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趕搖頭:“末將只是家托付,領全軍之任,既擔此責,不敢有萬一僥幸之心。”
“吳節度能有此心當然是極好的。”呂頤浩終于也回頭肅然。“但你弄錯了一件本……”
“請相公指教。”
“那就是……家雖然心神震,但既然在太原時便已經許諾,就絕不會在出兵這種大事上再度搖的。”呂頤浩仰頭看著對方認真解釋。“而韓李二位,一個在行在流離時便相隨為腰膽,一個孤軍在陜,遙相托付十載……心里對家多是愿意信任的。倒是吳節度你,依著老夫老看,恐怕是初次統攬如此大軍,上負擔極重,以至于有些顧此失彼,見到一些狀便心浮氣躁起來。”
吳玠一時恍惚……搖的居然是自己嗎?
“不過吳節度且放心。”呂頤浩繼續仰頭看著對方平靜言道。“堯山如此,北伐如此,家都將中軍大任托付于你,且毫不猶豫,便是韓李二位也未有一二言語抱怨,這就說明,家對你的專任與信重也是獨一份的……所以有言便尋家直言相告,有慮便也直抒無疑,不必經過老夫這一遭的。”
吳玠趕拱手:“呂相公教訓的是。”
“當然這次既然說到這里,老夫就替你轉達,十幾萬大軍,庶務繁忙,且回去吧!”呂頤浩不急不緩掉過頭去。
吳玠知趣應聲,趕拱手告辭而去。
而吳玠既走,呂頤浩在原稍駐,待梅櫟一聲不吭走過來幫忙打傘,二人這才一起輕輕轉出廊下,繼而從容走出縣衙,卻又在煙雨迷蒙中緩緩穿過街道,小心翼翼登上了的南城城頭,而到城上,遠遠便有赤心隊班直涌上來護衛,將呂頤浩與梅櫟引到正在城頭上木棚下眺遠方的趙家。
相公來謁見家,周圍人自然知趣稍微散開,唯獨地上,呂相公又拄著拐,所以前班直統制劉晏與侍省押班邵章二人不敢稍離,依然立在木棚下兩側,便是梅櫟等人,也只是與幾名班直后撤到十幾步外的另一個木棚下,也不敢走遠。
“相公既風寒,沒必要冒雨登城的。”趙玖回頭相顧。
“一則,區區風寒,不至于即刻要了這條命;二則,年老衰,又傷本,終究不能長久……既然如此,不妨肆意一些。”呂頤浩扶著拐杖失笑以對。“況且,大戰降臨,不知道多人將生將死,區區一個老朽的命不值一提,家就不必管我了!”
趙玖也隨之失笑:“相公豁達。”
“雨水雖緩,卻迷蒙一片,不知家這幾日每每登城,都在看什麼?”呂頤浩輕輕越過這個話題,好奇張目,卻一無所獲,不免稍為不解。
“首先是看水勢。”趙玖沒有必要故弄玄虛。“朕從第一日就注意到了,春雨一落,太平河便渾黃一片,雨水本遮不住水勢暴漲下的河道。”
“春雨漲微波,一夜到彭城。過我黃樓下,朱欄照飛甍。”呂頤浩緩緩誦,繼而慨。“太平河本是小河,卻不料一場春雨了兩軍分野……”
“虛的。”趙玖不以為然道。“雨水一停,只要河道通暢,水勢一兩日便能落下去不,而朕親口問過數個本地老人,都說春雨不比秋雨,不可能持續太久的。便是水勢不落,這等幾十步寬的雨后泛水,木筏、長木,須臾可浮橋,也還是沒用……所以,終究如吳晉卿所言,能擋住十幾萬大軍的,只有十幾萬大軍,既不是黃河,也不是綿蔓水,更不可能是這區區一條太平河。”
“如此說來,家決心已定?”呂頤浩微微再笑。
“不錯。”趙玖平靜以對。“要朕從本心意來講,這一戰未免太倉促了……但是,局勢走到眼下,哪里是人力能控制的?便是朕為家,心猶疑,又怎麼可能逆大勢而為?”
“說的不錯。”呂頤浩若有所思。“自家炸開太原城后,這一戰就免不了了。”
趙玖緩緩搖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呂頤浩也拄著拐杖稍作沉默。
但片刻后,他便著春雨迷蒙的前方,略作醒悟:“家之前說‘首先看水勢’,那其次是看什麼?金軍軍營是不到的,莫非是看這一片茫茫綠嗎?”
