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當晚你在幹什麼?」杜九言道。
劉佑鵬死後,劉子峰和劉子軍幾個人都問過當晚的行蹤,唯獨劉佑倫沒有。
劉佑倫道:「我很住在學堂,當晚也是。散學后我就一直在書房裡看書。」
「你撒謊!」杜九言道,「當晚,你曾經去過筆洗巷!」
「你看到了劉佑鵬在巧燕家中,你看到了他們關了房門,你就站在窗底下聽著!」
劉佑倫死死瞪著杜九言,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證據嗎?」
「我當晚沒有出去,更沒有去過巧燕家裡。」
杜九言搖頭,道:「這種事不需要證據。我一直在想,兇手為什麼選擇在劉佑鵬回來的這天,殺了他。」
「既然是積怨,為什麼就這麼迫不及待。」
「直到我看到了巧燕。劉佑鵬喜歡巧燕,所以他回到升龍后,就迫不及待去找巧燕。而恰好被你撞見了。你或許並沒有那麼不能忍,可巧燕的事,卻是垮你的最後一稻草。」
「你自小活在他的環下,比你懂事,比你能幹,比你讀書好,甚至,也比你更討的人喜歡。」
「劉子峰嫉妒,憎惡他,可遠遠不如你。你和劉佑鵬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的憎惡嫉恨,早就讓你扭曲了。」
「夠了!」劉佑倫指著杜九言,「你不要胡說說,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還有,還有!」劉佑倫指著劉子峰,「你搞搞清楚,兇手已經認罪了,你憑什麼空口白話來指責我?!」
「誰是兇手?」杜九言問道。
「他,他是什麼兇手,你看清楚了。」劉佑倫指著劉子峰。
劉子峰驚駭地看著劉佑倫。
「誰是兇手?」杜九言忽然一轉頭看著劉子峰,「你是兇手嗎?」
劉子峰下意識的就搖頭:「我不是!」
劉子峰的話結束,大堂頓時靜了下來,劉鎮突然拍了桌子,喝道:「吵什麼。」
他說話,視線卻是冷冷盯著劉子峰的。
劉子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頓時面大變,喊道:「我、我是兇手,我是!」
「聽到沒有。」劉佑倫道,「他都要承認了,你盯著我,你和我有仇嗎?」
杜九言笑了,道:「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勞駕你等等,我們來反證一下,劉子峰到底是不是兇手!」
「反證?」周巖上前來,問道,「什麼意思?」
杜九言揚眉道:「你我都有兇手,你推論時我一句不曾說過,可我推論你卻在這裡像一隻麻雀。」
「現在到我了。」
周巖神張,道:「你的事還沒有說清楚。」
「不著急!」杜九言喊道,「連奎,拿筆墨紙過來!」
連奎應是,取了筆墨過來。
「拿著,我問你答!」杜九言將紙筆給劉子峰,「不要你說話,請你閉!」
劉子峰看著劉鎮。
劉鎮不安,站了起來。
杜九言問道:「當晚你穿的什麼的服?」
劉子峰一聽這個問題,消除了一張,在紙上寫下來。
「你說。」杜九言問僱工。
「深藍的直裰。另外一位公子穿的是緋。」
杜九言再問:「離開時,馬車是什麼樣子的,馬又是什麼的?」
劉子峰先寫完,僱工神淡然,回道:「一匹棕的馬,平頭黑簾的馬車。」
「劉子峰是直接將劉佑鵬的背上車的,還是將車駕過來接的呢?」杜九言問道。
鹽場大門到鹽池,距離不算近。平日可以騎馬,但馬車無法過來,因為這段是沙灘,馬車不好走。
僱工猛然一驚,神頓時慌了起來,杜九言不看他而是指著劉子峰,道:「寫!」
劉子峰眉頭鎖,和僱工一起不由朝劉鎮看去。
「問這個有意義嗎?」劉鎮打斷道。
杜九言道:「有沒有意義,稍後劉主就知道了。」
「你這是胡攪蠻纏。」劉鎮道,「就算證人記的有偏差,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杜九言不理他,指著劉子峰,道:「寫!」
劉子峰想了想又想,寫下答案,那邊僱工回道:「他、他將人背過去的。」
他說完,劉子峰臉大變,他正要說話,杜九言從他手裡將紙拿過來,問道:「鹽池到馬車停靠的位置不近,是背過去的,還是趕車過來的,這和遠近可沒有關係。」
蹲在僱工面前,揚眉道:「你看清楚了嗎?」
僱工不知道的意思,可又不敢改口,只敢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不記得了。」
