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席卷了三大星系的曠世戰爭終于走了尾聲。
在道靈族的脈道則被完全克制的況下,元靈族又換了新皇,這頓時讓道靈族陷了腹背敵的絕局面。
原本他們所仰賴的戰爭傀儡,也在夜殘云新研制出的魔氣傀儡下節節潰退。
這種傀儡的數量不多,但配合混沌大軍和幽冥死們,足以將道靈族的傀儡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至此,道靈族的底牌已盡數被破解。
并且他們已失了斗志。
徐師樸隕落之事不僅讓元靈族全族惶恐,也給道靈族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可以想象,在普通的道靈族人心中,那個恐怖的北盟盟主既然能殺掉徐師樸,那自然也就能殺掉萬法靈尊,甚至是靈皇陛下。
離道巔峰強者,原本在他們心中是如同神靈一般的存在,可是現在,神靈隕落了。
那麼這場戰爭,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還有贏的可能嗎?
再想想看玉凌這一年來所做的事,幽冥臺的鑄造,混沌王的歸順,徐師樸的隕落,元靈新皇的誕生……
一種傳言已經不可避免地擴散開來。
北盟盟主玉凌,已經登臨神境。
雖然傳播這種言論的人很快就被清理掉了,但這無疑更加加劇了道靈族部的恐慌緒。
他們對自己的老祖有絕對的信心,可是不朽的神靈只能有一個。
如果被玉凌搶了先,那麼這就意味著……
而更讓他們失的是,對于這一切的風云變幻,甚至連靈子殿下都落了敵手,族高層卻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只有沉默。
萬法靈尊和道戰殿殿主自參遠星一戰后再未面,靈皇陛下也似乎對目前的局勢漠不關心,衍星殿殿主仍終日待在殿占卜。
反倒是原本被架空、日子分外清閑的總殿殿主接過權力,開始指揮戰局,但也無力挽回頹勢。
此刻的道靈族,仿佛在與全天下為敵。
東境的魂師,西境的異族,北境的武者,南境的煉氣士,幽冥的死,無序的混沌生……
乃至元靈族、幻靈族、玄靈族、古靈族……都在從四面八方展開疾風驟雨的攻勢。
他們每一支力量都不是很強大,但匯聚在一起之后,卻如汪洋大海般洶涌可怖。
大勢已去……
許多道靈族人都不由浮起了這樣的念頭。
……
新落的營地里,北盟修者一片歡欣熱鬧的氣氛。
在連綿不休的戰火中,每個人其實都已經無比疲憊了,但勝利的曙近在眼前,這讓眾人異常的。
“老魏……嗝,你說打下圣道星后,道靈族這麼多的星辰,怎麼分啊?給元靈族分幾顆,幻靈族幾顆,東境南境各幾顆……這還得著咱西聯嗎?”
“咋不著!我看你喝酒喝糊涂了吧!嗝……管他什麼幻靈族元靈族,不都得聽咱盟主大人的?咱想分幾顆就幾顆!”
“我看你倆都喝高了吧!這分誰幾顆都分不到你頭上來,你替人家啥心?還不如去看自己攢了多戰功,那才能換實實在在的好東西……”
“哦,說到這個,戰爭馬上要結束了,我得趕去死一次,反正能從幽冥臺里爬出來,還能額外加一大筆軍功……”
“喂喂,那可是會損失一部分記憶的喂!”
在一片嘈雜的聲響中,一位披黑袍的瘦削男子緩緩走過,他個頭不高,面容普通,卻偏偏和周圍的人群格格不。
他如幽靈一般在人海中穿行而過,很多修者都看見了這個奇怪的人,卻沒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因為大家都不認識他。
他就這麼一路默默不語地來到了營地最中心,終于被守衛所阻攔。
“諸位大人正在開會,你有何事?”守衛疑地問道。
周盛沒有應答,只是沉默地站著。
過了幾秒,守衛似乎得到了什麼傳令,神更加驚詫,多看了周盛兩眼道:“盟主讓你進去。”
周盛依然一言不發,邁步從守衛邊走過。
進屋之后,他抬起頭看了看,十幾個人圍繞著一張圓桌坐了一圈,每一個都起碼是真道境以上的大人。
此時,是玉清玄正在發言。
他看了一眼突兀出現的周盛,沒有過多關注,繼續說道:“道靈族那位總殿殿主,或者說大長老,也是山窮水盡了才會用出這樣一招。”
“現在包括圣道星在,他們還剩下十三顆主星辰,這樣的空間斷層不包含時間法則,就算他們疊壘得再復雜,我們最多幾個月也就慢慢破解了。”
“如此拖延時間,無非是希我們部出現一些混,這段時間勝利在,很多修者難免有些浮躁,已經開始討論戰后格局劃分的問題,甚至還有人為此大打出手。”玉清玄加重了語氣。
南映檀點點頭道:“戰后分配的事還言之過早,道靈族肯定還有最后的底牌,不可不防,我會在近段時間好好約束南境修者。”
“東境也必當齊心協力。”無生殿殿主、魏儒青幾人也鄭重頷首。
“最好是盡快破除環繞這十三顆星辰的空間斷層,遲則生變。”紫塵若道。
眾人不由一齊向玉凌,期盼著他的回答。
周盛大概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想來是道靈族已經窮途末路,所以用空間道法人為地割裂了一大片虛空,想要暫時阻攔北盟的攻勢,贏得息之機。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急會議。
“這件事也好解決,明日我自會給諸位一個答復。”玉凌平淡地說著,目卻放在周盛上。
紫塵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聲道:“周盛現在來找你,恐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先忙你的吧,我們這邊再商量些別的事。”
“好,那我先行一步。”
玉凌對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走出了屋子。
周盛默默地跟在他后,了,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這里沒人了。”
玉凌帶著他來到了營地外的一片荒坡上,從這里可以看到營地里閃閃爍爍的燈火,依稀還有鼎沸的人聲。
“嗯。”
周盛將手出寬大的黑袍,拿出了兩樣東西。
一面銀白的致羅盤,和一方明黃的古樸大印。
“空間道衍羅盤?”玉凌先接過了第一樣東西,隨后微微皺眉思索了一下,又道:“這是……華域域主印?”
