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主告方認為王笑所說的，為讓孩子到更好的教育而強行從王玉邊帶走孩子，這是不合理，更不合我大楚律例的。

　王笑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譬如，他擔心王玉培養的孩子會有惡劣的格，我方認為這是莫須有之詞。建武四年十二月七日，王玉落了京師戶籍，便是大楚子民，會畢生履行大楚子民應盡的義務……”

　話到這里，坐在堂上的大理寺員抬了抬手。

　布木布泰站起來。

　“王玉，你將維護大楚的統一和各族的團結，是嗎？”

　“是。”

　“你將遵從大楚的律例，尊崇華夏的禮儀道德，是嗎？”

　“是……”

　這個問話的過程持續了很久，卻與案毫無關系。

　許多觀審的人本來聽“家務事”聽得正在興頭上，卻覺氣氛漸漸肅穆下來。

　有蒙人，甚至還有歸降的曾經是滿人的人們開始意識到，這位科爾沁的貴、大清的太后真的為了楚朝的子民。

　之后，董小宛又站出來，道：“王玉既是大楚子民，履行大楚子民之義務，便該大楚律例之庇護，其養育孩子的權利不可因王笑自認為的理由而被剝奪……”

　堂外觀審的人群中一直有人在埋頭記錄著，也有人小聲地嘀咕起來。

　“這案子，晉王不會輸了吧？”

　“晉王縱橫天下，在戰場上可還沒輸過呢，沒想到今天輸在這事上……”

　那埋頭記錄的幾人手中筆一停，迅速在紙上補上了“晉王首敗”四字，思忖著回頭該怎麼起一個駭人聽聞的題目才好。

　而大堂后面，還在等著出堂作證的秦小竺、陳圓圓等人對視了一眼，心想也許不等自己出堂表明能夠帶好孩子，這個案子就要判王玉贏了。

　大堂，坐在王笑旁邊的王康卻十分不高興，倒不是因為案子的結果。

　在王康看來，就算兩個孩子判給了布木布泰，不還在王家養著，有什麼區別？

　那到底為了什麼要搞這一出丟人現眼的事？

　王康真的不明白這傻兒子到底怎麼想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案子已經馬上要有結果的時候，卻見董小宛竟是一拍腦門，拿起卷宗又翻開了一會。

　“大人，我方剛才出了一些紕，因為我是第一次上堂，有件事忘了說了……”

　不人都愣了愣，心說這案子還有轉機不？

　晉王果然又要反敗為勝了嗎？

　接著，只見董小宛道：“我方的請求，不僅僅是王玄燁、王融該由王玉養，還有，兩個孩子應與王笑的其他孩子們一樣，有繼承王笑財產的權利……”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所有人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之后，也不知有多人開始嘀咕起來。

　“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是在爭世子之位嗎？”

　蒙人使節們不敢相信，心中卻滿含期待地想到難道這大楚朝往后也要出一個有一半蒙古統的皇帝不？

　很快卻有人道：“注意聽，說的是‘財產’又不是爵位。”

　“你們若是看過大楚律，就該知道這繼承權與能繼承多財產可是兩回事……”

　“是嗎？楚律竟如此復雜……”

　“說起來，晉王有多財產啊？”

　“……”

　王康坐在堂上，轉頭瞥了王笑一眼，心中又有些嘆氣。

　別人不知道這傻兒子有多財產，王康卻是知道的，京城一套晉王府的大宅、兩套積雪巷的小院、一套王家隔壁的二進院、一套城郊別院，再加上濟南那個院子……但也就這些了，還不夠幾個孫子分的。

　說起來是晉王，忙來忙去的也沒功夫賺多銀子，早不得還要這個當父親的幫襯他一把……

　——“說來說去，這狗屁案子打到最后，打得竟是老夫的主意。”

　王康這般想著，又聽堂上大理的員道：“此事不必審理，繼承權本是寫在楚律里的。”

　“是。”

　“你們回去多翻楚律就知道了。”

　“是……”

　這個問題竟是這樣戛然而止，王玄燁、王融到底能不能繼承王笑的財產或者基業，這個蒙古人們最關心的事竟是在堂上沒有解釋。

　也只能多翻楚律去了解了。

　那員于是拿驚堂木一敲，嚴肅了神，面向眾人，開口宣判。

　“建武五年四月十二日，大理寺審理王笑、王玉爭奪二子養權一案，判決如下……二子判由王玉養，王笑需供母子三人每月養費用……”

　布木布泰轉過頭看向王笑。

　眼神很平靜，又帶著一深。

　待王笑轉過頭看到，兩人對視了一眼。王笑依然有些回避，或者說不敢直面眼中那份深。

　但兩人都點了點頭，卻頗有些默契。

　……

　而這楚朝律制改革后第一場萬人矚目的案子其實過程中還有太多的不足，出現了很多的紕、疏忽。整個過程顯得非常的傻氣，仿佛是一群孩子在過家家一般。

　但這個荒唐如同鬧劇一樣的案子終究是發生了，對往后有怎麼樣的影響此時還不得而知。

　有幾個蒙古使節向外走去，用蒙古低聲談著。

　“如果這樣，我們把人嫁到關外來，生了兒子繼承他們的財產，那百年以后，這楚朝不就是我們蒙古的了嗎？”

　“合剌合答安，你可真是聰明，但你有那麼多兒嗎？”

　“他是能生那麼多，但他的兒太丑，肯定是嫁不了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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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衛衙門。

　“那小子把建虜細作都供出來了？”小柴禾問道。

　“是。”崔老三稟道：“他說那些細作要刺殺博爾濟吉特氏。”

　“馬上帶人去保護，絕不能出差池。”

　崔老三匆匆奔了出去。

　小柴禾往大堂外瞥了一眼，見到被控制起來的索額圖，皺眉沉思起來。

　又有一名下屬上前，問道：“大人，那小子怎麼置？”

　小柴禾有些煩躁起來。

　“都說了這些真心歸順的滿人不要他們、不要他們。平等團結知道不知道？又要撞到這種事上來……先把那些刺客收拾了再說。”

　“是。卑職是在想，建虜派人刺殺那位貴人，是不是……在試探我們派去的人？”

　小柴禾眉頭皺得更深。

　那下屬又道：“建虜刺客是想在纓府刺殺，那條通道知道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