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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 第十六章 流言(下)

 “朕先說一件閑事吧。”

 趙玖會意而笑。“剛剛宮外出了點子,據說是有流言擾,所以朕便做了那般舉措應對……不過請諸位放心,朕在行宮外所言的那些也皆是真心話。”

 呂好問以下,幾位宰相和牽扯到這件事的人,包括那些被賜了‘名姝’的相關之人,不管是信的還是不信的,趕一起俯首。

 “除此之外,朕一正常男子,也絕不是想做和尚,若有哪位夫人能學韓良臣的那幾位夫人戎裝隨侍,朕也認了……”趙玖繼續笑道。“須知,朕要學的是漢昭烈帝的百折不撓,不是要學他輒拋妻棄子,而新野就在南面。”

 諸位大臣依舊俯首不,倒是側有人心中忽然微

 “最后,這件事到此為止!”趙玖忽然嚴肅起來。“行在流離一載,金人剛剛撤軍,上下方才有一之所,絕不許無端生事……張浚!”

 “臣在!”張浚心下一驚,趕俯首。

 “你為史臺中丞,若有史因此事擅自彈劾宰執與其他中樞要員,乃至于任何人的,不要將他將札子遞上,你先上奏罷免此人再說!”趙家語氣嚴厲到了極致。

 “臣得旨!”張浚愈發驚惶,卻是嚴肅旨。

 兩位殿中侍史,一個胡寅,一個近來補上的,乃是李綱李相公的人,喚做李的,也一起嚴肅俯首。

 另一邊,呂好問自然激涕零:“臣無能,唯謝過家回護!”

 闖了大禍的大押班藍珪干脆下跪在地,也稱謝過家回護。

 當然要謝家回護!

 近來早已恢復正常的小林學士冷眼旁觀,卻是暗嘆呂好問和藍珪好運氣。

 話說,之前在路上,小林學士便已經察覺到了家不妥,到此為止,他更看的極為清楚,家對這場流言是極為憤怒的。但是,家所憤怒的卻絕不是什麼名姝、流言這種鬧劇,而是疑慮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流言,乃有人迫不及待,剛剛安穩下來便要趁機鬧事,想將幾位相公中最弱的呂相公拉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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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此時家的姿態也已經很明顯了,他希維持陪都的政治穩定,而且對這種輒相互拆臺的事是極為憤怒的,所以寧可自己繼續守活寡,也強行保住了呂好問。

 至于藍珪,卻是因為呂好問的緣故,意外安然險。

 想到這里,小林學士復又掃向了幾個嫌疑人——其余四位相公中除去劉汲的三位,此時已經被嚇到的史中丞張浚,還有那位主摻和此事的閻孝忠閻尹。

 而這其中,按照行事與個人作風來看,張浚的嫌疑最大,閻孝忠的嫌疑最小……至于三位宰相,反正是辯無可辯,洗不干凈的。

 事實上,這應該就是之前家提出開舉吏員時,只是稍作退讓便被通過的又一個重要緣由了,宰執們上都擔著嫌疑呢。

 “家!”

 就在小林學士的大腦漸漸運轉如常的時候,容貌黝黑的閻孝忠卻忍不住在此關頭直接出列相對。“此事臣絕對是一片公心,因為臣以區區唐州知州的資歷,又有過被俘之事,能權知南府,已經是了不得的前途了,此時污蔑宰相,于臣并無半點好!”

 “朕說了!”趙玖難得板著臉相對。“此事沒有誰有錯,休得再提!”

 閻孝忠無奈,只能俯首稱是,見此形狀,原本心中微微鼓起來的張浚以及幾位相公,也都各自肅然,不敢再說什麼。

 “至于軍婚的事,須防著曹魏時趙儼‘活人妻’之事,其余朕就不過問了,呂相公老有識,自可緩緩作為。”趙玖放松面孔,從容再言。“都說說范瓊吧!”

 呂好問此時渾釋然,聞言也不說話,卻是直接看向了汪伯彥,而汪伯彥會意,也趕出列恢復了奏對,卻是嚴肅湊了不:“家,好教家知道,臣這幾日研判范瓊一事,與其余幾位相公擔負疑難不同,范瓊就在襄,所以多有探知、應對,如今皆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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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這位樞副使卻是將一個札子從懷中取出,然后無視了起后趕過來取的藍珪,反而直接塞給了一側呂好問,再由呂好問遞給藍珪。

 “確實詳盡……汪相公辛苦了。”趙玖打開札子,只是一眼看下去便不由緩緩言道。“原來范瓊沒有占據了整個襄州,只是集中盤踞在襄州、鄧城、牛首一帶……兵力三萬,這麼多嗎?!”

