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梔子提前下工回家是不放心宋月明，覺著都快吃晚飯，閨怎麼都要醒了，走到離家不遠的十字路口，遠遠就看到劉大蓮一邊和三四個老太太說話，一邊朝自己看過來，笑裏帶壞。

黃梔子知道劉大蓮和自己不對付，但男人是一隊的隊長，剛好管著劉大蓮婆家一家，劉大蓮就算有點小心思，也橫不到面前來，可這一次，家月明中午跳了河，劉大蓮背後嚼人舌，說的肯定就是閨！

果不其然，當黃梔子走過來，劉大蓮似笑非笑的問：「二嫂子，你咋回來恁早？怕你家月明再去跳河？」

黃梔子可不想讓自己閨落個跳河的名聲，再說為的什麼，只有自家知道一點，勉強笑笑：「啥跳河？你一個當嬸子的咋不給閨說好話？月明那是和我犟出去玩，不小心掉河裏了！」

這個說法是黃梔子想好的，寧願說閨有點小脾氣，也不能把別的事出去。

劉大蓮撇撇：「二嫂子，我在大橋那兒看的真真兒的！從河裏出來，那個男的……哎喲我都不好意思說，那個男的趴著親，倆人都一起回來了，但那個男的走到小橋那兒，就朝南走了，我沒他倆走得快，要不是就給你把婿帶回來了！」

黃梔子笑容要撐不住了，這事兒可一點都不知道，下意識反駁：「你胡說啥啊！」

「真的！我回來就去俺娘家，剛巧見到那個年輕孩兒，眼角有一道疤，看著嚇人，我聽俺莊人說那個衛雲開命可啊！你說月明咋找個這樣的？！」劉大蓮半點不放棄抹黑宋月明的機會，今天剛吃完中午飯就有人來跟說宋月明在東大河跟男人見面，閑著也是閑著，直奔東大河去盯著宋月明，誰知道這宋月明只是跳了河被那男人救上來了。

可看見事實的人只有自己，要說宋月明被男人親了誰會不信？這村裏大小夥子誰敢娶？只要宋月明不留在本村嫁人，那選好的婿人家就拿穩了，閨留在家門口才好，有個頭疼腦熱都能回來家裏伺候，嫁的遠了，嘖嘖，使喚都使喚不到！

「你給我胡咧咧——」黃梔子強笑著推搡劉大蓮一下。

其實，劉大蓮也不敢把宋衛國一家得罪狠了，畢竟以後還要在小宋莊過日子，可黃梔子這一推，劉大蓮腦子一熱，口而出：「二嫂子，你閨想婆家哩，要不託我做人，我去俺莊給你家月明說去，都跟人家睡一團了，還不嫁過去，等啥呢！」

黃梔子劈手一掌甩過來：「劉大蓮，你給我胡沁！造我家月明的謠你有啥好你！」

「打人啦！打人啦！大隊長家媳婦打人啦！」劉大蓮扯著嗓子開嚎。

兩人就此撕纏起來，你掐我撓，圍觀的老太太年紀大了不敢勸架，不遠下工的一隊人走過來，也有人去宋家喊人，等王娟和宋建鋼到達，二人還在打，劉大蓮好吃懶做，黃梔子家裏家外一把好手，劉大蓮本不是黃梔子的對手只能躺著被打，直到人多了，兩人被村人拉開。

劉大蓮就地一坐，兩手著腳腕子，拿出哭喪的架勢開嚎：「你是大隊長家媳婦還打人，還有沒有王法啦！你家月明做了虧心事，我說一兩句咋啦，你不就是虧心？」

「劉大蓮，你再給我說一句我撕爛你的！」

「你就是心虛！」

黃梔子破口大罵，掙開勸架人的手又要來打，但又被人拉住。

宋衛國和宋衛民兄弟倆一起趕過來，就看到這糟糟的場面，宋衛民是村長，背放著手皺眉道：「不幹活這是鬧啥？都回家去！」

村人七八舌的講述兩人吵架原因，提到最多的就是宋月明，倒也沒有太難聽的。

宋衛國瞪了黃梔子一眼：「就因為兩句屁話跟人打，你咋捨得下一張臉？」

他怒氣沖沖的跟要打媳婦一樣，宋衛民也更嚴厲：「咱這村裏不準打架鬧事，都要吃飯了，還不回家做飯去，讓家裏老等著喝西北風？誰要敢造謠生事，直接公安！」

劉大蓮撇撇，男人家都沒冒出來，對上宋家一家子勢單力薄，誰聽不出來這兄弟倆護短呢？

「行了，都別站著，回家做飯去！」宋衛民目凌厲，他一向喜歡用高政策鎮。

王娟趕上前，扶著肚子給自家婆婆打掉服上的塵土，攙著的手準備往回走，圍在十字路口的人都三三兩兩散開，劉大蓮左看右看沒人扶，只能站起來打打上的土，等到宋家一家子走遠，又湊到人群堆里，每天上工枯燥乏味的村人躍躍試聽說八卦。

