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在我看來,疑點和不確定的地方太多了。既然管凡請我查明辯訟,這些疑點我就不能視而不見。」杜九言道。
鄭文海擺手,「王妃,我說過了我鄭家的事,不上公堂。」
「您可曾想過,以管凡的份,若最後冤枉了他,梁主那邊會不會善罷甘休?他會賠你剩下的一百三十萬?」杜九言道。
「當然要賠。」
「我經手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對半。萬事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下定論。」杜九言道,「再者,是管凡為自己辯訟,可不是您請得我,並沒有壞你們的規矩。」
「我來查,最後您既能得到真相,又避免和梁主結仇,這多好的事。」
杜九言說著,將廖程手裏的卷宗一一接過來,頷首道:「就這麼定了。」
「可是……」鄭文海要說話,杜九言又道,「你難道不想活見人,死見?」
鄭文海點了點頭,又忽然反應過來,他怎麼還贊同杜九言了,他道:「這些事我們都可以自己去做。不敢勞駕王妃。」
「我說了,不是你請我的,而是管凡請我的。他不是案板上的魚,不可能任由你們持著所謂的證據,隨意置。」杜九言道,「他有權利證明自己的清白。」
鄭文海眉頭蹙著,有些不悅,可有不敢發出來。
「還是剛才的話,我秉持的律法,不偏著誰,對你們兩族的糾紛案件,最合適。」杜九言道。
管凡點頭,喊道:「就是,王妃一定能查清楚,證明你們是冤枉我的。」
「他請你辦案,你難道不偏袒他?誰又知道,你最後會不會瞞證據和事實,而故意說管凡無罪。」鄭文海道。
「這一點鄭主就不用擔心了。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案件,拋棄我的職責道德和守。不管是誰、哪個案件,我都不會這麼做,敬請監督。」
鄭文海聽得頭暈,不耐煩地擺手道,「王妃。明人不說暗話,這案子您一定要查,那就請你去查。但是我只能給您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們可就要按照族規理。」
「我不但要殺管凡,還要讓梁克興賠我餘下的軍餉!」
「到時候,還請王爺王妃做個見證,不是我鄭文海要挑釁他梁克興,而是他的人手腳不幹凈。」
說著,著重看了一眼管凡,沖著桂王和杜九言道:「話不多說,三日後我們再見。」
「查,還能查到什麼。」鄭文海一邊撇,一邊咕噥道,「我們將周邊掘地三尺了,也沒有找到人和首,難道你們的人手還比我多,比我的人更悉安南不。」
「家主,您做得對。給他們三天時間,既沒有駁了桂王夫婦的面子,又保留了我們的權力。只有三天,他們不可能查出什麼來。到時候我們按照族規辦事,他們也不能多說什麼了。」廖程道。
鄭文海也是這麼想的,擺手道:「你遣人暗中跟著他們。」
「也讓我們見識一下,大周的大訟師,除了一張利外,查案的本事。」
此刻,劉鎮哈哈大笑,道:「桂王夫婦果真去了?」
「去了!」
「好!」劉鎮道,「鄭文海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最好兩邊能打起來。」
「查案子,在大周人人捧著罷了,現在居然想到安南來撒野找場子。」劉鎮心裏一口氣咽不下去,「且等著他們灰頭土臉的滾回去。」
杜九言看著管凡,淺淺一笑,道:「現在我是你的訟師了,咱們是一起的,你的利益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維護,幫你查明案件真相。」
「謝謝王妃,謝謝!」管凡激地道。
「但我在開始做事以前,需要你給我底坦白,做過的沒做過的,你都必須坦言相告。否則,一旦我自己查明了你曾欺騙我,我會立刻終止合作,不會管你的死活。」
管凡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那天在崇安城外我確實見了鄭文銀,我回升龍的路上,也確實見到了一個珠串。」
「我要是騙了您一個資,我願意天打雷劈。」
杜九言問道:「一件一件說。你在崇安城外見到鄭文銀,你們說了什麼,說了多久?你們以前接過嗎,很悉?」
「我當時回崇安辦事,在崇安前後住了兩天,二十那天中午,我正好出城辦事,就這麼巧,和鄭文銀一起出城。我們就停下來,我問他做什麼,他說回升龍,他又問我做什麼,我說我辦事。」
「隨後我們約了回升龍后找機會喝一杯。但這是客氣話,我們在升龍也見過兩次,可從來沒一起喝過酒。尋常見面就是點頭之,算不得悉。」
「他當時一個人?」杜九言問道,「騎馬的,沒有帶車?」