“這是你目前所需要的,至于域主印……對我已經沒什麼用了,但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歸還給束瑾葉。”周盛道。
玉凌并沒有過多意外的神,收好這兩樣東西,他向營地里的燈火,平靜地道:“這就是你最后的使命?”
他轉過凝視著周盛,緩緩道:“寅末。”
玉凌的目平靜得毫無波瀾,但對周盛來說,卻瞬間有如千刀萬剮般疼痛。
寅末,一天之中最深沉、最黑暗的時刻,也是西聯中藏得最深的一位。
若非如此,登云星絕無可能在短短一年后就暴出來。
“對不起……我本該早點來找你的……”
周盛苦地道:“只是……該從何說起呢?”
他也著眼前千千萬萬的燈火,喃喃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我若早就猜到,便不會讓你留在登云星,更不會讓你留在西聯。”
玉凌的語氣仍然很平靜:“直至你來到會場的前一分前一秒,我也仍然不愿下定這個結論。”
“但最遲在剿滅孤星的時候,你就猜到了我的份,否則也不會讓虞夏朗給我發那樣一句話。”周盛低聲道。
“準確說,登云星的事結束后沒多久,我就基本鎖定了你,那時的我很難說是什麼心,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玉凌道。
“是啊……畢竟可供懷疑的人選就那麼多,在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連衍星殿殿主都并未再聯系過我,我也以為我很快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周盛神復雜地著玉凌:“這兩年時間對我來說就像是來的一樣,我很多次都想找到你,了結一切因果,但又始終缺乏勇氣……”
“呵,我還是太過懦弱,否則正常人又哪會選無用的殼訣呢?”周盛自嘲地道。
“是衍星殿殿主?我還以為是你背后是萬法靈尊。”玉凌若有所思,“也對,他通命理之學,在那三個人里,布局最多的理應是他。”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周盛忍不住問道。
“道靈靈皇將一切都告訴了我,所以這枚空間道衍羅盤,也是他們讓你送來的吧?他應該是最不希耽誤時間的人。”玉凌道。
“是,這是我為他們做的,最后一件事。”
周盛抿了抿,他想象中的失、痛恨、憎惡的緒,都沒有在玉凌上出現,他還是那位高高在上、宛如神靈的北盟盟主。
他甚至都不會質問一句為什麼。
因為他眼中的自己,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螻蟻罷了,只需一個念頭就可以輕易抹殺,所以才顯得如此寬容和耐心吧。
不知為什麼,周盛忽然到有些悲涼,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命運。
“我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他在心里問著自己。
“你太極端,也太過偏激了。”玉凌負手而立,平淡地道。
“順境的時候尚且看不出來,但逆境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心。”
“對你而言,改變最大的,應當便是那次雪暮之旅。”
“當我在書院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你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從前那麼開朗活潑的一個年,卻變得郁沉默,好似看誰都不值得信任。”
“也許,那個時候我多關注一下你的變化,多考慮一分你的,多給你一些正向的引導,你也不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不是的……”周盛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他勉力地抑制著翻涌的緒,崩的心神更加疼痛,“阿凌……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總覺得一切都是你的原因,明明是我……”
“但是說這些都遲了。”玉凌平靜地道,“如今一切都已明了,你也不過是一枚人擺布、不由己的棋子罷了。”
“他們什麼時候找上你的?應當也是你剛離開封靈星,來到外界的時候吧。”玉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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