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談天

話說楚崢河曾是王都出了名的浪公子哥，風流倜儻，游戲人間，但自從楚容病逝之後他就去了封地，這一待就是十年，沒有親朋好友作伴日子過得難免乏味了些，這回楚驚瀾來了，他可算是找著樂趣了，整天有事沒事就來府裡躥一趟，別提有多勤快了。

這天楚驚瀾剛好不在，楚崢河便撲了個空。

「出去了？這可真是稀罕了，我還以爲他要在這府裡坐化仙呢。」

雖是這樣說，楚崢河卻完全沒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起天青的擺就往裡走，一路不疾不徐的，倒像是在逛園子。

唐擎風琢磨不他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後幷試探著問道：「王爺也沒說何時回來，要不您改日再來？」

「沒關係，小王正好去探探王妃。」楚崢河斜勾著，神態愈發顯得浪不羈。

唐擎風一驚，心想這位爺可不是按牌理出牌的人，萬一等會兒把王妃怎麼樣了，王爺回來還不得砍了他？他越想越冒汗，趕忙攔住了楚崢河。

「郡王，您看王爺也不在家，您單獨見王妃是不是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王妃病了這麼久，我怎麼也得來看看，要不然才是失了禮數。」

說完，楚崢河筆直地走向回廊，腳下生風，眨眼間就在幾步開外了，到了岔路口也沒猶豫，七拐八拐的一下子就到了後花園，像是比自個兒家還悉，唐擎風在後頭追著，正不知該找什麼理由攔下他，他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暖簾半開的水榭裡，一個俏的小人兒正窩在搖椅裡看書，明眸皓齒，妝玉琢，宛如一抹亮點綴了冬日素景。

他不是沒有見過人，艶麗如白芷萱，如謝芊，都是王都難得一見的絕，明顯不及那二人得張揚，卻別風致，就像此刻頭頂那道般明照人。

難不驚瀾是被這張面孔引了去？

楚崢河濃眉一揚，抬步走近水榭，夜懷央聽見靜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綫在空中有了短暫的相，隨後便聽見楚崢河微揚著聲調喚道：「小堂嫂？」

夜懷央輕點下頜致禮，因是大病初愈，聲音還有些虛：「榮郡王，久仰。」

「小堂嫂見著我倒是一點都不詫異。」

「這本來不就是郡王的宅子麼，給我們借住了這麼久，回來看看也無可厚非。」夜懷央語聲溫吞，輕微的頓促之後又道，「況且我見過容王叔，郡王與他長得很像，所以我幷不覺得突兀。」

「你見過我爹？何時的事？」楚崢河略驚訝，畢竟楚容十年前就去世了，那時夜懷央還是個丁點兒大的孩子，即便有機會謀面，到現在恐怕也已經記憶模糊了。

「是見過他的畫像，在瀾王府的書房裡。」

楚崢河微微一怔，面上那玩世不恭的神退了個乾淨，只剩下淡淡的悵然，須臾過後忽然扯笑道：「沒想到那幅畫還在瀾王府。」

夜懷央正經頷首：「王爺曾經說過，容王叔是他最敬重的長輩，這畫自然是要保存好的。」

先帝弱，國事諸多倚仗楚容，作爲他最疼的兒子，楚驚瀾更是從小就跟著楚容習武參軍，論道觀政，這一武藝和才學多半承自與他，兩人的關係甚至比親父子還要親，所以在楚容去世後楚驚瀾一直留著他的畫像聊以紀念。

這件事楚崢河也是清楚的，但自從六年前風雲突變之後瀾王府就空置了，他一度以爲裡面所存之也都失了，如今夜懷央提起來他才知道那幅畫還在，雖然只是一語帶過，但他明白，其中定花了不心思才能妥善保存至今。

罷了，往事如煙，不堪回首。

楚崢河隨手來一把椅子坐下，這才開始仔細打量夜懷央，不經意地說道：「驚瀾連這事都跟你說，看來是很喜歡你。」

夜懷央聽出他話裡的深意，卻沒有計較，隻彎起角淺笑道：「難道郡王不喜歡我？」

「這話問得有意思。」楚崢河著笑了，笑得意味深長，「我對驚瀾邊的人都沒什麼好，那個心如蛇蝎的白芷萱，還有那個假裝溫順的孟忱，都不是省油的燈。」

「照郡王這樣說，滅了們兩個的我豈不是妖怪？」

楚崢河一本正經地點頭道：「理論上是如此，所以我才想過來看一看。」

「看了也沒用。」夜懷央眸輕挑，溢出縷縷的，令人心弦一，「我遲早會把王爺吃幹抹淨的，郡王就等著瞧吧。」

楚崢河被那邪魅的眼神迷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心中驟然掀起了巨浪——他沒聽錯吧？他怎麼覺著這話帶有別的意思？

