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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誰誰》 第51章 真容

聖元帝一句話便讓葉蓁如墜深淵,而的答案決定著自己能否平安落地,或者碎骨。然,選了父親和選了自己,又有什麽兩樣?到最後照樣是個“死”字兒。

不不不,怎麽會死呢?倘若選擇保全自己,那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獨攬宮權的葉婕妤,還能庇護葉家剩下那些族人,亦能瞅準時機重獲帝寵。而選了父親,便什麽都沒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葉家偌大家業必然保不住,而自己又沒了權利和地位,隻能跟著族人一塊兒慘淡度日,以往得罪的那些人還不落井下石,群起攻之?

其下場還不如死了呢!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葉蓁,唯有選自己才是顧全大局,才能領著族人從困境中逃離,才能在將來的某一讓葉家重獲榮!你的選擇是對的,你的選擇是對的……心裏反複念叨這句話,葉蓁臉上已浮現癲狂之態。

頭腦一片紛,無數個念頭在狂風中打轉,似要開。然而在那麽多雜念之中,毫也不敢去想自己失去現有的一切會怎樣,沒鱗王恩寵又會怎樣,甚至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很有可能隻是一個陷阱,或一次試探。

毒素作祟,時時痛如刀剮,更有連番打擊接踵而來,摧毀神與意誌。不過短短幾日,葉蓁整個人都快魔障了。

聖元帝也不催促,一邊曲指敲擊桌麵,一邊靜靜觀察對方的表變化。細細在腦海中搜刮一番,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隻見過哀傷、憂愁、微笑、楚楚可憐等能激起男人保護的姿態,除此之外竟空白一片。

反觀夫人,雖隻幾麵之緣,的拈花一笑、爽朗大笑,宛然微笑……種種笑容且燦且暖;頃又忍怒氣,忍無可忍便戟指怒目,拍案而起,神態舉止俠氣縱橫,英姿發;對著碎紙殘片時分明那般痛心疾首,哀思難抑,目中卻隻蒙了一層水霧,未曾掉下一滴淚珠,卻是錚錚鐵骨,傲意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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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二者放在一起,雖同樣妍姿豔質,傾城絕世,然一個似存在於滿是氣的黑暗中,令人沾之則晦;一個卻盛開於碧晴空之下,沐浴在璀璨豔之中,人隻能覺到春意盎然與澎湃生機。

越是回味那饒一顰一笑,越覺心中苦痛尖銳,聖元帝終於不敢再想下去,眼瞼微微一抬,去看幾癲狂的葉蓁。

“臣妾知罪,求皇上饒了臣妾這一回。”葉蓁沒臉直接保全自己,唯哀哀低泣。

侍立在旁的詠荷已急出滿頭冷汗,很想出聲提醒卻又不敢妄。這些年娘娘在皇上跟前是個什麽形象,作為旁觀者最是清楚不過,純善、溫婉、癡、念舊,然有窺視帝蹤一案,又加之方才的荒唐選擇,苦心經營的好形象已完全崩塌。便是皇上饒這一回,在看清冷酷無的真麵目後,又豈能給複寵的機會?反之若選擇保全父親和族人,沒準兒皇上能看在孝心可嘉的份上法外開恩。

娘娘不能啊!

可惜詠荷的吶喊葉蓁聽不見,心備摧殘,腦子也陷混沌,唯憑本能行事。

好一個本能行事!聖元帝停止敲擊桌麵,沉道,“日後你還是葉婕妤,葉全勇那裏朕會命廷尉府依法辦事,當判死罪絕無寬赦。”

葉蓁頃刻間萎頓下去,口劇烈起伏著,像是難以承更多噩耗。聖元帝看也不看,轉走,卻聽勉力喚道,“皇上且慢,臣妾還有一想送給您。詠荷,快快去拿。”

詠荷噙著淚將放置在博古架上的錦盒拿下來,打開一看竟是一扇半尺見方的桌屏,中間用承軸固定在架子上,可以來回旋轉,簡單的白底黑紋,一張綢布,卻又細細地繡了兩麵,怎麽看也無法找出破綻。另有兩幅已幀裱妥當的畫作,一為羅剎,二為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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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皇上,這是您日前托娘娘繡的桌屏,不敢耽誤,便是在病中也撚針穿線,通宵達旦,差點把眼睛熬壞。這是娘娘自個兒琢磨出的新繡法,雙麵繡,是要傳給織造司的繡娘,替您多掙些實惠。皇上,娘娘待您癡心一片,您也可憐可憐吧!”詠荷實在無法,隻能拿事。

葉蓁啟苦笑,角緩緩流下一行鮮,襯著慘白的麵,哀戚的雙目,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悲。

主仆二人唱作俱佳的表演,把白福這等久經世態炎涼的老人都快看哭了,更何況殿其他人。沒過多久,一陣又一陣低泣便從四周角落裏傳來,是將金碧輝煌的甘泉宮渲染了簞瓢陋巷,淒慘無比。

