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劉永利問道。
杜九言道:「那就是鄭文銀的夫人馬氏,十六那天上午回娘家又回到家裏后,就失蹤了。」
「回家了嗎?」鄭文海問道。
杜九言頷首,道:「回家了。家的鄰居,不但看到,還與在巷子裏說了許久的話才散,看著進得家門。」
鄭文海就很奇怪,看向鄭瑜,問道:「你母親十六那天回家了,為何你說沒有回去?」
「沒有啊。」鄭瑜一臉的奇怪,看著杜九言,道,「是我家鄰居告訴您的嗎,是什麼時辰?」
杜九言看向劉永利,道:「勞駕大人再傳證人。」
鄭瑜家的鄰居被帶上公堂,劉永利問道:「十六那天的中午,你確實看到馬氏,並和聊天了?」
「是!」婦人回道,「當時剛從城外的娘家回來。我問回去怎麼不多住一天,說也沒什麼大事,就回家和嫂子商量一些事,商量好了就回來了。」
「離的近就是有好,想回去來回一刻鐘就行了。」
「後來又告訴我,前些日子聽娘家的嫂子說,有個姑娘很不錯,了心思,想要去見見人,覺得好,就討回來做瑜公子的續弦。」
劉永利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卷宗,道:「這一點,倒是和馬氏的嫂子屈氏說的相同。」
「馬嫂子今年的心愿,就是再給瑜公子續弦,不然瑜公子天在家裏吃飯睡覺,也不出去做事與人走,時間長了肯定不好。」婦人道。
劉永利頷首。
「多謝。」杜九言道。
書記員趕忙上來讓婦人簽字。
「瑜公子,你當時是不在家裏嗎,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的母親呢?」杜九言問道。
鄭瑜回道:「我不出門的,不過我都在後院的房間睡覺。會不會是我母親回去了以後,又出去了呢?」
「也有道理。」杜九言問道,「那你父親呢,什麼時候不見的?」
鄭瑜回道:「我父親十五那天晚上還在家裏住著的,十六一早出門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鄭文銀失蹤,可以懷疑管凡因財起義,可是馬氏失蹤是因為什麼呢?」杜九言問道,「誰知道?」
目掃過所有人,又轉向門口,看向門外的聽眾。
連伯帶頭,所有人都驚訝不已,杜訟師不會是問他們吧?
「連伯,連伯您回答。」有人推著連伯。
連伯搖著頭,往後著,道:「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啊。」
這哪敢隨便說話。
「會不會是、是綁架鄭夫人,而威脅鄭三爺呢?」一位捕快搶答。
杜九言打了個響指,道:「漂亮!」
捕快臉一紅,嘿嘿笑著道:「我、我不懂這些。」
「沒關係,以後重點培養你,讓你為真正的捕快!」
那捕快眼睛一亮,激地給杜九言磕頭,道:「多謝王妃,多謝!」
別的捕快都羨慕地看著他。
「那麼,時間似乎又變的更加準確一點了,十五那天鄭文銀拿到軍餉后,第二天一早他出門,隨後管凡的同謀,抓住了鄭夫人,並威脅鄭文銀!」
「讓他心甘願地取出軍餉。」
杜九言道:「可是,這又有個新的問題誕生了。
「我知道。」第一次公堂,在公堂上看蜘蛛打瞌睡的小捕快舉手搶答,「剛才您還說,有人假扮鄭三爺取錢,那到底是鄭三爺一早就被抓了,還是抓住了鄭夫人再去威脅鄭三爺呢?」
杜九言指了指小捕快,道:「小夥子,很機敏啊。」
小捕快嘿嘿笑著,道:「那、那您能不能也培養我?」
「好!」杜九言點頭。
小捕快興不已,滿臉通紅地磕頭。
這一下,滿場的捕快一個個瞪圓了眼睛,仔細聽訟,等著下一次搶答的機會。
鄭文海看的目瞪口呆,公堂辯訟還能這樣?居然調這些混吃等死的捕快,有本讓他們爭先恐後地搶答的提問。
真不愧是杜九言,蠱人的本事,果真名不虛傳。
「那到底是先抓了鄭文銀,還是先抓的馬氏?如果先抓的鄭文銀,假扮他的存在,那麼為什麼又假扮馬氏呢?」
「如果先抓的馬氏,以鄭文銀的格,應該先去告訴家主,再去營救,而非傀儡一樣,聽從別人的威脅和指揮。」
「我知道。」另外一位膀大腰圓的捕快回道,「先抓的鄭三爺,后抓的馬氏。肯定是馬氏上街以後,發現了假的鄭文銀,然後對方就一併滅口了。」
杜九言鼓掌,點頭道:「這閑置數百年的升龍府衙,簡直是藏龍臥虎啊!」
「厲害,厲害極了!」
那位胖胖的捕快跪下來磕頭,道:「小人連奎,杜先生您也要培養我啊。」
「記住了,連奎嘛!」
連奎喜笑開。
