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淮走上大堂最中心的高臺，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都知道，詩社的畫聖一位，空置已久。今日，終於迎來一位畫聖！」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沈莫良邊剛還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瞬間就走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基本都是為了落落，倒不在意誰是畫聖。

穆天寶也沒走，他一邊瞇著眼看著高臺那邊的場景，一邊等著沈莫良輸了，逮著他嘲諷一頓。

「畫聖？莫非是卓依染？」臺下頓時議論紛紛。

「肯定是了，早聽聞卓家想捧當畫聖。隻是自認為不如雲榛公子，不敢居畫聖之位。」

「我覺得不是。既然比不過雲榛公子，那憑什麼當畫聖。還不如雲榛公子擔任兩聖，好歹也是名副其實。」

「也對，也對。」

……

那被人提及的子，十分震驚，轉看向邊的公子哥，道，「兄長，誰是畫聖？」

「我也不知。雲榛擔保的，聽說是個新人。」卓延說道。

卓依染臉頓時不太好看了。

「雲齊，上畫。」薑淮說道。

雲齊立即拿著一卷畫軸上臺，將它展開，眾人更覺得奇怪了……

這不就是那副掛在雲榛書房中的《寒江雪圖》嗎？

「這一副寒江雪圖，大家都公認一絕，是吧？這畫，是由雲榛和蒹葭君共作。所以，沒錯，我們詩社的新畫聖，就是這位蒹葭君。」薑淮喜氣洋洋道：

「蒹葭君乃我的摯友，是我薑家門客，歡迎蒹葭君加拂音詩社。來來來，鼓掌！」

詩社裡的人，雖然都沒見過蒹葭君，但也紛紛鼓掌響應，給薑家一個麵子。

在一片熱鬧之中，雲榛和楚曦玉一同走上了高臺。

眾人爭先恐後看看這傳聞之中的蒹葭君，長什麼樣。

白勝雪，雪白麪掩蓋了大半張麵容，隻能看到一雙幽靜的眼眸，清冷。

侍端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

這盤子裡放著一塊玉牌。

正麵刻有畫聖二字，反麵是拂音詩社四字。

雲榛取了令牌，正要遞給楚曦玉……

「等一下！」卓依染忍不住出聲道，「當初我哥，雲榛哥，落姐姐，都是拿出了自己的代表作，才被冊封四聖。呢？憑什麼當畫聖？」

薑淮一愣，隨即打圓場笑道，「依染姑娘，這一副寒江雪圖，還不夠代表？」

「這……這畫大多是雲榛哥畫的！」

「對啊，那不更說明瞭蒹葭君的畫技超凡嗎？能和雲榛共作一幅畫，而沒有讓人覺得畫出現瑕疵，足以說明，蒹葭君的畫技和榛哥一樣。所以，雲榛才認可蒹葭君作畫聖。」薑淮解釋道。

此言一出，眾人暗自點頭。

雲榛看了一眼楚曦玉，道，「畫聖之位，是我擔保。」

雲榛乃是公認的畫絕，他都覺得蒹葭君的畫好，你要是覺得不好？怎麼，你比人家還厲害？

卓依染被堵了一個嚴嚴實實。

因為雲榛在畫界的地位太高了！

沒法和雲榛爭。

但是看見雲榛如此維護楚曦玉，一顆心都快要氣炸了。

薛碧彤也在一堆閨秀之中，眼神變了又變。

這個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薑淮的摯友？但為何和雲榛不清不楚。

可惜最近公主被足了，否則今晚，可有一出好戲看……

眾人紛紛賀喜，這畫聖之位，在雲榛的一錘定音之下，便錘了。

卓依染氣不過，怪氣道，「畫聖大人，我有一幅畫，想讓你指點一二。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卓依染，你這什麼意思！」薑淮皺眉，「不滿意榛哥的安排？」

卓依染似笑非笑道，「怎麼會呢。咱們社裡的其他三聖，都指點過琴棋書三道，怎麼到畫聖，就偏偏不行？莫非，沒這個實力！」

「你……」薑淮還要說什麼，楚曦玉打斷道：

「可以。把畫拿來，我看看。」

「但是你……」

雲榛打斷道，「放心，可以。」

被兩人打斷的薑某人：……

好吧。

話都讓你們說完了，那我就看戲吧。

不過你們這一唱一和的，默契的啊？

卓依染從畫筒之中，取出一幅長卷畫，十分自傲地鋪展在案桌上，道，「這是我作的春景圖，請畫聖大人指點一二不足之，也好讓我這個後學末進，學習一下！」

話裡滿是嘲諷。

眾人立即圍攏了向著畫兒去。

薑淮苦笑一聲，有些擔心地低聲音道，「卓家妹子的畫一向很好，讓人挑錯誤，怎麼挑。我看這山水花草溪流都很妙，沒有什麼地方畫的不好。」

不止他，眾人見那副畫，也是十分不錯。誇簡單，讓人挑病，難！

雲榛隻是掃了那副畫一眼，便收回目。

「你提醒我白教了你幾年。」

薑淮默默被懟了一臉。四聖之位，就剩薑家沒有位置。

薑家覺得丟臉，著薑淮一定要把剩下的畫聖之位拿下來。

於是……

薑淮就找雲榛教他畫畫。

四五年後，雲榛終於認識到一個事實。

再好的夫子，也比不過神一般的學生。

哪怕是條魚，它都該會用魚尾畫畫了，但薑淮，他甚至不如一條魚！

楚曦玉站在畫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怎麼？說不出來了？你可是畫聖，總不能目短淺，挑不出一個病吧？」卓依染見不說話，自以為勝券在握，嘲諷道。

楚曦玉微微一笑，「非也。槽點太多，我略作整理，打個腹稿。」

「什麼？你……」卓依染暴怒。

楚曦玉打斷，直接道，「這一副圖，看起來山水草木，都畫的不錯，但太滿了，沒有章法。先賢《小山畫譜》曾曰，幅無大小，必分賓主。一實一虛，一疏一。佈置之法，勢如勾，上宜空天，下宜留地。你這幅畫隻想著堆砌，主次不分，雜無章。」

「你……」

「凡畫山水，意在筆先。所謂遠人無目，遠樹無枝。遠山無石，如眉；遠水無波，高與天齊。你看看你這幅畫，每一都畫的細，卻不知虛實濃淡，一昧的炫耀自己的畫技，落了下乘。」

「你……」

「對了，我可不是誇你細節理的好。相反，你的細節理的一塌糊塗。估計是看的山太了，所以不知道，臨崖古木，而藤纏；臨流古岸，嵌空而水痕。林木遠則疏平，近則高。有葉者枝，無葉者枝。古木節多而半死，寒林扶疏而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