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法不是為了懲,而是為了約束!”
張岳聽得此言,一臉欣,贊嘆道:“說的太好了。中原久經戰禍,百姓生活困苦,難免會有宵小乘勢作。以嚴法約束,可天下大治,某與羅從事志同道合矣!”
他言語間有些興。
現今的大周依舊在用唐宣宗時期頒布的《大中刑律統類》作為刑法依據。
這對于雄才偉略的郭榮來說,那是萬萬不能接的。他要訂制出全新的律法,一本只屬于大周的律法。
這新律法分為敕、令、格、式好幾種分類,開封府負責刑法中關于民事訴訟的部分,這也是開封府的職權所在,為民請命。
這才有了張岳、呂斌的嚴、寬之別。
他們并不知羅度是郭榮親自任命的員,但羅度的任職是不經考核,開封府第一把手親自安排,吏部直接下命,這種待遇一般只有狀元郎才配擁有。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看不出來點問題?
盡管羅度地位并不高,卻是最值得拉攏的一位,將之拉自己的行政理念,以達到晉升的目的。
張岳將羅度視為自己人,辦事也格外出力。
亦如后世一樣,只要崗位上有自己的人,事就會辦得出奇順利。
接下來的程序本不需要羅度東跑西跑,一切從簡,戶部部過了一套流程就搞定了。
還不只是盲目分配,戶部郎中特地選了三,讓羅度自己抉擇。
一套離開封府很近,就隔著兩條街,位于黃金地段。只是唯有小小的一個院落,環境朝向也不太好,背著的。一套相對較遠,坐北朝南的中小型宅邸。最后一套位于開封中部,并不屬于繁華的北方,可占地面積很大,有三個大院落。
羅度果斷選擇了折中的第二套。
家里只有一老一外加頭驢,不需要太大的空間,也不愿委屈自己,折中的最為合適。
再三謝過張岳之后,羅度回到了開封府,啃著《大中刑律統類》直至黃昏時分,離開開封府,便如打卡下班一樣。
這一回到宅邸,羅度便從趙匡胤送來的厚禮中挑選出了一方硯臺以及一盒南岳云霧茶分別讓老胡明日空送到張岳、呂斌的府上,然后也跟他說了新家的事,讓他明日找一些靠譜的百姓,每人給兩個大錢,將值錢的東西搬至城北新家。
他們所剩的通寶全都買了酒,不過趙匡胤出手闊綽,送的禮皆是值錢的好,尤其是錦緞綢。
食住行,占首位。
但凡通貨膨脹,朝廷錢幣失去信任,進以易的時代。
布匹永遠是取代錢幣的第一通貨。
只是將趙匡胤送的錦緞裁剪了六尺售賣,他們的經濟條件就得到了改善。
城南過于冷清,治安也不是很好,能夠搬城北,老胡自然跟著開心,并無半點留。
翌日,羅度一如既往抱著《大中刑律統類》啃,對于刑法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正當他看得神的時候,呂斌面不虞的走到了近:“羅從事在此可還習慣?”
羅度忙將手中書卷放在一旁,起讓位笑道:“比起之前清閑許多,哪有不習慣的。”
呂斌若有所指的問道:“聽說從事昨日去戶部申請了府邸,就要喬遷新居了?”
羅度心念電轉,自己這是給人了?
是尹一德吧?
看來自己當了這個法曹從事,引起了他的忌憚了。
想來也是,同為法曹從事,自己固然資歷不高,可名氣卻是極大。
若有晉升的機會,誰上去的可能更大?
呂斌若上位,法曹就空缺了。同樣的張岳若當了這開封府第二把手,以他與呂斌的矛盾,只怕呂斌也干不長久。
假如自己不出現,就他這樣兩邊討好的風格,不論誰得勢,都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現在有了自己的存在,誰能上位,就不好說了。
“是的!”
沒有遲疑,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羅度很直爽的說道:“以讓老管家雇傭人手搬遷,家中清貧,沒太多東西,今夜便能住。說起此事,還得謝過張岳張府院。講來也巧。屬下從尹從事那里得到可以申領宅邸消息的時候,立刻去了戶部。在吏部遇到了張府院,屬下不認得他,卻不想他居然認得屬下。還很熱心的幫忙,免去了很多麻煩。”
他這話中有話。
呂斌是開封府的六曹,可不是什麼大探凌凌漆,更加不是錦衛之類的特務頭子,手下有一群神出鬼沒的探打探報。
若不是有人告訴他,他怎麼可能那麼快知道自己昨天與他的對手見面了,一臉不快的來找自己探話?
呂斌見羅度回答的這般隨意,只以為他不知自己與張岳的矛盾,更加不知兩人為了開封府判的職位爭的頭破流,心下松了口氣。
但從羅度的話中,又聽出了另外的意思。
從尹一德那里得到消息,然后巧合的遇到了,自己又意外的從尹一德那里聽說了張岳領著羅度申請宅邸的消息!
這不是巧合吧?
呂斌有些驚疑不定,心不在焉的與羅度閑聊了幾句,匆匆離去。
羅度淡然的回到了位子上,拿起了《大中刑律統類》繼續啃了起來。
轉眼過去了一月,羅度生生將十二卷,一百二十一門,一千二百五十條的《大中刑律統類》啃了下來,背誦如流。
這期間也發生了幾件刑事訴訟案件,羅度據自己腦海中的刑法條例給了呂斌相應的建議,得到了極大的贊許。
羅度也明顯的到了呂斌再給尹一德穿小鞋。
在這個月中,關于呂斌、張岳的爭斗是越演越烈,因為郭榮已經給開封府下了最后的期限,今年之,民事訴訟的條例尺度必需明確。
崔衍拉著開封府八品以上的吏開了三次會議,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如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誰都說服不了誰。
羅度在一旁如看戲一般,從未說過一言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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