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梅筱然住進了煦園，黎九待很好，食用度都是上上等。時安知也待極客氣，梅小姐。不安地表示當不起，讓時安知小然。然後有些拿不準地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

黎九說，也跟著兄弟們一起一聲時哥吧。

時安知卻笑了，他原本比黎九還大兩歲，只是這些年一直過得安穩，看著要比實際年齡小很多。不過到底自己心裡有數，他看著明鮮妍如花的梅筱然，笑道：“差著十幾歲，都能一聲叔啦。”

黎九卻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這兩人之間常常連話都不用說，只一個眼神就千言萬語。

梅筱然不是年輕不懂事的小生，於是客客氣氣地了一聲九爺一聲時叔，這稱呼便定了下來。

在梅小姐了煦園的主人不久，黎九又陸續帶回了一兩個人來。這回是十來歲的男孩子，充做打手養在邊。其中有一個，邊以秋。

他是被黎九從路邊上撿回來的，他那時十四歲，雖然骨架子不小，但是三餐不繼地流浪了好些年，整個人瘦得很厲害。不過兇悍勁兒非常足，一個人對上了三四個比他大不的持刀混混也沒退，一把刀子就在他肩頭，他仍勢如瘋虎，生生地扛下了集暴雨似的拳腳，只死死地咬住了其中一個目標的嚨，幾乎豁開了對方的氣管。

就在他快要被打死的時候，一輛車停了下來，邊以秋聽到有個人問：“怎麼回事？！”他上的拳腳攻勢一松，然而他只咬得更了，被他按在下的那哥們已經在窒息中陷昏厥。圍攻他的混混慌張地向那個聲音解釋，說哥幾個莫名其妙就被這瘋小子咬上了，狗哥您看，您看他還不放——

邊以秋的後心猛然被一個極大的力道抓了起來，他齒間生生撕下了那昏厥倒楣鬼頸上的一塊皮。他呸掉那塊皮，還在張牙舞爪地胡攻擊，只是還沒看清楚狀況，啪啪一左一右兩個耳扇得他暈頭轉向，終於冷靜下來。

他在金星迸的視野裡，看到那輛車的後車窗降了下來，有個人彎腰湊在那裡說著什麼。

隨後，他聽到了車裡一個低而冷的聲音。

“七十多歲老人家擺的攤子也敢掀，還被一個半大孩子著打。這種貨，我黎九不敢留著。一人廢一隻手，滾出華南。”

發落完了那幾個混混，拎起邊以秋的男人把他扔回地上，坐進副駕，那車開走了。

邊以秋在滾滾煙塵裡嗆咳了幾聲，反手用手背抹掉了角溢出來的沫子，抬起頭卻發現那車在十多米外停了下來。

他瞇起眼睛看著車後座的門打開，一隻腳踏上了地面。

一個高大森的影籠住了邊以秋全，那聲音從頭頂落了下來。

“你什麼，願不願意跟著我。”

邊以秋被帶回了煦園，肩膀上的那把匕首，在上車之前被他自己拔掉了。他疼得哆嗦，但是用手指捂住傷口之後，還是努力在車裡坐直了。他儘量避免著把上的污弄到車上，這可是九爺的車——他知道黎九是誰，但是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坐在同一輛車裡。

他垂著視線，一點兒也沒東張西。直到車子緩緩停穩，黎九下了車，他也踉蹌著從車裡蹭了出去，傷勢和讓邊以秋的膝蓋了一下，他差點一頭栽到地上去，卻被一隻手給及時拉住了。

邊以秋抬起頭，看到了一雙極其溫的眼睛，眼珠帶點褐，這讓其中投出來的注視帶著種很特別的暖意。

那人有些訝異：“這孩子……”

黎九在一邊仿佛笑了一聲：“小狼崽子。給你了。”

邊以秋看了看那人，又看看黎九。黎九拋下一句：“跟時叔去吧。”之後就走了。

時叔帶他去裹了傷，這男人的手指很也很輕，邊以秋一開始擔心這人看上去這麼斯文，面對自己肩上和上的那些猙獰可怖的傷，不知會出什麼樣的表。結果時叔臉都沒變，只是在給他清洗肩上那皮開綻深可見骨的刀痕時，聲問了句：“疼不疼？”

面對群毆痛打、野狗追咬、寒迫這些都沒過一下眉的邊以秋，因為這一句話，忽然眼圈紅了。

但他沒哭，他竭力忍住了。時安知只是看著他，沒有再問，也沒有多說，待他緒好些了才說：“好孩子，不怕了，以後有九爺罩著你呢。”

