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不對。」劉永利道，「可他們有冤屈在先，這事兒，得按照律法辦！」

他說著，擺了擺手，道：「將所有人都帶回衙門，慢慢審，弄清楚了按照律法，該怎麼理就怎麼理。」

「不行！」劉鎮指著這些人道，「劉大人要怎麼理和我不相干，可是這裏許多都是我劉家的庶民，怎麼理必須由我說了算。」

劉永利道：「他們在升龍鬧事，殺的是塔塔寺的和尚，這事兒當然由府衙管！」

「帶回去！」劉永利道。

顧青山幾個人也充當捕快，上來就沖著庶民們道：「都去衙門，大人會一一問話！」

「大人，您要給我們做主啊。」領頭的庶民道。

顧青山點頭，道：「這是肯定的，都收拾收拾，別鬧騰了，走吧。」

「是！」大家乖順地應是，要跟在顧青山後面走。

劉鎮盯著劉永利，冷笑道：「劉大人，您的手是不是的太長了！」

劉永利道：「塔塔寺的和尚，歸你們管嗎？」

「不歸，但是……」劉鎮沒說完，劉永利已經搶了話，道，「既然不歸你們管，這些兇手，我自然要帶回去。」

「你打算怎麼理？」劉鎮問道。

「怎麼理就和你沒有關係了。」劉永利看著劉鎮，揚眉低聲道，「劉家主，眼下只要解決這件事，平息他們的不忿和怒火就可以了。」

「至於塔塔寺，和你又沒有關係。」

「你管這麼多，既離了庶民的心，又得不到什麼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意義何在？」

劉鎮也看著劉永利，冷笑一聲，道：「劉大人不用攪渾水，我為什麼這次的暴，難道你不明白？」

是因為這些庶民眼中，對他們沒有了敬畏。

「你，是一定要殺？」劉永利問道。

劉鎮道：「是！除非你在衙門裏殺了他們，否則，一旦他們出來，我勢必不會再留。」

「我殺庶民，衙門若再手，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你現在不客氣一個，讓我來瞧瞧！」劉永利沒耐心了。

劉鎮面難堪，恨的。

「哎呀呀，」杜九言氣吁吁跑過來，一臉驚訝地道，「今天這麼熱鬧啊，哎呀，這地上都染著料，不錯，我瞧著喜歡。」

聽到的人眼皮子直跳，桂王妃這話說的，看見就這麼興嗎？

「鄭家主！」杜九言穿的男主，上前很稔地搭著鄭文海的肩膀，「幾日不見，您脾氣好多了啊。」

鄭文海鼻翼直扇，抖著肩膀，道：「桂王妃，自重。」

「小氣哦，您這肩膀又沒個金子，我搭一下你就瘦了？」杜九言咳嗽一聲，道，「都別吵架啊，大家都是人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這事兒吧，我來說個折中的辦法。」

杜九言說和撿。

「塔塔寺有好些地，還有海域，我聽說那片海里能淘到金，不如這樣，兩位家主分了吧。」

塔塔寺里不好東西，尤其是那片沙灘！金子比鹽可值錢多了。

「給我們？為什麼？」鄭文海立刻心了。

劉永利喝道：「不行！」

「大人，您別生氣，聽我一句勸。」杜九言給劉永利道，「家和萬事興，安南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這些小事和氣呢。」

劉永利哼了一聲。

「鄭家主，」杜九言道，「給個面子，這暴歸我們管了，好你們得！」

「死的是和尚又不是您家人，你管那麼多呢。明兒我再問問誰願意剃頭，送進去，塔塔寺又能熱鬧起來了。」杜九言揚眉道，「您說是吧。」

「芝麻大的事，風一吹，就過去了。」

大家被說的一愣一愣的，鄭文海跟著點頭。還真的是，塔塔寺和尚，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劉鎮想啐鄭文海一口，這個蠢貨！

