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雖然被丈夫罵得愣住,到底是慣了佔上風的,很快就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拽住他罵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對我說這樣的話?!”?
張叔也習慣了被老婆在頭上,聽到這麼說,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文怡見狀,心道“不好”,盧老夫人便眉頭一皺,斥道:“放肆!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幾十歲的人了,連規矩都忘了,可見是我平時對你們太過縱容,以至於家裡的奴婢行事都沒了分寸!”?
張嬸這才醒悟過來,這裡不是他們夫妻倆住的房間,而是在主人跟前。雖然喜歡倚老賣老欺負年輕丫頭小子們,但畢竟是世代執役的人家出生,知道即使六房再落魄,盧老夫人與九小姐也依然是主人。當著主人的面教訓丈夫,本就是沒規矩的事,更何況丈夫剛剛領了老夫人的命令,就當著主人的面公然喝令丈夫違令,簡直就是明晃晃地跟主人作對了!真是糊塗了,就算再心急,也不能來呀!?
眼珠子轉了幾轉,賠笑道:“老夫人莫氣,小的也是一時心急……小的男人子老實,若是您讓他趕個車、送個信、採買點燈油柴薪,他絕對會辦得妥妥當當的!可若他當管事……他實在不是那個材料呀?!若是真他領命管了新田,被佃戶幫工騙了哄了,將地裡的出產都白送了別人,還是小事,就怕他一時糊塗,把您好不容易買下的地都被人哄了去,那時可怎麼辦呢?!”?
文怡微微冷笑,張叔再笨也不至於笨到這個地步,更何況地契在祖母手上,任憑張叔再怎麼糊塗,也不會被人騙了地去,若是他傻到這個境界,那不僅僅是當管事,只怕連日常聽差的活都幹不了了!?
悄悄打量張叔,從他表上就能看出,他是沒法忍妻子的這番污衊的,連連跺腳道:“你胡說些什麼呀?!我有那麼蠢麼?!”眼睛不自地瞄向盧老夫人,滿眼都是惶恐。?
盧老夫人淡淡一笑:“張家的,你說得太過了。老張雖然老實了些,辦差卻是從未出過差錯的。他雖不機靈,可管田產的人,太過機靈就免不了要使壞!每年的出產被管事的剋扣上一到四五不等,我喝西北風去?!我們六房不象人家那樣家大業大,經不起折騰,手下的管事還是要老實些的好。”?
“是、是,老夫人英明!您說得正是道理!小的一定會老實做事的,絕不會昧了主人的銀子!”張叔見盧老夫人沒有改主意的意思,滿面喜,再次下跪磕頭,無論老婆怎麼拽他、暗地裡掐他、腳下踩他,都沒理會,急得張嬸暗地裡跺腳不已,期期艾艾地道:“老夫人……您再想想……不是小的謙虛,實在是……”?
盧老夫人彷彿沒看見張嬸的作似的,微笑著了張叔起,又鼓勵了一番,再敲打幾句,末了揮揮手:“下去吧,好生勸勸你媳婦,即便主人行事再寬厚,在主人跟前也要記得規矩纔是。如今在我跟前還好,若是改日在別房的主人跟前,也是這麼著,我可是保不住的。”?
張叔低頭應了是,大力扯過老婆,便退出去了。?
文怡忙走到祖母邊問:“張叔真能降服張嬸麼?就怕他心……”盧老夫人擺擺手:“他再老實,也是個養家餬口的男人。他不應這個差事,就只能繼續做車伕,偶爾幫他媳婦搬搬擡擡、砍柴燒火,不過是個雜工罷了,他又沒有兒,等將來老了,做不得活了,和老婆一起搬到族裡給老僕們開的善堂中,不過僅能得個溫飽罷了。但應了這個差事,他便是管事,哪怕管的產業離顧莊再遠,回到顧莊也是跟別家管事平起平坐的面人,更何況他是我們六房頭一位管事,將來老了,得的賞錢和養老錢跟尋常僕役也不可同日而語。他都快四十歲了,錯過這一回,說不定就再無向上爬的機會,他又不是傻子,怎會不應?!”?
