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和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是他錯覺的以為喬鏡會在那里等著他一輩子,明明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而且……
假使這不是他的一廂愿,他想,那他葉東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這家的酒不錯,”葉東風打了個嗝,瞇著眼睛對段然道,“我覺有點醉了。”
段然張了張,盯著他手里的酒壺,最后還是明智地什麼都沒說。
他們喝到最后,因為怕出事,段然已經提前叮囑過酒樓老板,讓他在這幾壺酒里攙了水,反正那些喝到爛醉的也喝不出來。可是葉東風怎麼會醉?
“我以為,他至會來跟我道聲別的,”葉東風低聲道,他似乎真的醉了,這種話他平時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他不是最會寫東西了嗎?怎麼……怎麼連封信也不留下。”
作為收到喬鏡來信的段然唏噓著走到他邊,拍了拍葉東風的肩膀:“看開點,大俠,天涯何無芳草,你可是天下第一,要什麼樣的漂亮姑娘沒有?何必執著于一個男人呢。”
葉東風面無表地指出:“這話對你家王爺說也一樣,你問他去。”
“那,那是因為,”段然噎了一下,努力用混沌的大腦想著理由,“因為我家王爺口味特殊!他就好這一口!”
葉東風一拍桌子,瞪眼道:“那我也好這一口,不行嗎!”
段然被他嚇得一脖子,這才想起來面前這位是一小拇指就能死他的葉東風,趕道:“行的行的,當然行的。”
但是葉東風贏了口舌之爭,也并不開心,他又拿起一個酒壺,悶聲道:“別糊弄我,我也知道你肯定不知道他們的下落,但你實話告訴我,他們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
這個問題段然真的沒法回答。
葉東風長嘆一聲。
“罷了,”他低聲道,“聚散皆是緣,我跟他到底是有緣無分。”
他喝完了那壺酒,站起,在段然疑的目中解下別在腰間的彎刀,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友人的東西,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帶在邊,但從未將它出鞘過,”葉東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江湖中但凡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它的模樣,你可以把這把彎刀當是我葉東風的信。你家王爺離京后,王府的存在可保鏡書坊十年昌盛,二十年不倒,但二十年之后,估計便再無人能護著一個小小的書坊了。”
他道:“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把它拿出來,我會幫鏡書坊一次。”
段然惶恐道:“這,這怎麼?大俠,我……”
“別搞錯了,”葉東風淡淡道,“我又不是幫你。幫鏡書坊,也是看在這個‘鏡’字上,只有一次,等完事后我就會把刀收回去,記得好好保養。出了半點差錯,我就把你了倒掛在城墻上。”
段然立刻拍著脯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
他“定”字還沒說完,只見一道白影閃過,葉東風便已經消失在了包廂。
夜風從大敞的窗戶外灌進屋,段然趴在窗口,著下面大聲喊道:“大俠,您要去哪兒?”
白男人站在月下的畫舫上,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朝段然擺了擺手,腳下輕點,便在船上人的驚呼聲中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段然悵然若失地放下了手。
他扭過頭,著放在桌上的圓月彎刀,用指尖著刀鞘上冰涼的寶石,忍不住好奇,握住刀柄,用力將刀拔了出來。
一張紙條隨著他的作悄然飄落。
段然愣了一下,隨后如夢初醒般飛快地蹲下去,將這張紙條拾了起來。
果不其然,是喬鏡的字跡。
上面只有一句話: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這不是有好好道別嗎。”段然喃喃道。
他覺得命運真的很有戲劇,因為如果不是葉東風因為喬鏡不辭而別心煩意,以男人的敏銳,也不會發現不了這張紙條;如果不是他沒發現這張紙條,他也不會跑來酒樓找自己;如果不找自己,葉東風就不會想到把彎刀當做信給他,或許他就永遠發現不了這張紙條……
“當真是,”他無奈道,“有緣無分吶。”
不過,段然想,等幾十年后,若是鏡書坊真的遇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危機,葉東風來取走彎刀時,自己還是可以把這張紙條給他的。
到時候,他們再坐在一起,好好地喝上一杯,共敘前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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