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魏家人護著魏春玲和何寧寧回到何家時,何家已然哭聲一片,何鵬程的親娘坐在地上哭的拉不起來,他爹蹲在地上不出聲,一雙眼睛通紅,看到親家來人才緩緩站起。
「親家來了……」
魏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閨才結婚三年婿就這麼突然死了,誰能想到?
魏春玲拉著何寧寧慢慢往自家堂屋走,裏頭放著何鵬程的,他死的突然,連口棺材都沒有,躺在一張草席上,臉上蓋著一塊白布。
何寧寧走到一半不趕近前,怯生生的看向魏春玲,後還有數十雙眼睛盯著們母倆。
「鵬程!」
魏春玲不管不顧的撲過去,哭聲悲慟,一邊哭一邊喊:「鵬程,你睜睜眼,我回來了啊!你睜開眼看看我!」
何寧寧嚇著了,抓著魏春玲的袖也哭起來。
這場景倒教外面的人嘆息,年紀輕輕的小夫妻就這樣兩隔,讓人看著不忍心。
正悶頭哭的何母聽到魏春玲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站起,風一樣衝到魏春玲邊,將從何鵬程邊拉開,何寧寧直接被這作給甩到了地上,而何母不管不顧的去撓魏春玲的臉:「你咋有臉回來,你把鵬程害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他把你娶回家,你這個喪門星!喪門星!」
魏春玲只哭著,並不還手,但圍觀的人並不會讓們繼續打下去,再者也是對亡者的不尊重。
「嬸子,消消火,可不能打啊,鵬程還在這兒呢,別驚著他。」
「就是,可不興打架啊,趕商量商量這喪事咋辦吧。」
何母被拉開之後仍舊喋喋不休的罵,魏春玲坐在地上一不,魏生進去將幾乎嚇傻的何寧寧抱出來,著後腦勺說別怕。
「親家,咱先說喪事咋辦,先把鵬程送走,別讓他走的不放心。」
何母只哭不說話,何父嘆氣:「他恁年輕,連個兒都沒有,要不讓他侄兒送吧。」
扛幡摔盆的都是兒子,沒有兒子找一家子的侄子也行,何家大哥大嫂就站在人群里不說話,何家兩個兒子,何鵬程最大的侄子就是大哥家裏那個跟何寧寧搶糖吃的何慶慶。
魏生當然沒意見,何鵬程今年不過二十三歲,站在這兒的都是長輩兄嫂,他的喪事不能大辦,但也得規規矩矩的。
辦喪事要先跟親朋報喪,請忙客,做棺材買白布、搭靈棚,還有壽,一樣都不能怠慢。
魏家已經知道此事,但還是要有主事人帶著孝子去報喪,宋月明他們需要在燒紙、出殯這兩天過去。
宋月明記得衛雲開下班回來聽到這件事站在那兒愣了好長時間,不敢置信的說:「我跟他一般大。」
前些天還見過一起吃飯的,說死就死了。
兩人沉默著對坐,宋月明不得不提醒他:「春玲跟寧寧不得被婆婆責怪,家裏要不讓人去看著。」
衛雲開點點頭,去老院找魏生說話。
在喪事完前,魏生讓三個兒子流去何家守著,理由也是現的,魏春玲帶著個孩子在何家勢單力薄的,免得閨被人欺負。
長輩不能去哭晚輩,王寶珍一個勁兒的抹淚,為苦命的閨。
齊樹雲有孕不能去辦喪事的人家,平輩的哥嫂就是宋月明和馬麗他們兩家,宋月明不知道這喪事要做什麼,馬麗拍脯保證,咋做跟著學就。
魏春玲出門兒後跟何鵬程住的小院裏人不,要不說這時候哪家辦事人緣好不好只看聚在門口的人多不多呢。
燒紙就是拿著黃紙到何家,添上自家的禮錢,宋月明和衛雲開商量過,跟著齊樹雲他們兩家的給,都一樣。
