出來那樣的暴戾的真實秉，但即便如此，也從未在對方上到過如此暴的氣息。這倆人沒矛盾是絕不可能的，估計剛才在辦公室里的爭執還是林驚蟄略佔上風，肖馳連頭上從來固定得一不茍的頭髮都了，這得多激烈才能做到啊。

他一時又對林驚蟄生出了無限的敬畏，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他當下是真的徹到了。想他剛開始時還以為這是一隻無害的小白兔，天哪！

肖馳的武力值他可是領教過的，直接拎著領就能把人摔出去的級別啊！

林驚蟄果然不怕死，面對肖馳活像是要吃人的狀態，他笑完之後竟還抬手托腮直接同對方對視，瞇著一雙眼睛懶洋洋地開口：「肖總，時間不早，我得先告辭了。」

肖馳盯著他那雙彎出十分好看弧度的眼睛，半晌後才開口，聲音沙啞：「我送你。」

一行人離開辦公室，朝著外頭的電梯走去，沿途不聽到了剛才糾紛的員工都朝他們投以注目禮。

林驚蟄被這樣注視著，笑容卻越發明顯，他眉目俊秀，眼含春意，配合上那一慵懶而饜足的氣息，簡直像一隻時刻試圖將自己的荷爾蒙氣息昭告天下的正於求偶期的開屏孔雀。

肖馳簡直想用一塊布將他嚴嚴實實包裹起來關在家裡，目兇地將那些不好好工作到瞎看的眼睛瞪了回去。

車邊，兩方人馬正式告辭，林驚蟄出手道：「肖總，告辭了，您早點上去接著工作吧。」

肖馳手與他握，接到對方帶著的只有雙方知道的如同鈎子一樣笑意的眼睛，手中的涼涼的手指也仗著沒人能看到肆意地鈎手心，他結上下，握另一手的珠串，心中念了兩句經，下頭的容卻死活都想不起來。

壞出油了都！

他真恨不得就在這會兒把對方按在車上了子狠狠教訓一頓，但卻只能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林總路上小心。」

雙手長久握，看上去就像牽在那裡，林驚蟄壞笑地垂眸迅速掃了對方某一眼，平靜地道謝：「謝謝肖總的招——待——」

招待兩個字他說得格外輕，如同從齒列里踮著腳尖輕靈跳躍出來一般，肖馳深吸了一口氣，目掃過左右兩邊，手上猛然用力拽了一把，將林驚蟄從人群里朝旁邊拽去。

林驚蟄被拽得半邊子都偏了，偏偏臉上的笑容還紋不變，他順從地跟著肖馳離開，還空朝原地錯愕過後想要跟上來的一行人擺手：「站那等會。」

肖馳將他拉進了寫字樓側面的樓梯間，門關上的瞬間用力一扯將他抱進了懷裡，臉埋在他的頸窩里噴出火熱的鼻息。林驚蟄發出笑聲，雙手搭在他肩上，而後又緩緩下，到子上。

肖馳抬手按住他的手背，不許他。

林驚蟄著脖子頭朝後仰想看肖馳的表，對方卻只保持著埋首的作沉聲道：「不要。」

林驚蟄怎麼可能聽話，手背被按住，卻不妨礙他靈活的手指。

他十分善良：「幫你弄弄啊。」

肖馳的呼吸有些序，隨後用力咬了口他的脖子，迅速抓著他的手在手心，徹底不他了。

休閒雖然比較寬松，但起立之後還是可以看出的。

手腳都被制著，林驚蟄被肖馳好玩的反應弄得想笑，心眼特別壞，還不依不饒地開口：「我來幫幫你啊——」

肖馳聞言直接渾一震，但拿他本沒轍，只能無奈地抬起頭來，將那雙喋喋不休的吮住。

林驚蟄順從地和他接吻，瞇開看了一眼，才發現對方居然連眼睛都紅了。

畢竟剛才在辦公室里發生的一切都非常愉快，林驚蟄這下終於覺得自己欺負得有點過分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挖掘到了這個看似無趣的炮友不為人知的一面，心地出手來了對方的臉頰。