邊以秋點了下頭，他知道自己算是了黎九的眼。但不知為什麼，他心裡更加親近這個會問自己疼不疼的溫和男人。

收留了邊以秋之後沒幾年，黎九開始著手洗白自己的產業。他想從修羅場裡拔出去，而無數雙在其中的手卻要拽了他索取金錢或命。

這些事時安知不知道，邊以秋卻在經歷。十七八歲的他已經了黎九手下非常得用的一把利刃。他不貪、不懶、無畏、忠誠，為黎九衝鋒在前，悍不畏死。他是在給黎九打天下，同時也在開創屬於自己的時代。黎九和時安知他小秋，但道上的不人已經開始明裡暗裡稱呼一聲“秋哥”。

除了在黎九面前，秋哥在這華南地界，差不多已快能橫著走路了。

年得志的秋哥，終於在一次大意裡中伏，實際上那不是他的錯，他是為黎九擋了子彈，兩發。一發著脈穿過去，一發在腹部。只要是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隨便哪裡偏離一點，他就永遠十九歲了。

在加護病房裡意識漂浮的時候，他朦朧中聽到有人在低了聲音發火。

“黎九！我不許你再派小秋去做那些危險的事！”

竟然還能有人對九爺直呼其名呢……邊以秋若不是實在沒力氣睜開眼睛，一定要扭過頭去看看這人是誰……不過，這聲音好……

邊以秋的腦筋因為手中的大劑量麻藥而打了結，他只覺得這聲音非常，約像時叔。但是時叔從來沒有這麼氣急敗壞地說過話，更別說，他針對的人那可是黎九爺。

他才想到九爺，黎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和發火的時叔一樣，邊以秋也從來沒有聽過九爺那麼低聲下氣地說話，那個煞神一樣永遠森可怖的男人在聲說話。

“好，聽你的，你別生氣，全聽你的。”

邊以秋覺得自己一定是在昏迷中產生了幻覺。

幻覺裡有腳步聲慢慢遠去，時叔的聲音低下去，那個始終溫和的男人說。

“你也該收手了，我會擔心……”

玖安集團以非常快的速度立了。弘源貿易、銳意金融這些名字，是黎九花了大價錢請香港師父取的。唯獨玖安這兩個字，從一開始就定了。那個“玖”字，是時安知取的。

玖者，玉一樣的淺黑石頭。黎九爺要做正經企業董事長了，自然不能還一直用道上的稱呼，而黎九這名字也確實不夠正式，於是時安知給他選了這麼個字，順便也用在了新立的集團公司上。

黎玖泡在煦園的天溫泉池子裡，頭頂一塊巾，學著日本人的架勢在冬日溫泉。熱霧蒸騰中，他懶洋洋道：“你就是在說我黑唄。”

時安知腰上圍著一圈浴巾，正把一隻腳踏進溫泉池裡，聞聲踢了一腳水花過去，笑道。“難道這不是事實？”

黎玖的回應是瞇起眼睛去看他，從腳踝走到腰，再沿著修長筆直的走回來。末了，他突然出手，握住時安知的腳踝將他一把拽了下來。

水花四濺，時安知噗通一聲砸進了黎玖的懷裡，他腰上的浴巾在掙扎中散開了，浮沉在水裡的原本該是探到池底，不知怎麼卻攀到了黎玖的腰上。暖熱霧氣中他的白.皙泛起了，黎玖在吻他，溫泉水，潤的腰留不住那一雙撐住他重的大手，他就只能竭力勾住黎九的肩膀，將一雙大長纏住。

時安知用力地咬黎玖，低著催促他再重一些。黎玖卻故意逗他，要他求自己。

“求、求你……小九……那裡……唔！”

末了一聲裡帶著啞意，時安知從鼻音裡哭出來，這一聲聽在黎玖耳朵裡勾魂攝魄，潑剌剌水聲湧上了白石堆砌的岸，時安知的指甲都掐進了他的裡去，暖水之上他們纏吻，熱騰騰的霧繚繞不休，恍如仙境。

水下湧的是比溫泉還熱的，黎玖與時安知在一起時間已足夠久，久到他們知彼此的任何一個敏點。時安知的疊在黎九的後腰，膩膩的溫泉水被裹挾著往最敏捅進去。他嗚咽著，求小九撕吃了自己，黎玖的眼睛都紅了。在殘忍又甜的折磨裡，時安知一隻圓潤的腳踝漸漸探出了水面，微涼的空氣間他猛然抖起來，連腳趾都用力蜷。

他在靈魂出竅般的發快裡出來。

“小九！”

黎玖將他整個人都抱在懷裡，他們是彼此的全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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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是梅夫人的個人篇，這一章就是年邊以秋啦。順便小九小十各種無差別發狗糧……話說寫到恍如仙境那一句時，作者莫名覺得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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