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松紅鎮外。
千畝田地蓋著雪白,一條古道從田野間穿過,直至視野盡頭的巍峨雪山。
左凌泉提劍走向雪山,旁是步伐輕盈的白修,團子則邁著八字步,走在兩人之間,在雪面上留下一串竹葉般的小腳印,走幾步還回頭看向鎮子口,抬起翅膀揮手:
“嘰嘰~”
鎮口,左云亭一襲公子袍,手中折扇輕搖目送兩人一鳥離去,雖然大冬天這扮相有點不搭調,但八重老祖的道行,倒也不至于凍得打哆嗦。
瞧見團子回頭招手,左云亭遙遙回應了一聲:
“你倒是飛呀,長對翅膀用來招手的?”
團子頓了下,抬起一只小爪爪:“嘰嘰嘰……”
從模樣來看,是在說——鳥鳥不也長了嗎,為啥不能走路……
左云亭想想也是,又道:“凌泉,我和你說的事兒,你可得放心上,個人榮辱事小,九洲安危事大……”
左凌泉抬手揮了揮:“知道啦。五哥也多考慮下私事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叔三嬸兒問過我好幾次,下次回去見你孤零零一個,怕是不讓你進門。”
“說的啥時候讓我進過門一樣,大不了再被吊在房梁上掛一晚上……崔姑娘,還請你沒事兒多開導一下凌泉,只要他把事兒辦,正邪之爭便能兵不刃化解,這對九洲百姓來說,可是一場大善事……”
梅近水回眸一笑:“左大公子放心即可。”
……
遙遙談兩句后,兩人漸行漸遠,待走到無人之,同時風而去,繼續前往北方的冰原。
梅近水再次出了葉子法寶,落在了上面,席地而坐。
左凌泉把白團團當暖手寶,坐在不遠,本來和梅近水就不太好流,到松紅鎮和五哥敘完舊后,就無話可說了。
梅近水倒是興致足,恢復天山圣般的姿容后,開口道:
“左凌泉,你堂哥看似吊兒郎當,實則是天生心境澄澈,把萬事都看的很通,隨而為不在乎人間條條框框,也算個人。”
“五哥本來就不笨,只是更看重及時行樂,沒興趣學罷了。”
“所以說,你堂哥的話,并非玩笑。你如果拿下本尊,商寅孤一人難以事,又有妖族在背后虎視眈眈,大概率不會負隅頑抗,和東南三洲坐下來談;本尊和商寅選擇和談,幽螢異族自然不復存在,九洲紛爭也迎刃而解。這個破局之法,手點極為準,直擊要害干凈利落,代價最小收益最大,可謂想常人之不敢想,真正做到了兵行詭道。唯一可惜的,就是你這顆棋子不頂用,撐不起你五哥這番‘智定九洲’的謀劃。”
“……”
左凌泉見梅近水又開這種玩笑,都懶得搭理,拿出小魚干喂團子。
團子倒是很有興致,對著梅近水“嘰嘰……”回應,也不知道在說些啥。
兩人一鳥往北方奔襲,雖然沿途說說笑笑,但速度并不慢,不過眨眼已經飛過了下方的山脈。
山脈原本的名字‘拒妖嶺’,在上古時期就是人族和妖族的分界線,南方的仙家在山上駐守,常年有修士翻過山脈去北方獵殺妖。
梅近水來了后,此地改了向山,山上除開空曠巍峨的宗門,便只剩下冰天雪地,山巔種的有梅花,但天寒地凍氣候太過惡劣,只能在冰雪之間看到寥寥幾樹,雖然沒有梅山花海那麼壯麗,但也有一番傲然于世間的別樣風姿。
梅近水從家門路過,不忘給左凌泉稍微介紹了下。左凌泉從天上往下看去,瞧見了一個于山巔的冰湖,約可以瞧見于湖畔的琴臺,是梅近水打坐靜修的地方。
本來梅近水還想請左凌泉下去坐坐,但左凌泉只想早點打完回去陪著秋桃挖寶,對此自然是婉拒了。
等到兩人翻過向山脈,一無際的北方荒原也就出現在了腳下。
左凌泉第一次到妖族的領地,以前也想象過能看到的場面,但真瞧見了,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圍。
妖與妖之間的差距,和人與狗的差距沒啥區別,上古時期的妖族很散,八都是獨狼大妖,像是雪狼王狼駭那樣占山為王;剩下也多是家族抱團。出于鳥的天,妖族很難發展出氏族部落,更不可能變大一統的王朝勢力,自然也沒有統一的語言、文化等等。
這樣的環境,按理說不可能出現‘城池’這種大量族群的聚集地。
但妖族仰慕學習人族的習慣,從人族稱霸九洲之初就已經有了,每個開了靈智的大妖,都必然要和人族接,靠各種方法獲取丹藥、法門等等修行資源。
妖與妖之間也會易,時間一長,就學著人族衍生出了類似‘仙家集市’的場地,為了確保不會出現‘妖吃妖’的行為,這個地方都在妖族最強者的領地里,靠著給妖王‘上稅’換取庇護。