「大蓮，到底是咋回事？黃梔子為啥和你打架？」

「月明咋了，為啥跳河？」

劉大蓮眼珠一轉，神神的跟人說道起來。

……

宋衛民和宋衛國幾人走到衚衕口分開，宋衛民仍舊是那副嚴肅模樣，咳嗽一聲對宋衛國說：「跟弟妹說說，以後別不跟人打架。」

「哥，我知道，這事先別讓咱娘知道。」

宋衛民點點頭，背著手走遠，他家就在宋衛國西邊不遠，兩兄弟分家后，他帶著老娘一起住。

宋衛國等人回了家，宋月明正牽著大寶給他洗手洗臉，大寶看到爺爺回來，立刻掙開奔向宋衛國。

「爺爺——」

「誒！」抱起孫子，宋衛國自然而然笑起來。

王娟則趕忙出來一盆清水給公婆洗手洗臉，宋月明察覺到黃梔子的目在上上下打量，心中忐忑，面上卻不表半分，就現在這樣明顯帶氣又心虛的拉不下臉才是最符合『宋月明』格的。

「月明，你，你吃麵條了沒？」黃梔子到底怕貿貿然問出來閨生氣。

「吃了。」

王娟笑瞇瞇的補充：「月明說我做的麵條好吃，還分給大寶大半碗，蛋都大寶這個饞貓吃了！」

黃梔子心一松，笑道：「那是月明疼咱大寶。」

小閨大孫子，黃梔子都的不行。

不多時，宋家大兒子宋建兵也風塵僕僕的回來了，到家就直愣愣的問：「媽，我聽人說你跟人打架了，咋回事？打架咋不著我？」

「你先洗臉吧。」王娟給丈夫使個眼。

宋建兵也不傻，走到井邊用沁涼的井水洗了胳膊臉，王娟則去廚房給一家子做晚飯，宋月明回到房間里，等一個說話的機會。

黃梔子先進來坐到床邊，宋衛國後腳跟過來坐到唯一的椅子上，傍晚房間里線稍暗，兩人都看著宋月明，而後嘆氣。

「月明啊，你到底咋想的，那楊紅衛真不中，他家太窮，你過去肯定罪啊。」

「對啊，你看上他哪兒了，那個宋柏恆不比他強？」

黃梔子橫了宋衛國一眼，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見閨不說話，又湊近一點，拉著宋月明的手腕，輕聲問：「月明，你是不是上還不得勁？」

宋月明了舌頭，還真是，吃完麵條才覺到舌頭疼，中午在河邊咬破的。

「媽，爸，二哥騙我！」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聲咳嗽，明顯是宋建鋼在門口聽。

宋衛國起去門外看一眼，宋建鋼在門外嘿嘿笑，他瞪一眼，斥道：「滾一邊兒玩去！」

「爸，我找月明有事。」

「等會兒再說。」宋衛國養育四個孩子，一看宋建鋼這樣就知道沒好事。

宋月明暗暗給宋建鋼一個白眼，涼涼道：「宋建鋼你要進來也行，你進來我也要說，你騙我去跳河，說騙咱爸媽，你給河邊守著不我出事，那我咋沒看見你，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今天非得淹死在東大河裏，你給我說你今天幹啥去了？！」

沒錯，宋月明本沒打算瞞這件事，原文裏，宋建鋼就不是個好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給宋家惹事，結了婚還想著楊敏，宋家一家子全被炮灰都是他慫恿宋月明一起使壞惹下的惡果，現在就先讓宋建鋼接一波毒打吧。

這話可給宋衛國兩口子嚇的不輕，既驚又怒的問：「到底咋回事？」

「宋建鋼想娶楊敏，我哭著喊著要嫁給楊紅衛，讓兩家換親，他說等他娶了楊敏就讓我退親，結果我跳河了，本沒見到他人，也不知道幹啥去了被人打的鼻青臉腫，我從河裏出來就上劉大蓮，宋建鋼還讓人來咱家報信，誠心要毀我的名聲，宋建鋼，我咋得罪你了你這麼算計我？」

甭管事怎麼回事，抓不住楊紅衛，罪名就要全扣在宋建鋼一人頭上，讓他和楊紅衛狗咬狗去！

宋衛國不可置信的在一雙兒之間看來看去，詫異的問：「真的？」

宋月明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又不傻，楊紅衛家裏窮死了，我才不會嫁給他，我要嫁也要——」

說到一半沒說，因為宋家知道以前想嫁給宋柏恆。

宋衛國兩口子豁然開朗，就說閨怎麼突然跟中邪一樣要嫁給楊紅衛，原來是自家兒子在一旁慫恿的？還讓親妹妹跳河？

宋建鋼一臉的心虛，接到宋建鋼憤怒的眼神，後背一涼，轉就要跑出去。

「兵子，給我逮住鋼子！」

宋衛國一聲令下，宋建鋼剛好上在門口陪大寶玩的宋建兵，一手就把他給抓住了，還嬉笑著問：「鋼子，你做啥壞事了？」

「大哥，你趕放開我！」

「那不中，咱爸我逮你。」

他話音剛落，宋衛國就到面前來了，手裏還拿著一隻布鞋，千層底打人的滋味兒，哥倆兒小時候可嘗過不。

「啪——」一連數十下，每一下都充滿壯年漢子渾的力氣。

宋建鋼疼的齜牙咧，連聲討饒：「爸，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不敢？你妹妹差點被你害死，你還給我不敢？」宋衛國怎麼想怎麼氣，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那麼大主意，以後還得了？！隨手抓起靠牆放著的荊條朝宋建鋼屁上！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