另外兩位一下子想起來剛才沒介紹自己的名字,頓時懊惱不已,拳掌等著下一次搶答,好有機會報上名字。
「給他們鼓掌!」杜九言轉對門外的百姓道。
連伯覺得鼓掌沒什麼,他頓時跟著杜九言鼓掌。
他一,後面的人紛紛他一起鼓掌,衙門裏外,掌聲激烈如雷聲鳴響,激又熱鬧。
所有捕快與有榮焉,第一次覺得他們在這衙門裏,有了新希和奔頭。
「那咱們繼續。」杜九言道,「假設,如連奎說的,先害了鄭文銀,然後馬氏發現了假的鄭文銀,而被對方一起滅口了。」
大家聽的都非常認真,跟著一起思考,忽然話鋒一轉,提高了聲音,問道:「那麼,馬氏什麼時候再出門的?」
「啊?」有人不由自主呼了一聲,又發覺失態,慌忙捂著。
這好比走路,杜九言明明一直往前走的,雖各有分叉,可一直向前。但剛才這話,就是突然打馬迴轉,他們思路一下子撞到牆上去了。
昏昏然看著。
「鄭瑜,你覺得你母親什麼時候再離家出去的?」杜九言問鄭瑜。
鄭瑜著脖子,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你家兩個下人婆子也不知道嗎?」杜九言問道。
鄭瑜搖頭,道:「我、我沒聽們說過,我不知道。」
「大人,請傳鄭家兩個婆子來。」
劉永利頷首,道:「傳!」
有捕快去帶鄭瑜家的兩個婆子,鄭文海聽著就有點奇怪,問道:「這件事,和鄭文銀失蹤有關係嗎?也不能證明,事不是管凡做的。」
「王妃,您這是將事扯遠了,偏袒管凡吧?」
杜九言道:「鄭主,案件還沒落錘,您聽完所有的辯訟,再提出質疑不遲。」
看你怎麼說!如果你偏袒,我一定不會給你留任何面子,鄭文海心道。
鄭瑜家中兩個婆子被帶上來,兩個人戰戰兢兢跪下來磕頭,劉永利問道:「十六日那天,你家主母從娘家回到家裏,你們可見過?」
「夫人沒有回來啊。」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其中一位黑皮的婆子道,「那天早上老爺先出門的,後來夫人也跟著回娘家了。」
「後來老爺和夫人都沒有再回來。」
劉永利拍了驚堂木,老舊的桌案被他拍的抖了三抖:「你家鄰居說,那天中午親眼看到你們夫人回來,並且還和你們夫人在巷子裏說了話。」
「親眼看到進門,這一點你們如何解釋?」
兩個婆子一臉的驚訝,過了一會兒道:「那、那會不會是我們在午睡,夫人回來我們不知道?」
「午時不到你們就睡午覺?你這個下人做的,倒是比主子還輕鬆。」
黑皮的婆子眼睛骨碌碌一轉,道:「那天夫人和老爺都不在家,瑜公子又在睡覺,我們中午不用做午飯,所以就早早就歇午覺了。」
「好巧!」劉永利道。
兩個婆子沒有說話。
「這麼說來,你們三個人都認定了,你們夫人中午沒有回家?」杜九言問鄭瑜。
鄭瑜回道:「我確實不知道我母親回家還是沒有。」
「你母親回家了!」杜九言看著他,道,「不但回去了,而且,現在還在家裏!」
鄭瑜一驚,抬頭看著,一臉的不解和發懵:「什、什麼意思?」
「什麼還在家裏?」鄭文海也不解。
杜九言道:「方才,我們假設了管凡是兇手后,假設了很多可能,可是每一種可能,都有它存在的不合理和矛盾點。」
「我們要不停的為這些矛盾點,找理由和原因,否則,所說的推論就不立。」
杜九言道:「在推理上,一旦出現不停為自己推論找理由和退路的時候,那麼就表示,這個推論就可能存在和方向錯誤。」
大家一臉驚訝,拚命努力用盡智慧地跟上的節奏,猜測即將要說的話,以及現在表達的意思。
「所以,這隻能說明,我們前面所有的推論都是錯誤的,兇手不是管凡,並且,和他毫無干係!」
鄭文海蹭地站起來,道:「王妃,您這是要為管凡開?」
「非也!」杜九言道,「我在為案件尋找真相。鄭主的目的,只是想要給管凡定罪,還是想是找到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呢?」
鄭文海盯著。
「鄭主!」劉永利拍了桌子,道,「這是公堂,如有疑問,請稍後再問!」
鄭文海指了指劉永利,讓他記住,這筆賬他會秋後再算。
劉永利昂頭看著他,目蔑視。
「這個案子只有一個解釋,也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走到鄭瑜面前,視著對方,道,「你的父母在十六日以後再也沒有從你家裏走出來過。」
「因為,他們一直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