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你的意思是想通過冷啟明和『老闆』接上頭?」
樂劍鋒點了點頭:「冷啟明為人沉著冷靜,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我從進科室第一天就能覺出來他對我有所懷疑,但是他還是放心把我放在司元龍辦公室里,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有把握保證司元龍的安全,所以司元龍的一舉一絕對逃不過冷啟明的眼睛。電腦里完完整整地記錄了我們調查的所有容,我相信只要司元龍知道容,冷啟明就一定有辦法知道所有真相。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責任就越大,這個重擔司元龍挑不起來,冷啟明不會袖手旁觀,他是聰明人,他能猜到我在想什麼,所以他一定會主和『老闆』面。」
「可就算冷啟明找到了『老闆』,單憑這些資料,高層就能輕易相信我們?」
「不用擔心,我還有辦法。」
十三
刑警隊辦案區外,葉茜端著筆記本向我們介紹:「車主名郝帥,男,26歲,畢業於灣南省理工大學,畢業后在西部的村莊里種植菌菇。據調查,他沒有作案時間,也不存在作案機。」
我問:「也就是說案發當晚郝帥只是剛好路過?」
葉茜:「對。」
明哥:「人現在在哪裏?」
葉茜:「在詢問室。」
過詢問室的玻璃窗,郝帥略顯張地坐在桌子拐角,他不停地用手扶起鏡框,顯得有些不安。
「小夥子,要不要再給你來杯水?」
郝帥尋聲去,明哥那張自帶寒冰屬的臉,又在他本來就脆弱的小心臟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郝帥沒有說話,我心領神會地放了一杯熱水在他面前:「找你來沒有別的事,就是問一點兒況,問完你就能走。」我見針地說了句。
「哦,您想問什麼?」郝帥把水杯握在手中,說話的語氣也平和了很多。
見「前戲」已鋪墊得差不多,明哥打開筆記本電腦,把嫌疑人乘車的那段視頻調了出來:「麻煩你仔細看看,能回憶起多是多。」
郝帥點頭示意,明哥敲了一下空格鍵。胖磊截取的視頻並不長,進度條沒走多久就到了末端,郝帥觀看全程,始終眉心蹙,從他的表不難推斷,要想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估計還有些難度。
「警,不瞞您說,為了能趕上早市賣蘑菇,我每天凌晨都會走這條路,從視頻上看,我應該是停車載了一個人。」
明哥:「對,我們現在就要找這個人。」
郝帥撓撓頭:「警,我每天都能從這條路上拉一兩個人。」
「滴滴快車?」
「不,免費的。」郝帥喝了口熱水,「西部經濟比較落後,往市裏去的公車就那麼幾趟,我每天都能遇到去城裏做買賣的農村人,他們有些人為了省2元錢,起早步行去市區,遇到這樣的,我能載一個就載一個。從日期上看,這都過去十幾天了,我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想不起來也屬正常。」明哥換了一種語氣,「那你再回憶回憶,你載的這些人中,有沒有一個人懷裏抱著長方形的玻璃框,而且到地點后他還主給你錢?」
郝帥沉思默慮片刻后,忽然瞪大眼睛:「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是有這麼一個人,我當時打的遠燈,路邊突然一個反把我照得眼前一黑,我下意識地踩了剎車,還好車速不快,車停下后,有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我問他是不是要搭順風車,他點了點頭,於是我讓他坐在了後排座上。」
明哥:「對方有沒有說要去哪裏?」
「他好像不怎麼喜歡說話,只說把他帶到市區就。」
「哪裏的口音?」
「本地口音,下車后他還扔給我50元錢。」
