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後人的浮想連篇將長孫皇后在歷史上的位置捧到一個高,但史書上的種種事跡上看,即便是最挑剔苛責的人,也會為其賢惠蘭心而油然而生敬佩。
無論是必然還是偶然,毫無疑問,在曾經的歷史長流中,長孫皇后的過世就像是貞觀時期的分界點。前期李世民虛心納諫,朝政清明,後宮一片祥和;後期則出現了太子魏王爭位,兄弟鬩牆之事;而武則天也是在次年被選宮中,走上了以皇后稱帝的道路。
長孫凜接到的急函,便是長孫無忌告知其皇姑已是重病臥床,臨終前想見一見他這個侄兒兼未來婿。事態急,長孫凜接到此函后,拜別丈母娘后,便是連飯也顧不上吃,趕回屋收拾行李打算連夜兼程趕回長安。
「嗚嗚……哥哥,你還會回來看三娘嗎?」自長孫凜到武家向楊氏告別,小姑娘就一直在長孫凜的懷裏,不願放他走。的臉頰紅撲撲的,深邃的大眼睛已是淚水汪汪,長長的眼睫忽閃忽閃地著長孫凜。
「當然,下回哥哥再見到三娘,會給三娘講更多的故事,買更多的糖吃。」長孫凜笑著一把將摟在懷裏,有時候孩子毫無掩飾的真更能人。
「三娘不要哥哥給三娘講故事,也不要哥哥給三娘買糖吃,哥哥可以留下來陪三娘嗎?」的小娃嘟著紅潤的小兒,跟哥哥講條件。
長孫凜笑著颳了刮的小鼻子,這時楊氏從屋出來,手上整了一個包裹,見兒還在胡鬧。便一把將拖到後,斥道:「你凜哥哥有急事回京,小孩不得胡鬧。」然後便將手中包裹遞予長孫凜,笑著說道:「這些日子多得你和諸位軍爺的照顧,這裏是自家腌地一些脯。小小意思,不敬意。」
長孫凜見盛難卻,說了激話之後,也就笑納了。楊氏見他往屋裏了。便知他在尋二娘,忙道:「再等一會兒,二娘這傻閨不知為何非要洗澡,三郎你晚些啟程便可等出來。」
「算了,楊嬸,麻煩你替我轉告給二娘一聲。」長孫凜看時辰已是不早,長安那邊怕是等不及。他將崔娘抱上馬後。自己也躍馬而上。由於要跟隨母親會清州,與長孫凜分別在即,執意要將長孫凜送到城門之外,而尤猛和春花只得遠遠地跟隨其後。
正騎馬平治的長孫凜似乎覺到什麼,無意再回頭往那小院了一眼,卻見一個著米黃單衫的,佇立在門前,縴手扶住門扉,芙蓉面似是巧施胭脂水。點畫眉,頭上已梳理了髻,上金簪步搖,容貌煥然一新。紅閉,彎彎的秀下。一雙眼眸深沉清澈恰似秋水。一霎不霎地注視著長孫凜的影……
江淹詩曰:「黯然*,惟別而已矣!」
遠山地夕正在漸漸沉沒。天邊消逝了最後一縷晚霞,橫展的樹林籠罩著煙霧。烏也回巢棲息,暮靄茫茫,水波渺渺,映襯著長空中幾隻南飛的大雁。長亭邊上楊柳依依,滿地落葉隨著清風飛旋。
崔娘面頰上胭脂淡淡,麗的娥眉下明亮深地雙眸此時愁緒萬千,清澈淚水斷斷續續。將一塊隨攜帶的一塊碧玉,連同一封書箋一起予長孫凜,然後小手便是握著他不放。的小手冰涼,卻傳遞著炙熱的意,讓他想到一句歌詞:「纖纖小手,讓你握著,讓它握你的袖」。
「等我到清州去接你過門。」長孫凜一把將摟懷中,遠的尤猛和春花都不約而同地別過頭去,春花還掏出手絹拭著臉上的淚水。
「夫君,你一定要來,不然娘會死地。」崔娘點了點頭,地摟住長孫凜地腰,若無骨的軀窩在他的懷裏,已是泣不聲。
共你挽住了握過了
願你挽住再不放開
千般溫這纖縴手
萬縷熱在滲
駿馬嘶鳴著馳躍而飛,枝頭上翠鳥的聲凄婉人,可惜這一片清歌,都附於寂寞的黃昏。崔娘佇立遠,秋風吹來,羅輕拂,癡地目送心上人漸行漸遠。但見遠水繚繞,孤雲漂浮,心中充滿了悲苦、離愁別緒,猶如陌上連綿的芳草,湧上心頭。極天涯,穿雙眼,直至看不到他的影……