北狩洲的上一任妖王是梵天鷹,統治妖族約莫五百余年,打造的鷹城很是狂,約莫就是個高大石頭墻圍起來的園。
而藤笙在人族最繁盛的華鈞洲長大,審自然不會退回北域蠻荒的水平,打趴下梵天鷹上位后,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造。
與其說藤笙是妖王,倒不如說是妖族的‘千古一帝’。
藤笙上位的第一件事,不是榨北域所有大妖手里的資源,而是按照人族的方式,給北域劃定‘州郡縣’,任命妖族首領管轄各自區域,甚至因地制宜頒布了‘律法’。
就比如左云亭來冰原時遇上的狼王葉白眉,就算是狼州‘太守’,轄境方圓兩千多里,比姜怡的大丹朝地盤都大;而玄鄴算是藤笙的家臣將領。
把人族的框架往族群復雜的妖族上套,問題顯然很多,狼吃羊的問題就沒法解決,為此藤笙還立下標準,開靈智前的鳥遵從天,管理者予以庇護不得干涉;開靈智后統稱‘妖族’,不能再以族群天行事,違者格殺勿論。
這樣的暴政,正常妖肯定無法接,但妖族有個優點就是敬畏強者,只要戰力夠強,再厲害的大妖都會變得無比溫順。
三千年教化下來,如今的北域早已經大變樣,只要有族群聚集的地方,便能看到模仿人族的建筑,就是風格比較奇葩。
左凌泉風從平原上空飛過,中途便遇到了冰原象活的區域。
冰原象有象王,據梅近水說有玉階的道行,為了拍藤笙馬屁,附庸風雅專門在自己地盤打造了一座城,供族人居住。
但冰原象的型,最小年也有三層樓那麼高,大的能肩高十丈,完全是移小山。
象王打造城池,不能自己一個人住,但族群里能化形就它一個,為此主城約莫就是山那麼高的城墻,圍出一塊地,城中央修著一條小街,算是仙家集市,集市上本沒人,其他地方全是大廣場,以便族員活。
左凌泉從天上經過,瞧見此景,是把懷里的團子都看無語了。
而梵天鷹是鷹王,修行府在北方的鷹啼谷,為了向藤笙表示臣服,梵天鷹的‘去妖化’在妖族最為徹底,族類子孫只要有點道行,幾乎都以人現世,谷建筑和人族仙家無二,據說連沒化形的雪鷹,都被家長教導,和團子一樣,爪爪朝天睡覺蓋被子。
左凌泉和梅近水風而行,用了半天時間,幾乎橫穿北狩洲南北,才抵達了梵天鷹所在的鷹啼谷。
鷹啼谷于一片雪山之間,周邊幾乎沒有其他生靈,能瞧見幾個化為人行的雪鷹妖在山崖之巔打坐修行,但化形的門檻太高,人影并不多。
左凌泉來到此地,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神,在一座高峰上落腳,環視一眼后,詢問道:
“我進去暗殺梵天鷹?”
梅近水落在左凌泉旁,眺無盡雪山:“暗殺講究神不知鬼不覺,最出名的刺客,便是最失敗的刺客。你涉足修行道以來,哪次出手不是打個名震九洲,你確定你能搞暗殺?”
“額……”
左凌泉想想也是,他笑道:
“我行事向來堂堂正正,能明著手,自然不會暗中襲……梅仙君說該怎麼辦?”
梅近水轉走向雪山深:“我送個口信,以藤笙名義約梵天鷹去后山一敘,你等著手即可。不過事先說好,我出手容易留下蛛馬跡,被藤笙察覺是我在背后做局,所以你不是命懸一線的況,我不會馳援。”
左凌泉跟著行走,平靜道:“這我自然明白。不過劍客的風格都很明顯,我待會要不要注意一下出劍的方式?藤笙一般是怎麼出劍的?”
梅近水搖了搖頭:“你全力以赴即可,劍意越強越好,最好讓整個妖族都能有所知。藤笙近千年都沒機會出手,風格鮮有人知,而北狩洲能在這里以劍斬殺梵天鷹的人,本找不出第二個,藤笙哪怕看出是你出的手,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反而懷疑它下殺手,栽贓到東南三洲上。”
左凌泉見此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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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小時就憋了三千字,平均一分鐘7個字,實在抱歉了,就當過渡一章吧,阿關會很快調整回來的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