文怡不好意思地道:“還是祖母看人看得準,我見張叔一向聽張嬸的話,只道他是個懦弱子,必不敢有違張嬸意願的,卻不知他心裡還算拎得清,知道好歹。”?
盧老夫人道:“你是因爲在夢裡見到他們夫妻棄主另投,所以心裡便存了偏見。其實他還是忠心的,不然當初遣散家奴時,我就不會只留他一個了。”嘆了口氣,“如今就算是家生子,也未必都靠得住,他們沒有見識,目短淺,爲了一點好就賣主,卻不知道賣主的奴僕在他人眼中就跟豬狗一般,想要再投富貴人家爲僕,是想都不要想了。當初你父親沒了,家裡下人都人心惶惶的,我怕他們鬧出點事來,便把其中不安份四鑽營的都趕出去了,幾個比較老實又侍候多年的,都發給細,讓他們自謀生路去。唯有老張,是你祖父用過的老管家的獨子,老管家殉了你祖父,我又怎能把他兒子趕出去?何況老張子太過老實,才幹也平平,到了別家也只能做活,是看他老子面上,我也要留他下來。盼著他有多能幹,是妄想,頂多只能守罷了,但他不會賣主。哪怕他象你夢裡一般,真投了別家,也不會害你。”?
文怡低頭聽教,看來還有很多事要學習呢。因爲心中總記著張叔張嬸背棄另投了長房,就存了一有機會便將人攆走的意思。平日裡若不是沒人使喚,也不會容忍他們夫妻。但仔細想來,張叔不論是在前世還是今生,除了投向長房外,就沒有做過傷害的事了,投向長房也多半是聽了張嬸的話的緣故。若有法子讓張叔對六房一直忠心耿耿,豈不是比將人攆走更好?畢竟是在六房侍候多年的老人,攆了另尋他人,還未必能找到比他更忠心的呢!?
想到這裡,便笑道:“果然是孫兒想差了。張叔還是很可靠的,孫只怕他耳子,被張嬸勸上兩天,又改主意了。”可惜可惜,張叔爲什麼會娶這麼一個老婆呢?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就被自己嚇了一跳,臉紅了紅,心裡唸了句“阿彌陀佛”。?
盧老夫人見臉紅,以爲是爲了自己的話到愧,便笑道:“老張還沒這麼糊塗。張家的多半是見此地不如顧莊繁華,又離顧莊太遠,日子必然清苦,方纔不願老張領差事罷了。但以往勸老張,是爲了他好,如今卻讓人覺得在自打。傻子纔會放著管事不做,安心當個車伕兼雜工呢!老張的老子就是咱們家的管家,到了他卻連個長隨都沒掙上,你當他真的甘心?!”?
想了想,文怡便會意地笑了。過後在院子裡遇上張嬸,卻是臉上紅了一大塊,著三個指印,腳上也有些跛,便知道對方多半是捱了打。想了想,便回房取了一瓶備下的藥油來,遞給張嬸道:“拿去吧,往後別再犯糊塗了,張叔知道上進,不是好事麼?如今你也是管事的娘子了,豈不是比做個廚娘面?”?
張嬸裡不知嘟囔些什麼,沒好氣地一把接過了藥油,張叔在門外看見,便喝道:“小姐跟你說話呢?!你懂不懂規矩?!”張嬸抖了抖,乖乖向文怡行禮道了謝,便灰溜溜地回房去了。文怡看得目瞪口呆,但張叔難得夫綱大振,也是件好事,只好乾笑著回屋去了。?
張叔當天就走馬上任,找聶家的管事商量種麥的事了。文怡知道他是個外行,又是頭一回當管事,就怕他會把差事辦砸了,便三番五次地私下勸他多向聶家人請教。張叔興之餘,也知道自己有許多不足之,老老實實地答應了,在聶家管事面前十分謙遜,人家也樂得教他幫他。就這樣,麥種沒過兩天就依次送到,連播種的人手,聶家也一併解決了。張叔帶著僱工們,在山下的田地忙活了整整三天,方纔將秋麥種好,接下來便開始整理山邊與山上零星分散的土地,聶家管事建議他們,趁著秋不久,趕在隆冬季節到來之前,補種一茬瓜菜,也好在年下添一份息。?
