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鶴山上，雪下得正。

一山里，火爐旺旺地燒著。

火爐上溫著酒，擺著幾碟小菜。三個人圍著火爐坐著，一個年，一個，還有個沒長開的小孩。

許安平抬手喝酒。

坐在他右手邊的小孩晃晃悠悠地倒在他膝頭。

看上去年齡尚，黑的發間長著一對茸茸的黑貓耳。明明是冬天，上卻只裹著一層黑輕紗。白皙的大和晶瑩的小腳丫大方地在外，舒舒服服地得筆直。

“哥哥…………”

孩的頭枕在許安平左上，平坦地脯毫無顧忌地蹭著許安平的右。上的黑輕紗松松垮垮，出纖細的脖子和細膩如綢的玉背。

許安平寵溺地搔了搔的后頸，于是嗲嗲地哼嚶一聲，慵懶地滾了一圈，把臉埋進許安平的小腹。

許安平注意到，坐在對面的扎來了鋒利的視線。他抬起頭，有些無奈地道：

“這丫頭肯定又趁咱倆不注意酒喝了。”

別過臉，躲開許安平溫和的眼神。

滿汐，云海宗宗主的兒，現在的云海宗第一天才。

穿著一素白的，配上冷冰冰的俏臉，看上去有幾分出塵的仙氣。此時正抱膝坐在許安平對面。

火爐邊很熱，所以滿汐敞開領口，出小巧致的鎖骨和肩膀。長的下擺也向上翻起，出潔修長的大長。秀氣的小腳并攏，踩在一雙致的繡鞋里，堪堪出纖細可的腳踝。火爐的紅映在滿汐雪白的上，給添了幾分煙火氣，讓看起來格外嫵人。

怔怔地看著山外面的一方小天地。

那里明明蓋著皚皚白雪，卻郁郁蔥蔥地長著花花草草。花花草草布置得看似散漫，卻又偏偏有一種自由懶散的雅趣。只消看上一眼，就讓人頓生懶洋洋之。

那是一些靈藥，都是名許安平的年種下的。

滿汐依稀記得，以前那里是沒有種花草的。

在許安平還是云海宗第一天才的時候，那里曾經擺著桌椅和火爐。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來找許安平喝酒，或是討教功法或是想換些寶貝，也有不投懷送抱的子。

許安平從來不趕客人，于是在這片空地上設下桌椅，供客人們把酒言歡。他自己則總是帶著家里的五只耳娘，在山里面陪滿汐喝酒。

直到兩年前。

那一夜，許安平氣海突然破碎，丹碎裂，功力盡失。曾經“云海宗第一天才”的名號也變了一句笑話。

一夜之間，山外面就沒有客人了。

連他邊如膠似漆的五個耳娘，也很快散去其四，只有最小的那個還留在他邊。

許安平的酒友就只剩下了滿汐一人。

滿汐是看著許安平一點點收起桌椅火爐，又一點點種下花草的。

曾經覺得山外的客人聒噪，卻沒想到換花草以后會顯得這麼凄清。

滿汐又看向許安平。許安平還在看著，眼神依舊溫和平靜。他看的眼神一直如此，氣海破碎前后都沒有變化。

滿汐察覺到，許安平是在等說話。他知道心里有話。

于是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要嫁人了。”

淡淡地道。

的眼睛盯著許安平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眼里讀出一波。

但許安平的眼神依然平靜。他呷了一口酒，微笑道：

“搬牛山陸云天？”

輕輕點了點頭。

許安平又斟了一杯酒。

“好啊。我記得他前些日子出竅境了吧？他才二十歲，未來可期啊。而且他家世好，人長得不錯，對師兄弟也厚道，是個好人。”

許安平說完，又呷了一口酒。

把酒杯放在火爐上，力氣有些大，桌子發出咚的一聲。

“他那般忘恩負義地兌貶損你，你怎麼不說？”

許安平微笑道：

“我一般不說別人的缺點。男人嘛，嫉妒心強一點正常。他說什麼他開心就好了，我無所謂。”他給的酒杯里添滿酒。

“你也十八歲了，該尋個道了。現在放眼整個藏云海也只有陸云天配得上你。”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有些不快地道。抬起酒杯，又是一口飲盡。“我不想嫁給他。”

“總得要尋個道的吧。”許安平溫和地看向。眼神依然溫和。

的臉上一紅。躲開視線。

“就算是尋個道，我也不想是他。”

酒壺空了。許安平抱起地上的酒壇，給酒壺里添滿酒。他慢慢地道：

“無論你想找誰做道，只要實力配得上你，其實宗主都會答應的。”

他聲音很輕，卻把實力兩個字咬的很重。

言下之意，實力配不上你的人，宗主是不會同意的。

滿汐又看向許安平的眼睛。他的眼神依然溫和，像兩汪古井，不見喜怒。從認識他第一天到現在，他的眼神似乎就沒變過。

滿汐的眼眶卻泛起了點點醺紅。的貝齒輕咬下。有什麼東西堵在腔里面，梗得酸疼，卻又沒法化作語言流出來。

良久，輕輕道：

“你就當真……沒有什麼別的要說的？”

許安平腦袋微微一歪，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道：

“哦，恭喜。”

他手腕一翻，從納戒里取出一壇老酒。他的手托著酒壇遞到滿汐面前。

“咱倆認識那天我釀的，算算也有七八年了。送給你，算是賀禮。”

滿汐怔怔地看著酒壇，眼眶更紅了一些。的脯劇烈地起伏著，白溫的雪團輕輕。

突然站起，抱住那不大不小的酒壇，猛地把酒壇的封蓋在火爐上磕碎。

抓著酒壇的邊，雪白纖細的脖子一仰，把酒水倒向自己的小。

酒水當然不可能全部落進那櫻桃小口中。大大的酒水淋在的臉上、上，把前白皙的皮浸得漉漉的。白也被酒水。幾滴酒水從前一直下，順著白的大流下來，著的腳踝，打了的繡鞋。

滿汐下那雙致的繡鞋，赤著一雙晶瑩白的小腳踩在石子地上。

紅著眼睛看著許安平。許安平仍然坐著，表依然溫和。

滿汐“砰”地把空了的酒壇砸在許安平邊。酒壇在山的石壁上摔得細碎。

“我不會再來了。”滿汐冷冷地道。

說完，轉過，頭也不回地赤腳踩進進山外的雪里。

“仙子慢走。”許安平輕輕道。

而他膝蓋上，被巨響聲嚇醒的小孩這會兒才回過神來。

“滿汐姐姐！”起想追出去，可皚皚白雪里已經不見了滿汐的影。

“哥……哥哥……”小孩慌里慌張地轉頭看向許安平。

許安平卻反手一拉，把小的拉進自己懷里。他又呷了一口酒，眼睛看向滿汐留下的繡鞋。

那是他親手給做的。

許安平的角出一苦笑。

……不會真以為我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