魏春玲是妻子,不能守在靈前的,宋月明和馬麗在廚房裏找到了,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抱著何寧寧就那麼獃獃坐著,瞧見娘家人來,眼圈一紅。
「嫂子。」
宋月明嘆息一聲,蹲下來拉著的手只能安:「你得注意,還有寧寧要你照顧呢。」
馬麗也跟著安。
魏春玲嗚嗚哭著不說話,原本睡著的何寧寧又驚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都是驚恐,顯然這兩天被嚇得不輕,想想靈堂里看到的場景,扛幡的何慶慶就在棺材旁邊玩,謝客的時候要主事人喊幾遍才不不願的站起來回禮磕頭,靈棚里跪坐著的大多是小孩和輩分低的本家人,這喪事看著熱鬧,卻不夠莊重。
到下午,魏生來了,添上禮錢,何家一個嬸子提醒魏春玲出去給爸磕頭謝禮,魏春玲抱著何寧寧出去,在魏生面前長跪不起。
魏生彎腰把閨扶起來,低聲安:「放心,有爸在。」
喪事是何家辦,一應流程宋月明只看了個大概,的注意力都在魏春玲上。
出殯那天魏家人盡數到了,到封棺時魏春玲才被帶到堂屋看何鵬程最後一眼,這時候已經不能哭了,更不能把眼淚掉到棺材裏,魏生也在,死死拉著魏春玲免得失態。
何鵬程就何寧寧這麼一個親閨,得披麻戴孝的去地里送,何寧寧年紀太小,魏春玲把托給一位關係好的堂嫂照看。
棺材被十來個壯漢抬上車,馬上就要出殯,宋月明得了王寶珍的吩咐和魏春玲在一起,出殯隊伍一出門,就要攙著魏春玲出去,送葬隊伍向西走,魏春玲要向東走。
自此,兩隔,分道揚鑣。
後的嗩吶聲漸行漸遠,宋月明扶著魏春玲向前走,走一步就有兩滴水啪啪往地上滴,在地面乾燥的浮土上落一個小窩窩,又很快被太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
「春玲……」
「嫂子,你說要是我不回娘家是不是他就不會死?我不該跟他媽吵架。」
宋月明無言以對,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人生即便可以早知道,但有許多事也難以改變。春玲,我知道這很難,你還是要向前看。」
魏春玲不再說什麼,繞一圈回到他們家,院子裏空的,送葬的人還沒回來,宋月明陪坐在院子裏,往日打理乾淨的小院已經凸顯破敗之相,菜地里剛長出來的小青菜或被拔掉,或被踩的不樣子,牆邊有棵杏樹只留著幾顆又酸又青的杏。
前些天魏春玲回娘家還帶過去不黃澄澄的麥黃杏,又又甜。
魏春玲順著的視線看過去,慘笑道:「那天我帶杏過去,咱媽跟我說家幸杏不行,杏行家不幸,不我把杏樹種在院子裏,我還不信。」
「別想了。」
魏春玲搖搖頭,啥也不說了。
宋月明起去了點水,擰一條巾給臉,順便也給自己洗洗手,接下來還有一場仗要打。
十點多鐘,送葬的人回來了,出了下葬地點孝布都要摘下來,回來的人有說有笑,也有愁眉不展的,來的魏家人都沒走,齊齊站在院子裏等著跟何家人商量事。
就那麼一件事,魏春玲跟何寧寧要怎麼辦。
何寧寧是王寶珍抱回來的,宋月明從手裏接過來,小聲問何寧寧要不要吃點東西,何寧寧搖頭,靠在前神懨懨的。
也許是已經埋了人,何母認清楚兒子已經不在的事實,昂著頭說:「你的閨你帶走!把彩禮給我退回來!」
「退個屁,不可能!」
王寶珍真想一口唾沫呸臉上,孩子都生了讓退彩禮?做夢!再說那幾十塊錢彩禮閨出門兒時就給小兩口了,何老太不可能不知道!
