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恪盡職守,領導怎麼說,我就怎麼聽,屠夫讓我休息一天,我絕對不會提前去局裡,難得浮生半日閒,我足足在閣樓上睡了一整天,醒來才記起屠夫要的報告,下午還有會,穿好服急急忙忙往局裡趕。
路過刑警隊辦公室的時候,我刻意往裡瞟了一眼,隊裡的同事都忙得焦頭爛額,唯獨沒看見雲杜若,我心裡想,多半是累壞了,還沒來上班。
剛轉就和人了一個滿懷,滾燙的開水潑了一,我擡頭纔看見居然是雲杜若,臉更加的憔悴和疲倦,潑灑在我上的是一杯濃得看不見底的茶葉,看樣子不用說我也能猜到,本沒有回去休息過,連一向打理毫不的頭髮都低垂在額頭,有一種很凌的覺,看著莫名的心痛。
“你這樣拼早晚都會垮的,查案也不是一時半會有結果的事。”我掏出紙巾遞過去,沒想到我居然會勸雲杜若,而且還是發自肺腑的。“隊裡一幫兄弟不是都在查嘛,你休息一下吧。”
雲杜若有些遲疑的愣了片刻,應該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接過我手中的紙巾,不知道爲什麼臉有些紅。
“謝謝,沒事,習慣了,哦……這是姜局要的報告,你看看。”
給我報告是讓我寫的時候和的不要有出,我猜當警察這麼久,這應該是第一份記錄不詳實的報告,要雲杜若這樣兢兢業業一不茍的人編造一份報告出來,還真是難爲了。
我戴上手套直接去了解剖室,進門又習慣地把煙點上,我總是能猜到解剖室裡的景,每次都不會錯,這一次也不會例外,推開門楚天啓一如既往認真嚴謹地理著前天從道緣堂送過來的四。
我發現他喜歡比喜歡活人要多,來法醫鑑定科也有些日子,除了和我在工作上的流之外,很聽見他閒聊,局裡大多人好像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叼著煙深吸一口,一邊穿白大褂一邊問。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有!你過來看看,我不是太能確定,就等你來了。”楚天啓看我進來很沉穩地指著三號解剖臺上的無名說。
已經沒有白布料包裹送來,泡在水盆中的包裹已經被楚天啓清理得差不多,麻麻的大小一樣的塊擺滿了整個三號解剖臺。
我跟著楚天啓過去,看著這難以計數的塊,也難怪屠夫發火,大半個月時間了,的還原進展太慢,我好像是在完一場拼圖遊戲,只不過我沒有底圖,所有的塊大小一樣,我完全是憑藉專業的解剖知識和人結構在拼湊,問題是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每一次找到嚴合的一塊拼接功,就意味著我要把所有的塊挨個在放大鏡下研究一遍,這個工序一直在不停地重複。
走近纔看見楚天啓讓我看的並不是那些讓我焦頭爛額的塊,在濃烈福爾馬林味道的瀰漫下,他掀開旁邊的另一個大盆。
“昨天你沒來,被送過來的,是在公園人工湖裡發現,裝在尼龍袋中裡面還放有石塊,應該是在下沉的過程中,尼龍袋破裂裡面的石塊泄出去,這才浮起來的。”
我吸了一口氣,伴隨著福爾馬林的氣味,我皺著眉頭蹲了下去,水盆中浸泡的是臟,一個人完整的臟都在裡面,因爲長時間被水浸泡,大多已經腫脹有點甚至開始腐爛。
楚天啓用了一天的時間,把這些臟重新清理後,按照在人的位置重新組合擺放,我能一目瞭然的看清楚人被解剖後所有的臟。
“我和無名的塊匹對過,證實系同一個人,和之前發現的塊不一樣,全都隨意的扔在尼龍袋中,所有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楚天啓站在我邊把詳細的鑑定報告遞到我手中。
我翻看完楚天啓的報告,有些疑地吸了口煙,從兇手分的手法看,應該是一個極其嚴謹和有耐心的人,爲什麼會如此隨意地丟棄臟?
從塊分割的細緻程度看,兇手對人構造極其瞭解和悉,他猶如在完一件工藝品般細的理每一塊塊,而這些臟在兇手眼中卻像垃圾般不值一提。
“這個……這是在臟中發現的,每一個臟都在。”楚天啓遞過來一個不鏽鋼盤。“可這個我一直沒搞清楚是什麼臟,或者說是某個臟的一部分。”
不鏽鋼盤中的是一塊淡紅狀結構組織,有彈目測分外兩層,我拿到顯微鏡下仔細辨認,厚度大約有2-3釐米,外層有粘大量充。
“子宮!”我猛然擡起頭很震驚地說。
“子宮?”楚天啓也一愣,走到顯微鏡下看了片刻也恍然大悟。“子宮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你在教課書上看見的子宮當然不是這個樣子。”我站起眉頭鎖來回走了幾步。“你把左右兩邊重合起來再看看。”
楚天啓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在他手中那塊淡紅的狀組織變了一個倒置三角形的閉,楚天啓也意識到什麼,驚訝地看著我。
“兇手曾經切開過子宮!”