“不錯。”趙玖著前方坦誠以對。“朕依然是從第一日便注意到了,雨水之后,難掩春綠,而這幾日雨水淋漓不停,綠居然眼可見便的濃厚起來……”
“從獲鹿城向南去,只能看到些許太行山邊角,如此春綠,多半還是荒田中無人打理的野苗雜草。”呂頤浩若有所思。“整個獲鹿往南、往東,皆是上好良田。”
“是啊,上好良田。”趙玖冷靜接口道。“而已經到二月了,本該春耕發苗,當此春雨,農夫也該披蓑笠而清澇,但此時本地農夫卻實際上多半被圈在對面軍營中當簽軍了……剩下老弱婦孺,也都逃太行山去了。”
“區區太平河,一條黃帶而已,當此滿目濃綠,確系是大勢不可當。”呂頤浩一時慨。“怪不得家決心這般堅定,便是曲都統如此狼狽抵達,也不曾阻攔家半分心意。”
“話雖如此,還是要講軍事的。”趙玖搖頭解釋。“從韓、李、吳、王全都力保呼延通朕就知道,他們是是要以此提醒朕,我軍士氣尚在,戰事切不可延緩,今日曲端與他們爭執,就更是明顯……若非是他們態度堅決,朕區區一個不知兵的家,如何敢這般堅定?”
呂頤浩點點頭,然后忽然笑出了聲。
趙玖不解回頭,卻正迎上對方略顯怪異的目。
“臣失態。”呂頤浩收回目,略顯慨。“只是想到了當日真宗時形……檀淵之盟前,堂堂中國天子,居然不敢渡河,以至于要寇準那個相公哄著騙著帶過河去,即便如此,事后想起此事,居然還記恨著寇準……往前自春秋以降,哪里有這樣的皇帝呢?偏偏……”
“偏偏大宋卻一堆這樣的皇帝。”趙玖接過此話,也不失笑。“而又偏偏,今日你我君臣居然來到真定府下一小城,距金軍十余萬不過十余里?”
“不錯。”呂頤浩肅然相對。“臣正是此意。”
趙玖微微含笑頷首,繼而稍作停歇,君臣二人一時無言,而雨水也似乎隨著二人的稍歇一起緩和了下來。
片刻之后,又看了一陣雨水的趙家剛要再行言語,卻不料呂頤浩搶先一步,直接語出驚人:
“家,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臣有兩句話要代家,還請家念在臣是在位宰執的份上,認真聽取,而若是有人將來對什麼事有什麼質疑,家也盡可推到臣上。”
趙玖一聲不吭,只是盯著對方來看。
而呂頤浩則拄著拐杖,向了雨線越來越弱的前方:“家,那日在太原城外,家那番言語,臣這些天無一日不在思慮,而以臣的經驗與能力,想來想去,除了那晚勸家一如既往不要失信外,卻只又多了一個法子而已……那便是君當為先!”
“為先?”
“為先。”呂頤浩肯定答道。“家在江南曾講,凡事必有初,而臣一生之法門,卻是為先二字上。”
“朕愿聞其詳。”
“不是什麼深奧學問,比不上呂公相變家學為原學……一點心得而已,而且極為淺,就是字面意思。”呂頤浩喟然以對。“放在眼下和將來,便是兩個建議,也是臣要說的兩句話。”
“請相公賜教。”
“一來,數日后大戰,必要之時,家可為軍中之先。”呂頤浩循循善。“依臣看來,這并不危險,因為傾國之銳都在這里,當河對岸兵馬超過這邊時,家率眾為先,其實反而是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躲在后面,卻與大軍相隔,反而會招來危險與禍患。”
“有道理。”趙家回復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預料到的答復。
“二來,此次北伐之后,千頭萬緒,黃河以北的疑難,家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而臣想了許久,若想要妥當置,卻也有一個當國之先的法子!”言至此,呂頤浩轉過頭來,認真相對。“家,臣昔日在燕山道,看燕京頗有地利之中,若此次北伐能全取北方五路,何妨遷都燕京,重定乾坤?”
聽到最后八個字,一直紋不的劉晏和邵章齊齊抖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在趙家與呂相公后對視一眼,都難以掩飾自己眼中的震驚之。不遠,在場唯一一位文更是在心神震之余同時醒悟,這很可能是對自己有提拔之恩的呂相公為了回報這幾日自己的悉心侍從,贈送給自己的一份巨大政治禮。
不過,出乎這幾人以及呂頤浩的意料,趙家居然沒有任何驚訝之態,只是淡淡頷首:“呂相公所言極是,燕京有王氣!”