肖馳松開他的，垂眸看他：「去我家吃晚飯？」

林驚蟄收到邀請，有些蠢蠢，下意識開口問：「家裡就你一個人？」

「我妹，我爸媽。」肖馳想了想加上一句，「還有我。」

林驚蟄：「！！！」

我靠這人有病吧這是要把炮友都介紹給家裡人認識的意思嗎！林驚蟄被嗆了一口，腦子里原本聯繫著「家」這個字眼浮現出的的床鋪頓時被驅散出了腦海，他趕忙搖頭：「不了不了。」

肖馳看起來有一些失：「不去嗎？我爸媽很難得才在家。」

那就更不能去了好嗎！林驚蟄頻率飛快地搖頭。

肖馳垂下眼，有點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拒絕，心中猜測兩人才確定關係，林驚蟄估計還沒準備好。

因此他也不再多堅持，只了對方的臉頰，溫聲叮囑：「好吧，回去路上小心點。」

林驚蟄這一瞬間猛然生出一雙方正在的錯覺。他盯著肖馳著自己那雙專注鋒利，卻明顯藏不住溫的眼睛，怔楞了片刻，隨後心中失笑著驅散開了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認知。

車上，鄧麥驚魂未定：「林哥，要不下次迅馳這邊的工作還是我一個人來吧。」

「為什麼？」林驚蟄疲倦地歪靠著回憶方才在肖馳辦公室里那場酣暢的釋放。不間斷的敲門聲讓他張卻又不知為何更加，如同做了一場緩慢攀升到頂峰後飛速降落的過山車，他整個人現在還沈浸在那種強烈的戰慄中。

為什麼？鄧麥心說這還用問嗎：「您和肖總的矛盾……」

「什麼矛盾？」林驚蟄意識到他的意思，臉上不由出了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笑容，「別天瞎想，我跟他哪來的矛盾。」

鄧麥心中嘆了口氣，他肯定不相信，但林驚蟄這樣說了，他也沒了辦法，只能閉開車。

*****

商場上是沒有的，林驚蟄和肖馳在長青矛盾之後再度在肖馳的辦公室里大打出手的消息頓時為了當下燕市地產界最熱門的新聞！

不說別人，就連沈眷鶯都聽說了。週六的例行晚餐之後，桌上的人轉戰客廳，林驚蟄泡茶時，坐在旁邊的沈眷鶯突然道：「驚蟄，下周阿姨有個長輩過壽，家裡人都要到場，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林驚蟄泡茶的作微微一頓，但他仍舊將一隻茶盞續滿之後才放下茶壺。他著沈眷鶯看不出太多容的面孔，沈眷鶯也著他的，雙方對視片刻，林驚蟄收回目，將自己剛才倒好的那杯茶推到了沈甜甜面前。

沈甜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忐忑，但還是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沈眷鶯沒有讓他用沈默逃避這個邀請，追問道：「一起去吧？」

林驚蟄和他們的關係一直保持在心照不宣的安全距離里。這是林驚蟄自己的意思。

他只想讓雙方都安安靜靜過著平淡一點的生活，互相偶爾聚在一起吃頓飯，買買東西，關心一下各自生活，沒有必要宣揚得人盡皆知。他對自己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也不願意讓自己這個尷尬的存在如同上輩子那樣變父親一家被人關注和熱議的話題。再婚家庭本就是特殊的，一點點普通的矛盾換上這個前提都顯得格外洶湧，更勿論沈眷鶯家裡還有些背景。

他不想讓大家都尷尬，也不想自己尷尬。

沈眷鶯明顯一直以來都對此心照不宣，這還是第一次提起這樣有些逾越的話題。

一旁的林潤生神嚴肅，盯著茶盞，看起來像是想要用目掰裂這片小小的瓷。

沈甜甜也喝茶沈默著，顯然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哥沒有辦法讓如此輕易地適應，但在林驚蟄一直沒有回答之後，還是跟著小聲加了一句：「你不用擔心，舅公人很慈祥的。」

林驚蟄看了一眼，上輩子兩人關係惡化到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沈甜甜一直致力於讓所有人都知道林驚蟄只是個拖油瓶，別說母族這邊的親人了，就是朋友都不想給林驚蟄見到一個。

沒想到這輩子居然能聽到從口中出來的邀請，林驚蟄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接到他目的沈甜甜面頰微紅地重新低下了頭，林驚蟄沒忍住抬手了一把的腦袋。

