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韋大師留著一抹山羊鬍子，一臉敵意的看著楚曦玉師兄妹。

本來，穆家誠心誠意重金請他來鑒定，他想抬高價，特意拿喬，晾一晾，顯得自己本事大。

結果，沒兩天就聽說，穆家找別人了。

這才趕答應下來，差點玩砸了。

哼，不過兩個小娃娃，多大的年紀，就以鑒定師自居。鑒定這一行，考驗的是眼力和經驗，就這兩人，吃過的飯，還沒他玩過的寶貝多，也敢和他搶生意。

所以，這一次，有備而來，絕對要把這兩人出去，讓穆家人知道，自己纔是最厲害的。

「聽聞兩位眼力不錯，不知師承何派？是哪位名師大儒之徒？」山羊鬍子問道。

楚曦玉淡淡一笑，「家師居避世，不過一山野村夫罷了，不是什麼大儒。」

「名不見經傳，竟然也敢上穆家鑒定書畫，不怕打眼？」山羊鬍子一看兩人沒有報出師門，便放下心了。

「在下乃江東大儒韓徐子之徒，想和兩位探討一番。」

韓徐子。

江東名士，名氣極大，收徒眾多。

這徒弟之中，有高居廟堂者，也有泯然眾人者，良莠不齊。

但鑒定書畫，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抬出恩師，又能如何？又不是你師父幫你鑒定？

「探討？可以。這位大師若有什麼不懂，儘管問我。白某，一定為你解。」楚曦玉清清冷冷，十分不客氣。

山羊鬍子臉頓時一僵。

我那是客氣的說法，意思是要和你鬥一鬥，不是要請教你！

真是山野村夫，不知禮數。

「我有一枚古玉，請兩位鑒定。若二位能鑒定出這古玉出自哪個朝代，在下自愧不如，這就離開，不配與兩位一同鑒定。但若你們鑒定不出來……」山羊鬍子聲說道：

「就請兩位離開。這麼一點微末道行，就別出來招搖撞騙。」

穆天寶不悅道，「你什麼意思？人是我請來的，得到你決定他們的去留？讓誰鑒定，我說了算！」

「沒事。我答應。」楚曦玉立即道。

他們是來找東西的，多一個人看著，不方便。能把這老頭打發掉，再好不過。

「白姑娘，這……」穆天寶還要說什麼。

楚曦玉道，「這辦法很公平。不知小公爺和夫人，可同意？贏了的人，留下來鑒定。」

「本打算你們三人一起，不過雙方自有主張，那妾並無不可。」穆九娘道。

那山羊鬍子，從錢袋之中，取出一枚玉石，放在桌上。

這是一枚銅錢樣式的白玉環，布滿，鮮艷，雕工上佳。

「玉？」穆九娘驚訝道。

山野鬍子立即拍馬屁道，「穆夫人真是博學，不錯，這便是沁玉。」

古玉埋於土中，外界環境影響，容易染出各種。

行話稱為沁。

一般判斷年代，據材料、型、雕工、紋飾、沁來斷定，但也極容易出錯，是一個十分考驗水準的技活。

楚曦玉拿起這枚玉環瞧了瞧，眸微閃，遞給君夜宸，「師兄，你說呢？」

君夜宸瞥了它一眼，冷冷道，「新玉。」

「你可別胡說，這是古玉，有沁呢！新玉能有嗎？」山羊鬍子趕道。

君夜宸麵無表，隻說了兩個字，「羊玉。」

山羊鬍子臉一，沒想到他不僅看出是新玉，還一語道破了這玉是怎麼造假的……

「什麼意思？羊玉是什麼？它長得也不像羊啊？」穆天寶一臉驚奇。

楚曦玉解釋道，「羊玉是古時傳來的一種新玉造假的法子，將新玉埋羊之中，用線合，過三年後取出，玉之上就會布滿，猶如沁玉。但和真正的玉相比，略顯枯，不似溫靜。」

「還有這種事？用活生生的羊，盤養玉石，也太腥了。」穆九娘皺眉道。

穆天寶也是嘆為觀止，「那埋在狗呢？就狗玉了？」

「是這樣的。」楚曦玉點頭。

穆天寶一噎，媽耶，竟然還真的狗玉？

「羊玉確實很像真正的玉，容易以假真。但若是盤熱，能聞到一淡淡腥味。」楚曦玉又道，「這位大師，還需要我說的更多嗎？」

山野鬍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隻能拿著羊玉，灰溜溜告退了。

穆九娘也不由對楚曦玉兩人刮目相看，道，「兩位真是令人嘆為觀止。有二位幫我們鑒定，那妾就放心了。十九，快帶兩位貴客去書房。」

「好的，九姐！」

……

穆家為這一批書畫，單獨準備了一間書房。

足有十幾個大箱子。

不得不嘆，穆家的家底殷實。

穆天寶最初還看的興緻，但鑒定書畫的過程無聊又枯燥，不一會兒，就閑無聊，出去耍了。

書房之中，隻剩下兩個人。

君夜宸一言不發，楚曦玉專心致誌鑒定，也沒說話。

十分安靜。

君夜宸特別想知道，雲榛和說了一些什麼。

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畢竟與他無關！

沒理由乾涉人家的私事。

過了許久，君夜宸絞盡腦，終於想出了一個藉口，裝作不經意道：

「你和雲榛往甚，小心被他發現份。」

其實想說的是：你別見他了啊啊啊啊！！

楚曦玉正在鑒定一副古畫，頭也不抬道，「沒事。以後也不會再見，不會被發現。」

以後不會再見了？

君夜宸的醋意一掃而空，心甚好，「為什麼不會再見？」

「事都理完了，見他作甚。」楚曦玉終於將視線從畫卷，移到了君夜宸臉上：

「怎麼覺你今天有點傻？我師兄的人設是冷酷，不是呆傻吧？」

君夜宸被懟了一臉。但是本王心好，一點都不生氣。

雖然雲榛這麼招人喜歡，但楚小五依舊不為所，心中隻有我一個人。

果然最喜歡的人，還是我。

快樂！

楚曦玉見君夜宸不僅沒有懟，反而還一臉想笑又不笑的僵表，莫名其妙。

王爺今兒吃錯藥了吧？

「師兄，先別犯傻了。你看看這幅畫——」楚曦玉將手中的畫卷，遞給他，「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紙比一般的宣紙，厚了一指甲蓋。是什麼特殊的紙張嗎？我不認識。」

個別畫家，有自己專門的畫紙。比如雲榛喜歡用畫雲緞，紙張潔白，猶如雲霞綢緞，使得這種宣紙，風靡大盛，一紙難求。

一般人可能不會注意，宣紙的區別，但楚曦玉的鑒定習慣，就是先辨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