就好像,這位家再度與這位契合度極高的相公不謀而合一般。
實際上,呂頤浩也只是微微一訝,便旋即安靜了下來,仿佛自己本沒有說過什麼要影響整個天下氣運局勢的話一樣。
就這樣,當日下午,雨水便停下,春日也隨之出現。
趙家親自下旨,要求全軍清排污水,防止時疫,當日晚間,他便召集諸帥臣與資歷統制,詢問吳玠開戰后的大略方案。
而吳玠也頗為鎮定,將這幾日磨合出的臨時方略一一道來。
“大略來講,乃是以營左軍兩萬眾為先鋒自稍遠金軍大營的上游西側先渡立足。”坐在堂中一側的趙玖面無表,稍作總結。“然后營騎軍輕騎與契丹、蒙古輕騎,合計四萬眾在營左軍的遮護下大舉渡河,并向高地來爭?”
“是。”吳玠言簡意賅。
“而騎兵后,李節度便統攬營中軍的陜部分,外加營后軍部分合計四萬眾從高地渡河,去爭那塊高地,高地在手,則以十萬步騎與金軍相爭,迫金軍先出全力?”
“是。”
“若不,則再發王德、酈瓊二將兩萬五千眾渡河,偽作決勝之手,引金軍全力?”
“是。”
“若還不,則發曲端營騎軍、張憲營前軍背嵬軍,合計一萬余,再做引,兼為撒手锏……屆時,若金軍后手不出,便以十三萬眾與之一絕雌雄;而若金軍后手發出,朕便發王總統、楊沂中、張子蓋所領全軍銳長斧重步與部分勁弩兩萬余,一起渡河,以作乾坤一擲……是也不是?”
“是。”吳玠依然言簡意賅。
“那就這般定下。”趙玖同樣言簡意賅。“明日稍作晾曬一日,泥濘便可稍收,后日一早便發全軍渡河決戰……浮橋怎麼說?”
“太平河不是什麼急流深水,提前準備好長木大筏,臨時搭建就好,反而容易出其不意。”吳玠口而對。
“那好,剩下的細節朕就不問了。”趙玖點頭,然后回頭環顧。“這番計略,誰還有不同意見?”
曲端喏喏言,一時言。
“朕再問一遍,誰還有意見?”趙玖眼睛掃過對方,然后再度追問,音量提高,音調也凜然起來。
這下子,曲端反而徹底沉默下來,至于劉錡、張子蓋這二人,此時更是一聲不吭,面無表。
而終于,眼見著無人反駁,坐在那里的趙家一錘定音:“那就這樣……若無太大形變化,此事就這般定了。”
韓世忠率先起,其余諸將也都紛紛起,然后在這位軍中第一大將的帶領下轟然稱是。
翌日白天,果然日頭明亮,隨著一日暴曬,原本稍顯泥濘的地面也果然迅速干涸,雖然稱不上是地面堅實,但卻不至于不能跑馬輕馳了。
與此同時,可能是春雨的影響,這一日,眾人才發現,太平河兩側四野,漫山遍野皆為翠綠,空氣更是沁人心脾。
而就是在這般形下,宋軍開始大舉晾曬、拭軍械,準備翌日干糧凈水。
很顯然,宋軍沒有做遮掩,也本沒有做遮掩的必要……相對應的,金軍不甘示弱,他們同樣開始晾曬軍械,準備翌日作戰糧水。
最讓人驚愕的還是當日下午……不知道是民夫偽裝真正援軍,又或者是之前下雨時有銳部隊提前潛到滹沱河北岸,還或者是真的援兵……反正天化日之下,約一萬騎兵,也就是足足一百克謀克的銳甲騎,就在宋軍眼皮子底下大舉從滹沱河北岸渡河營。
當然,宋軍一直不為所。因為正如趙家所言那般,事到如今,若無太大形變化,此戰就已經定了。
但到……所以說但是,到了當日后半夜,或者說就是原定決戰的二月初三凌晨時分,正當全軍民夫依然加班加點,準備一早為全軍提供熱食的實權,細如牛的春雨卻再度落下,引來全軍上下變。
“魏王。”河對岸,宛如長者三只手怪的金軍大營中,來說就是那個連接大營,高慶裔滿頭是水,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卻是慌至極。“又下雨了……今日宋軍會來攻嗎?”
本沒太大影響的火把之下,摘到帽子的完兀仰頭天,了片刻雨水之后,終于回頭猙獰呵斥:
“這個時候,是可以猜那個趙玖不來的嗎?!去找洪承旨,告訴他不要與宋軍那些子俘虜說話了!等俺和全軍猛安以上軍軍議完畢,要砍了他們祭旗!”
高慶裔踉蹌而走。
PS:兩件事,先謝新盟主blackmoon413,這是本書第203萌。
然后還有個事,那就是之前就說了,515之前發同人的有單獨額外獎勵,現在還有一些人沒聯系管理員,所以請發了活同人卻沒有聯系管理員的務必去看下書評區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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