“子宮廓增大,大量充,宮增大變……”我重重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地回答。“死者在害之前已有孕,從子宮看胎兒至五週以上。”
“兇手在解剖後,割開子宮取走了胎兒?!”
“一兩命,這畜牲簡直就喪心病狂。”我重重掐滅手中的菸頭。“這必須儘早拼湊出來,否則晚一天,兇手就逍遙法外一天,我見過太多,這樣慘絕人寰的還是頭一次,必須給死者一個代。”
“我來吧。”楚天啓對我很平靜地說。“你是主檢法醫,很多事都要你親自檢驗,拼湊塊太繁瑣,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讓我來做吧。”
之前拼湊的事是由我負責,倒不是怕楚天啓做不好,只是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擔心他沒多經驗,還沒開口,外面的大門被推開,宋遲從外面探進頭。
“還磨蹭什麼,三點開會,還有五分鐘,屠夫不喜歡人遲到趕麻溜點。”
“行,你就接手的拼湊,有什麼困難我們及時通。”我一邊換服一邊說。
楚天啓把桌上另一份報告遞給我。
“這是前天在道緣堂發現的四初步驗報告,你開會要用的,由於時間倉促我只確定了死者的年齡和死因,都寫在上面了,的驗分析還是要等你回來做。”
我激地拍拍他肩膀說了聲謝謝後夾著報告和宋遲離開,宋遲手裡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茶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我多看了幾眼,宋遲見我有興趣得意洋洋地說。
“正宗大紅袍,九龍窠窒巖壁上的那幾棵母茶樹產的,滿打滿算最好年華一年也就產幾百克,這茶可是好東西,提神益思,消除疲勞……總之一句話就是神仙湯,包治百病,呵呵。”
“就你小子那點工資能喝得起這東西,一克幾萬呢。”我白了宋遲一眼沒好氣地說。“又是你老丈人送得吧。”
“沒辦法,咱老丈人心疼婿,非要給我,我不要都不行。”宋遲恬不知恥地賊笑,把茶杯遞到我面前。“要不你來一口,誰咱們是兄弟呢,一口下去好幾千呢。”
“你省省吧,我勞碌命喝不起這麼金貴的東西。”我懶得理他,撇過他小心翼翼遞上來的茶杯,忽然站在原地想了想。“你剛纔說這茶能幹什麼?”
“能提神益思,消除疲勞、生津利尿、解熱防暑……”
宋遲洋洋灑灑說到一半就被我打斷,我下目落在茶杯上。
“這茶能消除疲勞?”
“你這不是廢話嘛,這哪兒是喝茶,這就是喝黃金了,在疲勞一口下去好幾千,再疲勞也能治。”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走進會議室門的時候,一把從宋遲手中把茶杯搶了過來,屠夫的脾氣局裡都清楚,紀律嚴明工作期間嚴於律己,穿上警服就要有警察的樣子,所以在局裡嬉笑打鬧是落屠夫眼裡是重罪,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是不了的。
宋遲雖然心疼被我搶過去的大紅袍,剛想開口嚷嚷,看見會議室正中正襟危坐的屠夫,到邊的話生生地給嚥下去,在我後作極輕微地拉拽我角,小聲說。
“還給我。”
“你不是當我是兄弟嘛,豈曰無,與子同袍,呵呵,這大紅袍就當你借我喝了,回頭還你。”我很無賴地偏頭淺笑。
“你還得起嘛,我說,你也給我留一口啊。”宋遲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看著都想笑。
我沒理會他,甩開他拉拽我的手,屠夫開會第一排很有人坐,指不定他心不好逮住誰就發飆,可雲杜若永遠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和我這樣只會坐最後的截然不同,倒不是想表現自己。
君子坦。
當然,我喜歡坐最後也不是因爲小人長慼慼,我不太喜歡有存在,何況是在屠夫面前找存在那完全就是找。
這還是我第一次坐到離屠夫最近的位置上,就連屠夫都擡起頭,老花鏡架在鼻樑上看了我半天,表有些意外。
雲杜若就在我旁邊,我把那香氣四溢的大紅袍放到面前。
“喝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