管凡回道:「他當時一個人,騎著一批可棕的馬,戴著個大檐的草帽,穿著短打長。說完話他就打馬走了。」
「沒有帶銀子?」杜九言和桂王對視一眼,桂王道,「十九那天他在安兌換了一百一十萬兩白銀,十七在崇安兌換了一百萬。這麼多銀子他要帶在上就太扎眼了,很有可能就地藏在什麼地方了。」
「有道理。」杜九言道,「如果風聲過去,他就可以把銀子重新熔了拿出來花用。」
管凡聽得一愣一愣的,道:「這麼說,王妃您懷疑鄭文銀是攜款私逃?」
「很古怪,還不能確定。」杜九言道,「還有個問題,你撿到珠串的時候,周圍也沒有人?」
管凡說,他是第二天,就是二十一回升龍半道休息,拴馬時撿到的珠串。
「有人肯定是有人的,但都是行人。不過亭子裏沒有人,我坐了好一會兒,才進來一行人,也不認識,當時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就騎馬走了。」管凡道。
杜九言微微頷首,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八十萬兩如何來的?」
「這、這是我的私事。」管凡目閃爍,道,「我、我敢保證和鄭文銀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我撒謊,天打雷劈。」
杜九言揚眉看著他。
「王妃,真的和這個案子沒有關係,既然沒有,我就可以不說對吧?」
杜九言道:「你到鄭文海懷疑最重要的證據,就是這突然存劉家錢莊的這筆錢,你認為卻沒有關係?」
「我、我和一個朋友做買賣掙的錢的。這些錢是我私人的,我又不想被我家主發現,所以、所以就存在劉家錢莊了。」管凡說著又罵劉鎮,「劉鎮這個笑面虎,居然把自家錢莊的事,告訴外人。」
「等我出去,我一定大肆宣揚,讓他自己的庶民,都不敢去他錢莊存錢。」
杜九言見他鐵了心不想說,索就不問了,頷首道:「你先在這裏住幾天吧,我幫你將繩子解開,你也不要想逃跑,免得引起誤會被鄭文海殺了。」
「這兩日我若再有疑問,還會再來找你的。」
管凡沒意見,假如是有人陷害他,他待在這裏反而安全點。反正鄭文海一時半會不敢對他怎麼樣。
杜九言和桂王離開鄭府,徑直去鄭文銀家。
鄭瑜個子中等材有點微胖,穿著皺的服,顯得很頹廢,他看著兩個人問道:「二位、找誰?」
杜九言說明了來意。
「那、那既然家主同意了,我也沒有意見,你們要不然到家裏來坐著說話?」
杜九言和桂王進去,在院子裏的涼棚坐下來。
鄭文銀的家不是很大,前後兩進的小院子,家裏兩個做飯洗的婆子,比想像中的鄭文海的得力幹將這個名頭,要清貧一些。
上了茶,鄭瑜拘束地坐在對面,地道:「你們要問什麼?」
「你很出門嗎,親了嗎?」杜九言問道。
鄭瑜點頭又搖頭,道:「我十七歲的時候親了,但是沒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說著,撓著頭很不安地道:「后、後來我就不想親了,現在沒媳婦。」
「不著急,你還年輕。」杜九言道,「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你覺得他失蹤是攜款逃走,還是被人害了?」
鄭瑜道:「我爹為人很正直,他不可能攜款逃走的。而且,他和我娘走了,怎麼可能把我留在家裏,都不告訴我。」
「就這一點就很說不過去。」鄭瑜道,「我爹娘對我很好,不可能丟下我不管。」
杜九言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能不能看看你父母的房間?」
鄭瑜點頭。
杜九言進了鄭文銀夫妻的臥室。臥室里收拾的很乾凈,梳妝臺上擺著各式的首飾,櫃里掛著夫妻兩人的服,門邊擺放著幾雙鞋子。
「你父親長期住在安嗎?」杜九言打開櫃,裏面掛著服和式樣很多。這邊的冬季也很溫暖,所以一年一季服就可以了。
數了一下,式的服一共十六套,男式的服則有十一套。
「他都是兩地走。沒有要事的時候,他在焦安住三天,就會回到升龍住一天,和家主回稟那邊的事,順道回家看我和母親。」鄭瑜道。
「你父母好嗎?」
鄭文銀似乎沒有納妾。
「很好。聽說我母親年輕時是很的人。」鄭瑜說著,咧一笑。
杜九言頷首,走了幾步又忽然問道:「如果他有什麼不測,你一個人怎麼辦?」
「他們肯定還會回來的。」鄭瑜道,「肯定的。」
杜九言打量了他一眼和桂王一起到院子裏,兩個婆子,一個在井邊洗服,一個在廚房裏做午飯。
他們告辭出來,徑直回了三尺堂。
「九哥,九哥。」竇榮興一下子衝出來,拉著杜九言,道,「剛才在你們離開以後,又有個人來請訟了。」
杜九言揚眉道:「今天是黃道吉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