聖元帝麵無表地拿起桌屏查看,心裏懊悔難言。若是早知道這兩幅畫會被缺博取憐憫,演繹深的工,他什麽也不會送至甘泉宮。高潔玷於卑劣,著實令人心痛。

他將畫作心翼翼地收起來,桌屏扔給侍,吩咐道,“送去織造司,讓那裏的繡娘琢磨琢磨,倘若工藝並不複雜便可推廣出去造福百姓,倘若太過繁瑣就培養一些人專門經營此項,為國庫開源。”

侍答應一聲,捧著桌屏去了。他這才盯著葉蓁,直言道,“前些日子你還為趙陸離續弦而重病一場,歎舊難忘;今日又扯著朕什麽癡一片。葉蓁,你究竟有幾顆心?”

葉蓁與詠荷齊齊一僵,半晌無言。

聖元帝並不需要對方作答,繼續道,“朕看你本就沒有心。連自己親爹的命也能棄之不顧,當初又如何願意舍命救朕?葉家世代行商,避害就利的本事無人能及,斷不會為一個陌生人冒全家殉難的危險。當年你果真不知朕真實份?果真隻是路遇傷者大發善心?而今看來,這卻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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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全破了!詠荷魂飛外,幾暈厥。葉蓁卻還撐著,混沌的頭腦瞬間清醒,而後極力反思——當年那些線索全被抹除,皇上不會查到什麽,便是審問父親,他也應該知道輕重。認了他自己死,不認雖也是死,卻無需再加一個弒君欺君之罪,亦可保全九族,因此絕不能認。

正如皇上所言,葉家人避害就利的本事無人能及,父親定會知道該怎麽選。這樣想著,葉蓁打算替自己辯解幾句,卻聽皇上沉聲道,“真·相如何,朕會派人去查。葉蓁,你隻但願葉家手腳足夠幹淨吧。”卻是已經在心裏認定了的嫌疑。

葉蓁再難承這些重,“噗”的一聲,竟將心頭老噴了出來。

白福連忙招手讓太醫去救治,然後轉去追已走出老遠的皇上。萬沒料到看上去溫婉順的葉婕妤,手段竟如此厲害,連那救命之恩都是造出來的,若查不到線索也就罷了,查到豈不表明皇上當年遇難之時,葉家亦狠狠推了一把?

嘶,那可是弒君啊!這樣一想,白福都替葉婕妤心慌,更覺脖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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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陸離昨日惹惱了新夫人,還差點恩斷義絕,今日卻不思安告罪,反而一大早跑去葉府,替葉老爺和劉氏收拾殘局。葉家鑒寶宴那日不僅拘了許多權貴,又因擅自調遣衛軍害得諸位統領丟了帽,捱了杖刑,堪稱一夕之間得罪了大半個燕京城,若無人撐著門麵,怕是會被落井下石,牆倒眾推。

他這鎮北侯雖無實權,在軍中卻攢了些舊,多能得上話,又因趙舒和趙純熙兩個已無嫡母管教,便也一塊兒帶來,還可寬二老。

葉老爺沒像往日那般怠慢這位前婿,熱無比地將他迎進門,請正堂話。兩個的跟隨表姐妹和表兄弟們去後院探外祖母。雖剛被皇上狠狠打了臉麵,但葉婕妤還在,葉老爺職還在,待皇上怒氣消減,婕妤重獲聖寵,將來照樣能翻,沒準兒比現在還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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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葉府隻是略顯消沉,並無頹勢難返的敗象。然辰時剛過,眼見宮裏快散朝了,卻有幾列侍衛拿著劍戟將葉府團團圍住,廷尉大人親自帶隊闖大門,二話不先把名單上的罪人全給綁了拉到院外,一字一句念著檄文。

趙陸離護著兩個孩子跪在葉家眾人後,仔細一聽不免駭然,也終於弄明白關素昨日那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是什麽意思。關老爺子非但沒給葉家求,反而狀告嶽父三十二條罪狀,條條都是死罪,條條都能誅滅九族,隨即又彈劾皇上縱容外戚為禍朝堂,不修闈。

而今連皇上亦在檄文中坦承罪狀,又豈會輕饒葉府,寬宥葉蓁?葉家最後一條生路都被關老爺子的二次彈劾給斷絕了,這複仇的手段何其毒也!趙陸離心如刀絞,悔之莫及,反觀兩個孩子,竟已被嚇得癡傻。

檄文尚未念完,葉家上下已沒口子地喊起冤枉,卻沒法打差,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拆了亭臺樓閣,砸了桌椅擺設,將藏於地窖和庫房的錢財一箱接一箱地抬走,而後哐當一聲下葉府的鑲金匾額,踩得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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