明哥雙手兜在屋來回踱步:「以咱們市計程車的起步價,從那裏打車到市區不過20元,如果是本地人,不會不知道價格。給50元錢未免有些太多了。」
「哦,對,警您不說我又忘了一點,他上車后,看見我車上有一份蛋灌餅,就問我能不能給他吃。我尋思能張口要飯吃的,肯定也有難,於是我就給了他。他三兩口就吃完了,看樣子有段時間沒吃飯了。後來這個人下車時還說了句『謝謝你的好心和早飯』,他走遠后,我才發現座位上放了50元錢。」
明哥突然臉一變,趕忙問道:「市區里路燈線充足,你有沒有發現他渾髒兮兮的?」
郝帥:「對,是不幹凈,尤其是頭髮,覺有好多天都沒洗了,油膩得很。」
明哥起,禮貌地出右手:「謝謝你的配合,咱們今天就到這裏。」
送走了郝帥,明哥召集科室所有人開了一個短會。
明哥:「從郝帥的筆錄中,我們能得到以下幾點信息:
「第一,嫌疑人為本地人,出手闊綽,穿風格時尚,經濟水平應該不低。
「第二,嫌疑人從塌陷區出來時,向郝帥索要食。這不符合年輕人面子的心理,恰好證明一點,他多天沒有進食。
「第三,嫌疑人在殺人時,曾使用過大號生塑料盆沖洗現場,生塑料盆市面上沒有售賣,在塌陷區就地取材的可能較大。
「第四,嫌疑人對塌陷區的地形了如指掌,若不是長期生活於此,本不可能在黢黑的夜裏清道路。
「綜合以上四點,嫌疑人作案后就住在塌陷區,而且我有理由懷疑,他極有可能就是塌陷區的原住戶。」
胖磊打開了航拍視頻:「沒有拆遷的房子都集中在西南邊,嫌疑人剛好也是從這個方向離開的,嫌疑人這4天會不會就待在這裏?」
明哥:「極有可能。現在是中午11點,我們爭取在天黑之前,找到嫌疑人在塌陷區的落腳點。葉茜。」
「冷主任您說。」
「聯繫派出所,調取塌陷區原住戶的戶籍底冊,把符合條件的人全部篩選出來備查。」
十四
有了鞋底花紋,找尋嫌疑人的落腳點並非難事,而且整個西南方未拆遷的房屋僅有區區十來間,就算一間一間搜,也不需要耗費太多力。
我們由北至南依照順序才走到第3家,便確定了地點。院牆上那塊銹跡斑斑的門牌寫著「鎖頭村82號」。
胖磊端起相機,調,對焦,按快門,一氣呵。我也趁機拍了一張,用微信發給了葉茜。
這是一套坐北朝南的殘敗院落,院僅有兩間破瓦房。因多年無人居住,地面上落滿了厚厚的浮灰。
在沒有的現場中,痕跡檢驗員是勘查主力,制訂好勘查計劃后,我和胖磊一組進了室。
這種現場對我來說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前後僅用了不到20分鐘,我便從屋走出。
「現場什麼況?」明哥問。
我回:「東西兩間破瓦房,我只在東間發現了鞋印。足跡分佈集凌,嫌疑人曾在屋子裏長時間活。另外,我提取到了大量指紋樣本,經比對是嫌疑人所留。另外,牆面上有矩形轉移痕跡,那裏之前應該懸掛有玻璃框。」
老賢猜測:「會不會是全家福之類的照片?」
明哥搖搖頭:「屋僅有寥寥幾件破傢,搬家搬得很徹底,如果掛的是家人的照片,哪兒有不取走的道理?」
「有道理。」胖磊附和,「照片這東西,對很多人來說寄託的不一樣,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哪怕是再舊的照片,也不會有人輕易丟棄。」
正當我們討論之際,葉茜騎著車趕了過來。
「查到了戶主資料。」
明哥:「說來聽聽。」
「戶主名王建港,因涉嫌綁架殺人已於十多年前被執行死刑。他老婆李雪,王建港被槍決之後沒幾年,李雪也因病去世。王建港有一個兒子,名王滿,據管片兒民警說,他常年在深圳,幹什麼不清楚。這是王滿的戶籍照片。」
胖磊接過照片端詳了好一會兒:「從臉部的廓來看,有些神似。」
葉茜:「王滿不管從年齡、高均符合嫌疑人的特徵,我們還查到,其在案發前一個月曾坐火車從深圳回到雲汐,至今都沒有返程信息。」
明哥:「深圳對暫住人口管理十分嚴格,知道了份信息,找到王滿在深圳的住應該不難。」
葉茜:「我們聯繫了深圳警方,王滿的落腳點已經查清。」
明哥:「好,告訴徐大隊,讓他安排幾個偵查員和我們一起,趕最早的一班飛機去深圳。」