「你連他穿的服都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他是怎麼走的?」杜九言問道,「再問你一遍,看清楚沒有。」
「你可知道,在公堂上作假證,是什麼罪刑。」
僱工迷茫地看著他。
「等同殺人。」指著一遍的狗頭鍘,「那把鍘刀的鋒利,你也有機會見識一下。」
僱工嚇的三魂丟了七魄。
「看清楚沒有?」
僱工點頭。
「好!」杜九言一轉,突然看向劉子峰。劉子峰嚇了一跳,張回看著,「幹什麼?」
杜九言問道:「你是怎麼殺的關羅?」
「我、我在他的碗里塗滿了砒霜,他吃了就死了。」
「砒霜化水,還是直接抹的末?」
「末。」
杜九言又問:「你親眼看到他死的?進房裡了嗎,確認他死了嗎?」
「是!我確認過他死了。」
「他吃完砒霜就死了,還是痛苦了一會兒,比如翻滾,比如哭著喊救命?」
劉子峰猶豫了一下,遲疑地回道:「是,他翻滾了,喊了救命也喊了爹娘。」
「然後呢,你做了什麼?」
劉子峰道:「我、我看他沒聲音了,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我、我就逃走了。畢竟我當時也很張。」
「好!」杜九言大聲道,「兩疑點。」
「第一,一個連兩人穿的服都能記住的證人,卻說錯兇手和死者是如何離開現場的。」
「第二,關羅本不是他殺,而是自殺!」
話一落,周巖呵斥道:「不可能。你當時不也斷定是他殺的?」
「你現在分明就是為了斷案而攪視線!」
杜九言看著他冷笑一聲,道:「我有推論。」
從管書吏出拿出當時衙門記錄描述的,關羅死時的現場。
「床鋪平整,一隻咬了一半的毒饅頭,平穩的放在床頭柜上。」
「第一,饅頭的毒,是不是像周訟師所說,只因在碗里過而沾染上的,不得而知,因為你們並沒有提供那隻碗。」
「第二,饅頭放在床頭,人平躺在平整的床上,他自己雖面目猙獰扭曲,可床鋪卻不。他中毒了,在床上滾,為何能將饅頭放穩,床鋪卻不雜?」
「如果是藥慢,那饅頭為什麼只吃了一半,如果藥快,那麼饅頭不可能好端端放在床頭柜上。」
「最重要的一點,」杜九言轉頭看著周巖,道,「你知道,要塗抹多厚的砒霜,才能讓人在很短的時間死亡嗎?」
「饅頭不大,碗一面,他一口下去除非咬的底部,面積足夠大才可以。」說著一頓,喊道,「把那半隻饅頭拿過來。」
孫喜武將饅頭取過來。
杜九言用手帕托著饅頭,給眾人看。
饅頭不過的拳頭大小,做圓形的,咬口在側面,舉著道:「這一口下去,接著第二口,就算被咬的地方沾染了毒,而他第二口不會再有。」
「這樣的毒,不足以致死一個人。」杜九言譏諷地看著周巖,「不然,大夫也不敢輕易給人用砒霜葯了,口即死豈能了得。」
周巖盯著饅頭,腦袋裡所有的話像是被人走了,全部都空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反駁。
因為杜九言說的這些他都沒有想到,更無法去談他如何反駁。
「還有,這是一隻黑面饅頭,塗抹了白的末沾染了,只要關羅不瞎,他都應該看得見。」杜九言晃了晃手裡的黑面饅頭,這是給下人吃的糧食,只要保證對方不死即可,所以饅頭用的非常糙。
「你要不要試試?」杜九言將饅頭遞給周巖,周巖後退了一步,又看向劉鎮,「劉主呢,要不要試試?」
劉鎮道:「你簡直就在胡說八道。」
「我在胡說八道嗎?」杜九言轉頭問門外的人,「你們聽明白了嗎?」
「懂了!」外面的聲音又整齊又嘹亮,大家喊完,紛紛用手捂著臉,雖依舊害怕,可相比月前已經勇敢很多。
嘲諷地和劉鎮道:「庶民都懂了,劉主您是連低賤的庶民也不如了?」
「你!」劉鎮沒說完,杜九言繼續道:「所以關羅是自殺。不過,他的自殺,並非是自願的,而是有人著他吃下砒霜之毒。」
「區別只是在於,他是親自吃的,還是被吃的。」
「那樣一個懦弱卑賤的生命,被人威時,都不如一直小被人宰殺時付出的反抗。」轉頭看劉佑倫,「是吧,倫公子!」
「我們繼續說你的犯罪過程吧。」
劉佑倫一頭的汗,大聲喊道:「我、我沒有殺他,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沒有!」
「噓,此時此刻你喊破了嚨也沒有用。」杜九言笑盈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