壞脾氣的沈甜甜頭髮居然也和普通孩子一樣，是乖順的。

沈甜甜被到腦袋，愣了一下，保持低頭的姿勢抬眼看他，卻沒有躲開。

但林驚蟄仍舊狠心地拒絕了：「不了，我最近比較忙，過幾天買個禮，沈阿姨您讓甜甜代我送給老人家吧。」

沈甜甜張了張口，目有些無措地看了母親一眼，林潤生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沈眷鶯嘆了口氣：「潤生，你帶甜甜先上樓。」

兩人走後，沈眷鶯終於問出了不敢在丈夫面前問的問題：「驚蟄，你老實告訴我，你最近在商場上，是不是和人起了矛盾？」

原來是因為這個！林驚蟄明白過來，心中不有些暖意，他給沈眷鶯倒了杯茶：「阿姨，這些事兒您就別管了，外頭那些傳聞，十句話您聽三句就。」

「你別瞞我！你跟肖馳打架的事難不是假的？代高峰親口告訴的我！」沈眷鶯卻不聽他的解釋，只皺著眉頭嚴肅開口，「燕市這幫孩子從小無法無天慣了，什麼事兒都能幹的出來，他們這是當你好欺負呢！」

林驚蟄嘆了口氣：「真沒打架……」

沈眷鶯無奈地看著他：「驚蟄，你也聽阿姨一句勸，阿姨沒有想打擾你的意思，但你在燕市做生意，適當的背景真的非常需要。就跟你跟肖馳這事兒一樣，咱們過個明路，混個臉，哪怕雙方有點矛盾，他看在家裡的面子上，也不敢那麼肆無忌憚地欺負你……」

林驚蟄笑著聽說完：「我懂。」

「你懂個屁！」沈眷鶯罵道，「你們這些臭小子，都是群倔驢。」

但林驚蟄終究還是沒有答應的邀約，沈眷鶯是好心，但自己的出現屆時肯定會讓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陷尷尬里。尤其是沈甜甜，當下是所有人眼中林潤生夫婦的掌上明珠，自己出現之後，讓如何自？

他離開沈家時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二樓臺沈甜甜的注視，大約是沒想到他會回頭，沈甜甜顯得有些驚慌，林驚蟄笑著抬手朝擺了擺。

沈甜甜漸漸平靜下來，垂首站著，也出手來輕輕地揮了揮。

這邊的例行星期飯過後，反正近，林驚蟄順路去了一趟方文浩家，探許久不見的老爺子。

老爺子神奕奕，但明顯也消息靈通，拽著他問了不跟肖馳矛盾相關的問題，也叮囑他遇到事別老自己扛，被欺負了也別忍氣吞聲。

老爺子年輕時當過兵，說到被欺負了一定要揍回去的話題整個人都殺氣騰騰的。林驚蟄失笑著跟他下了一盤棋，然後在老人家反復的叮嚀囑託中告辭離開。

方文浩沒在家，他便自己一個人往外走，天已按，這附近不同於人流集的居民樓，被深深籠罩在一種靜謐的氛圍里。

拐出小道，踏上大道，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發機的轟鳴聲，一束刺眼的燈從拐角打出，隨後便是一聲急促的剎車聲。

面前停下了一輛囂張的跑車，車窗落下來，出裡頭祁凱欠揍的臉。祁凱角還帶著沒能消退的淤青，目瞥了眼林驚蟄後，認出是方文浩家，頓時笑得一兩諷刺：「喲，林總！聽說前幾天您跟肖總熱鬧啊，怎麼著，來找方文浩替你出頭？」

林驚蟄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笑了一聲：「可不是嘛。」

祁凱原本想惹他生氣，聞言如同一拳打空，角都搐了一下。

「我勸您一句，別費工夫了，您這好哥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祁凱倒是一肚子氣呢，但怎奈何林驚蟄不肯接茬。想想他也不敢在方老爺子門口挑事兒，萬一把那脾氣暴躁的老頭招惹出來，估計劈頭能打斷他的，因此只能憤憤地說些狠話。

林驚蟄點了點頭，笑得格外有禮：「勞您惦記，等您養好傷，我可得請您吃頓飯，好好謝謝您。」

祁凱定定地盯著他，目磨蹭難辨。

林驚蟄朝他揮手，心愉悅：「回見。」

他道別完，也不等祁凱的回答，轉就走。

一面走，一面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一天到的諸多關心，林驚蟄不萬般不解——

怎麼所有人都如此篤定他和肖馳起了矛盾？明明天都在惦記怎麼那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