文怡自然知道這多半是大表哥的建議,心下激,知道他就在莊上一大院子落腳,便想辦法張羅些新鮮瓜菜,親手做了送過去,請他品嚐。?
當然,盧老夫人必然是頭一份的,吃著孫做的菜,心下也十分訝異,忍不住問:“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廚活的?難不也是在夢裡?!”?
顧氏一族的閨學教廚只是教些皮罷了,只要顧家兒能在婆家做出幾道小菜來,便足夠了,誰也不認爲們需要長年下廚。文怡的廚藝是在出家後才正經練起來的,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只好道:“就是在夢裡,再來便是看紫櫻、張嬸他們做飯菜時如何行事,心裡暗暗記住了,慢慢學起來的。其實孫兒只會幾個小菜,也不知道好不好,祖母可別笑話。”?
盧氏笑道:“這便很好了,你纔多大?竟比你幾個姑姑和姐姐都強!”心下暗歎,從前居然沒發現孫兒如此聰明,若是早早留意,說不定還能多教些東西,如今卻是耽誤了孩子!看來應該多讓孩子歷練歷練纔好。?
文怡不知道祖母心裡轉的是什麼念頭,只瞥了桌上的幾樣素菜一眼,小聲道:“孫兒只會做素的呢,實在不敢做食……祖母別生氣……”?
盧老夫人卻毫不在意,一邊品嚐著孫兒的孝敬,一邊在心裡盤算,該如何教導。?
文怡見祖母和表哥都吃得開心,心裡歡喜,見張嬸忙著在莊上尋找長期駐守要住的房子,紫櫻又有家人來探,便索接過了祖母的三餐。在前世習慣了行事謙和,哪怕是對著農戶也不忘以禮相待,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在村民眼中,卻十分了不得。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待他們如此客氣,真是難得的好姑娘!不愧是名門族的兒!跟他們小門小戶的就是不能比!?
結果衆人待文怡越發尊重了,說話行事卻又添了幾分親切。文怡有什麼不懂的,莊上不論男老,都樂意教,還有幾個農婦知道吃小魚乾做的醬,特地跑來告訴怎麼做。去田間巡視時,也有老農告訴,該如何照管田間的莊稼,什麼時候澆水,什麼時候除蟲,莊稼生了病要怎麼治,種的瓜菜要怎樣才能長得好……林林總總,不但文怡聽得用心,連張叔也得益良多。?
在幾位老農的教導和提醒下,文怡向聶珩提了建議,那塊緩坡上的薄地,最好是種紅薯等,產量高,又不怕旱,侍候起來也容易。聶珩笑哈哈地答應了,立刻便命人去買薯苗。?
文怡不大放心,怕自己的建議會害得大表哥本無歸,一連請教了幾位有經驗的農戶,都說紅薯好種,莊上有幾戶人家都種了,才略放下心來。?
秋分前後,正是秋季農忙時節。莊上、山上忙得熱火朝天,連清冷的山風也無法讓人上涼快些。文怡翻出一舊裳穿上,向祖母稟報過,便到山上看著張叔指揮僱工翻整菜地,偶爾提醒幾句,免得張叔一時忘了老人家叮囑的話,犯了錯。?
站在山坡上,放眼向山下整齊的農田,再山上已經整理好預備種樹的空地,心裡由衷地升起濃濃的喜悅,彷彿已經看到了田地收時的形。?
數十丈外的高坡上,柳東行手扶著大的樹幹,翹首向文怡來,默默無語。?
羅明敏嘻笑著靠在他後的山石上怪笑道:“同病相憐呀!這麼有緣份,你又這麼上心,怎的不過去跟人說幾句話?年紀雖小了點兒,但難得說話行事都合你胃口不是?”?
柳東行淡淡地回頭瞥了他一眼,便再回去,沉聲道:“我只是驚訝,不但不埋怨,還歡歡喜喜地忙活著,想要振興家業。我想知道……以後會做些什麼……我會一直看著的,看著……會活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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