 “好教家知道。”汪伯彥趕嚴肅解釋。“范瓊自行在出發,不過三四千兵。但到了此與軍賊李孝忠兄弟對壘時,卻又從京西南路、荊湖北路招攬了不兵馬……彼時他是軍,而李孝忠是賊,各軍州自然配合妥當,所以等到李孝忠被他驅除后,他手上大約是一萬出頭的兵力,而這一萬兵,便是他的基和倚仗了。”

 趙玖緩緩頷首。

 畢竟嘛,那時候范瓊還是有和平解決可能的,自然不會過分,所以是制于編制與后勤的。實際上,當時韓世忠、張俊、劉世,其實都是一萬左右的核心兵力。

 “等家殺了劉世、丁進之后,此人懷懼,便開始稍作整備,又在本地招攬了一些兵,但也并未過分,加一塊也不過是一萬五千眾……”汪伯彥繼續嚴肅講道。“但家莫忘了,完可當日因為陜州之事走的匆忙,只將他從太原帶來的那個萬戶帶了回去,以至于之前鄧州這邊許多降了金人的京西本地敗兵無可走,而偏偏家的營大軍又了過來,便只好都仿效那個趙宗印一般,往襄去了。”

 趙玖微微頷首,卻也從容:“如此說來,正好一舉擊破,倒省的咱們浪費時間了。不過,王卿這札子上面說,對范瓊猶可以朝堂大義應對,又是何意?難道事到如今還要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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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會呢?”汪伯彥難得失笑。“此獠之前坐視完可橫行京西,又屢調不至,家方城那最后一次召喚也都不來,可見此人端端是留不得了……但是家,范瓊家不能容他,鐵了心要做逆臣賊子,可他下面的那些兵馬將佐卻未必想隨他。這些人,到底是家名義上的臣子,朝廷名義的軍士,以前家不來,范瓊反意不顯,這些人尚能安穩,如今家都引大軍到了南,他們豈能安穩,豈能不憂懼前途?”

 趙玖再度頷首……其實,不要說范瓊的下屬了,就是明知道不能被中樞容忍的范瓊本人也都畏畏,不敢下定決心真的造反,這一點從之前一年,無數蜀賦稅財貨從長江轉漢水,經襄至南,而此人卻居然不敢截斷運輸便可窺得一二。

 “所以,臣有兩策。”汪伯彥拱手再對,卻又嚴肅起來。“一則,請家明發旨意,一面定范瓊為逆賊之首,公開懸賞通緝,一面盡數赦免范瓊以下無辜,許自帶兵馬械來營匯報;二則,請借南、襄地利之通,遣人南下,在襄州本地傳播謠言,只說那范瓊麾下幾名主將,皆余殺之以奉南……”

 趙玖忽然發笑:“這是驅虎吞狼的計策,必然有用,汪相公之前還笑,為何說到此反而不笑了?”

 “回稟家。”汪伯彥愈發嚴肅起來。“此為用兵之策,臣為樞副使,不得不為,但如此用心險惡之策,道德之士,卻不該為之得意的。”

 趙玖笑而再問:“那朕早有言語,親自督師向南,算不算以九五之尊持腥膻之事呢?”

 汪伯彥一時訕訕,卻只能強自解釋:“家以正討逆,正和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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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玖知是怎麼一回事,無外乎是面對范瓊這種人,沒有任何人有心理力,真要是對上金人,上次不過區區五百人,這群人都是萬萬難以贊同的。

 不過,趙家也懶得多言,只是按下這個與劉子羽方略暗合的札子,便直接肅然下令:“此事才是諸般事務中最拖不得的,便大略依此策,即刻下旨施行……唯獨一事,范瓊節制,割據觀者可赦,降金之輩與那宗印和尚卻絕不可赦!除此之外,南這里須做好后勤準備,襄后的荊湖北路馬那里也要盡早聯絡,一旦襄搖,朕便要親自督師,速速發兵平定此獠!”

 呂好問以下,直到閻孝忠,所有相關人士,一個激靈,便要一起出列應聲。

 然而,愈發明顯的咕咕聲中,小林學士卻搶先一步,拱手進言:“家,臣請先行襄州,親自替家行此驅虎吞狼之策!”

 趙玖看了一下百折不撓的小林學士,心中暗暗贊賞,卻是微微頷首:“就依林卿所言。”

 言罷,這位因為斗而不得不守活寡的趙家,干脆不等所有人拱手行禮,便直接起,轉后宮逗野鴿子去了。

 一時間,殿中眾人也只能尷尬對視——為單家尋幾個夫人,到底算什麼事?可最后卻便宜了本有妻妾的自己一眾人,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

 也難怪家會氣。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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