「沙灘一分為二，一邊大一邊小，二位搶一下？誰先答應大的就歸誰！」杜九言道。

這就跟拿糖哄小孩，可這糖太甜太大了，鄭文海立刻道：「我同意了，這些暴民你們理去吧，但我可告訴你們，必須嚴加理，否則後果不可想像。」

就百十個暴民而已，他還懶得理。

他不是不懂劉鎮的擔憂，這些人眼裏沒了敬畏，但又怎麼樣呢？莫說這點人暴造反，就算再來十倍的人數又能掀起多大的浪？

一群賤命，手無寸鐵，老弱病殘。這是他們懶得在家門口殺人，要不然，平息他們，一盞茶時間都不用。

倒是劉鎮大驚小怪。

「來人！」杜九言道，「列字據。」

顧青山上前來，執筆沖著後面的庶民問：「鄭家的庶民，來這裏登記。」

大家紛紛上來，登記姓名戶籍。

「一共九十六個人。」杜九言數了數，道，「來來，您簽字了，以後他們的死活，您就別管了。」

鄭文海不屑道：「我才懶得管。還有，以後他們種的田地，也不能再種，所有我們鄭氏有關的財產和補，一律收回。」

「不是您家的人，當然就不能待遇，這必須的。」

鄭文海頷首，大筆一揮簽了。

方才登記的庶民，莫名發出一陣驚呼聲，他們有對未知的憧憬，可又害怕，就好像突然被父母拋棄了的孩子，就算父母不好，可到底那是個從小長大的家。

「噓！」杜九言沖著他們打了個手勢，又拿著剩下人的名單給劉鎮，「八十個人，劉家主您也簽了吧。」

杜九言低聲道：「吃力不討好啊！這些人您要真殺了，才真的引起暴了，您看看兩邊的人眼睛，那可怕的程度。」

「殺一百一千人是抬手的事，可對剩下人的影響，卻才是真正的大事。」杜九言自來的，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劉鎮的胳膊，「我可真是為了您好，不然劉大人就幹了，到時候打起來，都沒有給你們臺階下。」

「真打？劉大人脾氣可真不好，急了，他就召喚神龍了。」

什麼神龍？劉鎮凝眉，不解地看著杜九言，難道桂王的兵馬神龍？

「無論單挑還是群毆，您都不是他的對手。」杜九言一副我為你好，和稀泥的架勢，「關鍵是，沒必要啊，塔塔寺的和尚沒一個好人。」

「你要是怕以後沒地方拜佛，明天就有很多人自願剃頭進去。」

劉鎮角直抖，一字一句道：「桂王妃口才了得。」

「我知道。」杜九言點頭。

劉鎮忍不住眉心，這對是什麼夫妻，一唱一和還無恥不要臉，想要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能用。

「來來來！」杜九言讓劉鎮簽字，「就讓我們唾棄那些壞和尚！」

劉鎮揮了一筆，算了簽了。

「塔塔寺怎麼分，隨便你們了。」杜九言和兩人道，「不過裏面還有點金子，給我們留點。」

「一會兒我讓人去取，其他的府也好，李王也好，都不管了。」

「合作愉快！」杜九言拱手道。

劉鎮是想要塔塔寺的地和海，可相比較他更想殺了這些庶民！

這是第二次退讓，劉鎮看著桂王和杜九言，目深深。

他有種的覺，今天的這個決定，將來他一定會後悔，可是眼下，他雖覺得嚴重，可卻難料到底有多嚴重。

若真是庶民造反叛……可再多的人也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應該起不了風浪。

更何況，他們被錮了幾代人，要想改變，不是一朝一夕一件事就能的。

「走了，走了！」顧青山和連奎幾個人招呼參與暴的庶民。

還有許多人是李氏的，稍後讓李驍簽了就行了。

一行人，從前往後只數人頭不數家庭，足有二百三十四人。

他們興地往府衙去。

街道上，慢慢清凈下來，郭凹帶著人清理和尚們的，兩邊看熱鬧的庶民也跟著去了衙門口，他們不用進去，卻依舊想要站在外面看著。

「屈三！」屈泉聽到風聲跑了過來，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兒子，怒喝道，「你在幹什麼？」

屈三就在劉家人的名單里，從此以後，他們一家人就不再是劉家是庶民。

屈泉想打死這個兒子。

先是要讀書，現在又暴，還離的劉氏。

離了，以後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爹！」屈三道，「您來的正好，和我一起去府衙。」

屈泉氣的上去就了兒子一掌，罵道：「你想死我們全家是不是，你在胡鬧什麼。」

雖然罵，可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麼挽回怎麼理。

「你怎麼打人呢。」有個中年人道，「這孩子沒做錯，是有的，你不了解就不要說話。」

「爹！」屈三不介意，拉著屈泉進府衙，「您先進來，聽杜先生說了您就懂了。不會害我們的！」

屈三強烈的覺到，他們就要迎來新生活了。

屈泉沒法子，只得跟著進去。

「各位！」大家站好，杜九言笑盈盈地出來，沖著大家拱手道，「認識一下，在下杜九言！」

早上在塔塔寺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了，一旦出了塔塔寺，就裝作不認識。

「現在由劉大人審訊！」杜九言介紹劉永利。劉永利看著眾人，道，「殺人肯定不對，但你們有可原，稍後，一人去領罰三十軍！」

沒有人因為軍而到害怕，他們齊聲喊道：「是！」

「除了軍的事，你們還被除籍了。府會給你們重新辦戶籍，以後你們就是平頭百姓，田、船還有命，都是你們自己的！」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