何家大哥大嫂領著何慶慶回來了,何慶慶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冰棒正在著吃,還在何寧寧面前揮了揮,何寧寧神不佳,只看了一眼也不說話。
他們剛進院子還未站定,何父正要打圓場,忽然見到一個人影從眼前跑過,拿著半塊磚頭就要往何慶慶頭上砸,危急關頭是衛雲開攥住了魏春玲的手腕。
「三哥,你別攔我,我要砸死他!」
「魏春玲你該死不死打我兒幹啥,他給何鵬程扛幡,你還沒磕頭謝俺呢!」
魏春玲拋開磚頭就往何大嫂上砸,磚頭跑偏只砸在何大嫂的肚子上,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開始哭嚎:「要命了要命了,恁娘兒倆害死鵬程不算,還要殺我,你魏家人太不講理了!」
何母也開始嚎:「這是要弄啥,造孽啊!俺何家咋出個這樣的兒媳婦!」
魏生哼了一聲:「有理不在聲高,親家,這事兒因為啥咱自己都知道,俺魏家的閨沒一個壞人,那要是壞了也是被人家欺負狠了!」
王寶珍橫了何大嫂一眼:「裝啥裝,還讓俺閨給恁兒磕頭,也不怕折壽!」
何大嫂嗷的站起來了,兇的說:「你敢咒俺慶慶!」
「我哪兒咒了,那是爹娘沒教育好,沒給他積德!關我屁事!」
「行了,都說兩句!」
眾人正爭鬧不休,村長來了,一看這場面就皺眉:「才埋了人就鬧孝,老弟,這也太不好看了吧?」
何父訕笑:「這不也是沒辦法麼。」
衛雲開給村長遞過去一支煙,順手將剩下的煙塞到他手裏,噙著笑說;「何叔,我們家人也不是鬧,咱們就是商量商量我妹妹和外甥要怎麼辦,怕們母倆吃虧,請您來幫忙主持個公道。」
何村長拿著那包煙笑瞇瞇的:「是啊,鵬程那麼年輕就走了,留下們母倆太可憐,以後這外甥還要你們娘家人多照顧呢,咱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不能鬧也不能吵。」
「那當然。」
但何母不以為然,擰著脖子說:「喪門星的兒媳婦俺家不敢要,你魏家的閨你們帶走,這孩兒也不像俺何家的人,都給我帶走!」
魏春玲悲憤抬頭:「走就走!」
王寶珍按住,魏生上前一步說話,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都是威懾:「春玲跟鵬程結婚生的寧寧,不能你說不是何家的孩兒就不是何家的孩兒,親家說這話太誅心!」
「就是!」
「哼,要不是這兩個喪門星非得回娘家,鵬程會死?」
王寶珍忍不住嗤笑:「俺閨為啥回娘家,還不是因為有個是非不分的惡婆婆,就因為一塊糖你敢打俺閨我還沒跟你算賬,他不去接春玲,我還不讓閨回來呢?說到底都是因為你偏心,你偏心才吵架、才讓春玲回娘家、才讓鵬程死了!他死了你還要害俺春玲跟寧寧,死老太婆你這麼惡也不怕晚上鵬程的魂兒來找你!」
何母了,一時無言以對,反應過來就撲通又坐在地上哭嚎喊道:「鵬程,你看看啊,你媳婦還有娘家這是要把你娘殺了啊,你死的冤啊,你咋就死了啊!」
何大嫂心虛的後退一步,手裏拉著何慶慶,要不是因為那塊糖,才不願意讓兒子給何鵬程扛幡摔盆。
何父瞥一眼大兒子一家,小兒子已經死了,小兒媳婦那麼年輕必定不會守著,他吸一口煙:「親家,你說說咋辦吧。」
「春玲要跟俺們回去。」魏生也不怕做惡人,何寧寧是何家的孩子,他不會主提出帶走,再說多個孩子,閨也不好改嫁。
魏春玲猛地抬頭:「爸,我要帶著寧寧走。」
何母簡直求之不得:「行,那就快走,但我話說在前頭,這裏頭的東西你一樣都不準帶走!」
王寶珍中憋著一口氣,怒氣沖沖道:「放屁,你們都分家了,這裏頭都是他們小兩口的東西,鵬程死了就都是春玲跟寧寧的,憑啥不能帶走!」
「就是不能,就是不能!」
何父任由媳婦撒潑,蹲在地上一聲不吭,何村長從中打圓場:「老弟,弟妹,這孫是你家的孩子,你要是讓媽帶走,得孩子點東西,養大也得錢不是?這東西本就是人家兩口子的,倒是這宅子還是你家的,其他的該讓人家帶走就讓人家帶走吧!」
何母滿地撒潑的不同意,一個勁兒的說:「魏春玲就是個不守夫道的,那何寧寧跟鵬程一點都不像,不是俺家孩子憑啥出錢養?你看慶慶跟他爸長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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