長安太極宮,立政殿是出奇的沉悶,空氣好像凝固了似的,佈滿了悲哀地氣氛。一中藥氣味從立正殿的寢殿裏飄出來,里裏外外的人呼吸顯得異樣艱難,有人眼裏閃著淚。
李世民的面容灰暗黑,眼睛凹陷進去,空空,毫無神采。為皇帝的他這時也是束手無策,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妻遭病痛地折磨。他從宮手中接過參湯,用匙餵了一點到皇后裏,只是連水也咽不下去,嚨管里直是呼嚕呼嚕地響。
長孫皇后掃了一眼正佇立在一旁,哭得泣不聲地孩子們,到長樂之時眼皮了,李世民明白妻子之意,他湊過頭去低聲說道:「三郎正在往京城趕回,無垢放心,我會給長樂一個好姻緣。」
「雉奴、兕子、小囡尚小,煩皇上多擔一份心。臣妾在生無益於人,也不可死害於人,只要依山築墳,用木瓦做葬品即可。「
「恩……」李世民聲音哽咽,輕著妻的秀。
「長孫閣老到!」在太監地通傳之後,長孫凜跟隨著長孫無忌和竇,急星流火地往立政殿寢殿飛奔,而長孫沖三兄妹因遠在揚州,所以無法趕回來。著原來明艷照人的姑姑此時已是瘦骨嶙峋,兩邊的顴骨高高地凸起,長孫凜心中徒地泛起一凄楚的覺,鼻子酸酸的,眼睛被淚水蒙住了。
「凜兒……麗質……」,和兄嫂敘話后,長孫皇后息了一陣,蠕著乾裂的兩個孩子來到跟前。長孫凜箭步走上前去,扶住幾乎快哭岔氣的長樂,雙雙伏在榻邊上。
錦被裏一陣悉索,長孫皇后勉強地出抖的雙手,將兩個孩子的手都握著,胳膊上的骨頭僅僅裹著一層皮。
「凜兒,我把麗質託付於你,日後你要好好善待我兒,不得再像以往那般在外胡作非為。」
「姑姑請放心,侄兒一定對麗質姐姐好!」握著長孫皇后細如爪的手,長孫凜忙不迭地連連點頭,眼淚如同被捅破了淚腺般潸然落下。長樂更是腸百結,涕淚加,嗚嗚咽咽哭個不停。雖然日思夜想的郎就在邊,可是母親的這般狀況讓傷痛不已。
「母后,不要離開麗質……」長樂的聲音抖,幾乎伏在了母親上。
「傻孩子,死生有命,不是人力所能為的。」長孫皇后又咳又,聲音低得嘶嘶的。
宮們帶著李治、晉、新城三個孩子匆匆趕到,長孫凜便扶著長樂到一邊,讓三個孩子跟其母親告別。李治跪下請安后,脆蹦蹦地問道:「母后,病好些了嗎?」他還以為母親只是臥病在床。
「母后,兕子給您。」晉爬上了榻,聲氣地說道。
「乖孩子……」長孫皇后著三個年齡尚的孩子,眼圈不紅了起來,呼吸艱難異樣。李世民見狀便走過去抱住了,小聲安著。
「但願皇上能親小人,遠君子,接納忠言直諫,摒棄讒言,減勞役,停止狩獵,臣妾在九泉之下,也死而無憾……」長孫皇后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便什麼也聽不見了,如同春困的,癱在丈夫的懷裏,慢慢地闔上了雙眼。
「嗚嗚……母后駕崩了!」
霎時立正殿傳出搖山震岳、撕心裂肺的哀哭聲,殿的皇子公主跪下一片,其他人等也都一一下跪。
長樂悲傷得如萬箭鑽心,心如刀絞般疼痛,不能自持,抱住了長孫凜的失聲哀號,哭得天愁地慘,幾乎昏闕過去。長孫凜扶住長樂,眼裏噙著淚水。此時心如水一般涌,千波萬浪,層層疊疊,又如結在一起的麻紗,理不出個愁緒。雖然他這個半路侄子與這位姑姑相時間不長,但他也對這位傳奇子的至真,至慧,至,至善油然敬佩,配得上後人給予的讚譽----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