他尚於呆滯中，後陡然傳來了悉而低沉的嗓音：「等著瞧什麼？」

兩人同時轉頭去，只見楚驚瀾從遠走了過來，穿藏藍錦袍，腳踏鹿皮長靴，氣宇軒昂，凜然如風。夜懷央扶著圍欄緩緩起，想要去迎他，誰知還沒挪開步子就被他擁進了懷裡。

「起來幹什麼，坐好。」

養了半個月的傷，的左還是不太使得上力，站立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傾向一邊，楚驚瀾每每看到都心疼得，恨不能替這些苦，卻從未抱怨過半個字，反倒時時寬他。

「我沒事，醫說站一站也好，有助於流通。」夜懷央眸一轉，看見他手裡提了個金楠木食盒，不疑道，「那是什麼？」

楚驚瀾淡淡地說：「出去辦事，順路買回來的。」

一旁的楚崢河卻瞧出了端倪，故意拉長了聲調戲謔道：「葡記的糕點坊可是在城西最深的巷子裡，九曲十八彎，我去了都還迷路呢，這麼巧就教你順路經過了？」

話音剛落，楚驚瀾的眼刀就飛了過去，惹得夜懷央咯咯直笑。

這些天病著，胃口總是不佳，再加上吃不慣北方菜，每餐幾乎都不怎麼筷子，楚驚瀾上不說心裡卻有些著急，天人在街上搜羅各種各樣的開胃小食帶回來給吃，出乎意料吃得很歡，如此便形習慣了，豈料今日被楚崢河撞見，用食之餘看他們兄弟倆互相拆臺也甚是有意思。

楚驚瀾卻是懶得再理楚崢河，徑自垂眸問道：「不是說了這邊涼，讓你過來麼？」

「房裡太悶了，出來氣。」

「回房吧，時辰還早，換完藥再睡一會兒。」說完，楚驚瀾又扭頭看向楚崢河，「你沒事也往這躥。」

楚崢河挑眉道：「怎麼，還怕你不在的時候我把小堂嫂給吃了啊？這樣吧，你幾時陪我吃頓飯喝杯酒我就不來了。」

說來還真是，從來到燕州起夜懷央就病著，楚驚瀾分.乏，到現在也沒跟楚崢河好好聚一聚，只不過若是真答應了他，以他的子而言多半又要花天酒地一番，縱然楚驚瀾潔自好也難免讓夜懷央看了鬧心，所以他有些猶豫。

夜懷央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腦筋微微一轉，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聽說過幾天城中的酒樓會有燈影戲看，不如順道在那吃頓飯吧？」

「你想去看？」楚驚瀾低下頭看著。

「想啊，好不容易來一次燕州，怎能不看看當地特有的新奇玩意兒？」夜懷央粲然一笑，旋即轉眸看向側，「郡王意下如何？」

楚崢河聳聳肩道：「我都可以。」

楚驚瀾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你安排好地方再告訴我，我先帶回房休息了。」

說完，他扶著夜懷央朝臥室而去，步伐甚是緩慢，好一陣子才走出楚崢河的視綫，楚崢河瞅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邊揚起一抹深邃的笑。

能讓楚驚瀾如此護著，看來這個夜懷央還真有兩把刷子。

回到房中，該換的藥和綳帶棉簽等品已經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的小幾上，月牙靜靜地祇候在外間，不去打擾他們，仿佛已經習慣這種事由楚驚瀾代勞。

「今天覺怎麼樣？」

楚驚瀾讓躺在床上，然後開始拆腳上的綳帶，作嫻，溫中充滿了小心，生怕弄痛一一毫，夜懷央看在眼裡甜在心裡，剛想跟他說沒事不用擔心，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遂轉變了口吻。

「還好，就是口有點悶悶的……」

聲音又低又，素手還在口上，一副弱無力的模樣，楚驚瀾頓時停下手裡的作傾過來看，英的劍眉打了個結。

「怎麼不早說？我讓醫過來……」

話未說完，那雙半垂著的眸陡然睜開，狡黠一閃而過，楚驚瀾似乎覺到什麼了，剛要起就被一把勾住，隨後不控制地撲倒在床上，下面著的是香噴噴綿綿的子，尤其那兩團雪峰，簡直頂得他.火發。

「你這是做什麼？」他眼神灼熱，嗓音已微微泛啞。

「還能做什麼？」夜懷央揚笑，忽然出的小舌頭了他一下，挑起一陣栗，「休息了這麼久，總該活活筋骨了。」

「胡鬧，藥還沒……」

話語再度中斷，尾音被如數吞進了潤的紅中，呼吸融之間兩軀相依，難以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