有了指紋和鞋印,我們只要在王滿的住提取一些比對樣本,所有疑問便可迎刃而解。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調查,王滿正是本起殺人拋案的真正元兇。
十五
道家啟蒙書《增廣賢文》裏有這麼一句話:「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所謂「橫財」在法制不健全的古代,被稱為「不義之財」。或或搶,打家劫舍。而這些手段膽敢用在當今的法制社會,絕對是在自掘墳墓,於是那些有「暴富」念想的人,就把希寄托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方式——「賭博」上。
說起賭博,在我們國家可謂歷史悠久,據野史記載,當年我們的祖先一個個還穿著「悟空款」花皮時,就已經開始用賭博的方式分配獵。縱觀上下五千年,除了當前社會,幾乎歷朝歷代都沒有把賭博列明令止的範疇。也正是因為有這種「賭博文化」的沉澱,很多人對於賭博的態度相當麻木。在許多人眼裏,賭博就是一種刺激的娛樂方式而已。
俗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靠賭場發家的丁勝,自然知道其中的貓兒膩。「十賭九詐」,這也是他家傳的祖訓。
1977年「文革」剛結束,丁勝那個因開設賭場被批鬥了整整10年的爺爺終於熬到了大限。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為了保證香火能夠延續,丁勝的爺爺早就未雨綢繆,在自家的祖墳里埋了幾萬銀圓,以備不時之需。1983年,中國進改革開放的黃金時期,古董易也隨之活躍起來,那時剛滿18歲的丁勝瞅準時機,遵照爺爺留下的口頭囑,從墳里刨出一壇銀圓,換回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從小就奉爺爺為偶像的丁勝,自然很想像爺爺那樣就一番事業。開賭場,了他的不二選擇。
丁勝的父親是個「癆頭」,常年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他這種狀態,自然管不了雄心的丁勝。然而人要事,必須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而巧的是,丁勝起家時,三個條件被他佔得滿滿當當。
先說「人和」。不管幹什麼事,單打獨鬥肯定行不通,就連玩個遊戲都講究組隊刷怪,而在那個資匱乏的年代,只要有錢,就等於有了人脈,錢就等於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再說「地利」。雖說當年「打土豪,分田地」讓丁勝家的土地所剩無幾,但好在那時候的人都看中耕地,建築用地並不人待見。當年抄家時,丁勝爺爺花重金賄賂村主任,保住了蔽在山中的賭坊。也正是這家賭坊的存在,才讓之後的丁勝混得如魚得水。
說完前兩樣,再聊聊最重要的「天時」。所謂「天時」也就是一個人的「時運」,說白了就是「機會」。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1978年至1983年可謂是中國法制改革步履維艱的5年,嚴重暴力犯罪頻發。丁勝選擇在這個法律尚未健全的年代開賭場,絕對是趕上了「黃金時間」。
那有人要問了,是不是湊齊這三樣,就能張燈結綵、開門迎客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丁勝爺爺年輕時,中國在之中,那個時候,只要搞定當地員,你把賭坊開在警察局門口都不會有人過問。雖說20世紀80年代也很有人過問賭博這種小事,但丁勝心裏清楚,「槍打出頭鳥」,吃「夜食」的,還是要深藏若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