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很普通一個名字,可這個老太監卻不普通,因為他是前掌案太監,宮中奴仆群中的第一人!
前,自然就是天子近侍,而掌案,則是代表幫助天子理公務的意思。
除了前掌案外,孫安還有一個臣子皆知的份,那就是天子親軍千騎營的大統領。
這也就是說,孫安就是天子的眼線,通過這個眼線,天子可以了解到外朝、京城,甚至是全國的關鍵訊息。
而孫安之所以親自跑來,并不是巧合。
天子一直對楚文盛青眼有加,只不過礙于某些緣故,無法直接拋出橄欖枝,還總要磨一磨楚文盛的銳氣。
當然,天子也沒想到他本沒磨明白,他是越磨楚文盛,楚文盛就越生氣,越生氣就越懶得搭理天子。
天子得知楚文盛負責武昭殿之后,特意代了孫安,如果楚文盛宮帶人修葺武昭殿的話,就好好觀察觀察,隨時向天子匯報。
而之前天子又當著孫安的面出了一些口風,明顯是準備重用楚文盛了,孫安也是個人,一聽說工部的人來了,立馬跑來,只不過沒想到不是楚文盛,而是楚文盛之子楚擎。
雖然不是正主,可卻是正主獨子,楚文盛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提前絡一番未嘗不可。
“楚公子還通土木一道?”孫安笑瞇瞇的。
“略懂,略懂。”
楚擎側目瞅了眼武昭殿,滿面郁悶。
這本不是翻修的范疇好不好,這事應該找個開放商才對。
“老子英雄兒好漢,不錯。”
“您抬。”
楚擎臉上閃過一狐疑。
這老太監是怎麼混拿佛塵的,不說天子特別不待見老爹嗎,這老太監不知道麼,還上趕著在這夸自己,消息也太閉塞了吧。
“咱家也不懂這土木之事,不過聽聞還有不足二月就要差,不知來不來得及。”
“來得及。”
來不來得及楚擎也得這麼說,要是說來不及,這事傳到天子耳中,老爹肯定要倒霉。
孫安也是無心之語,不經意的問道:“咱家記得此事是許久之前陛下代下去的,遲遲不見工,怎耽擱了這麼久?”
楚擎早有腹稿,眼皮子都不帶眨的,開口說道:“老公公您有所不知,就為了修這武昭殿,我爹可謂是碎了心,白天想,夜里想,無時無刻不在想,這可不是別的地方,是皇宮,這活不是別人代下來,是陛下代的,那能不好好辦嗎,所以每天就是畫圖紙,白天畫,夜里畫,咔咔咔就是畫,務必做到益求讓陛下滿意,所以才耽擱這麼久,所謂速則不達,是圖紙,我爹就畫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這不,才畫完。”
孫安臉上閃過一異:“楚大人竟如此重視此事?”
“瞧您這話說的,天大地大都沒有陛下大,陛下代的事,能不重視嗎。”
“是麼?”
孫安臉上滿是狐疑,心中詫異。
咱家也總能見到楚文盛,這位武將出的楚大人,沒看出來將天子當回事啊。
楚擎一看孫安不是太信的模樣,連忙嘆了口氣:“公公您是不知道啊,這禮部做事,傷,一天天的擱那說,戶部做事,傷神,整天算來算去的,刑部傷,天天跑這跑那,而工部,尤其是我爹這工部侍郎,接了這活后,那只剩下傷腦筋和傷不起了,就想著怎麼把這活干好,哦對了,您要是能見到陛下,可得如實匯報一下啊,不是我爹消極怠工,而是天天研究圖紙。”
孫安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微微“哦”了一聲,問道:“那不知楚大人想要如何修葺,何時修葺?”
“三天之,三天之我就帶著咱大昌朝最專業的施工隊宮給陛下把這破…把這有些破舊的武昭殿徹底翻修一下。”
孫安滿面困:“楚公子帶人修葺?”
“額,差不多吧,家父主管大局,我負責打下手。”
“原來如此,也好。”孫安看了眼天,隨即代道:“戌時便要落宮門,楚公子莫要耽誤了時辰,那咱家就不打擾楚公子了。”
“好說好說,對了,那什麼,我知道規矩,但是我今天真的沒帶錢,下次一定補上。”
“規矩?”孫安又是一頭霧水:“補什麼錢?”
“就是給太監們錢啊,我看大家都這麼干的。”
楚擎深怕孫安不信,甩了甩袖子:“真的,今天真沒帶,下次一定給您補上。”
孫安這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楚公子可真是個妙人,不必了,咱家這里不興這一套。”
楚擎滿臉都是“我懂得”的表。
不貪錢,宮當什麼太監啊,挨那一刀,純屬業余好啊?
微微點了點頭,孫安笑呵呵的離開了。
楚擎也沒什麼可繼續看的了,愁容滿面的走向皇宮南門的出口。
不說楚擎怎麼著牙花子問候皇帝全家,孫安直接去了敬儀殿。
偏殿之中,天子昌承佑正在批復奏折,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微微一笑:“楚文盛早朝才被群臣彈劾,這便宮去看那武昭殿,想來是頂不住力了。”
孫安苦笑道:“陛下,不是楚文盛,而是他的獨子楚擎。”
“楚擎?”昌承佑眉頭一皺:“也是在工部任職?”
“老奴倒是沒問,不過應是如此,說的頭頭是道。”
老太監不敢瞞,將楚擎剛剛說的話全部重復一邊,非但如此,也并沒有任何主觀上的評價。
結果天子這一聽,頓時怒了。
“楚文盛,好你個老匹夫,當朕是三歲稚嗎,明明就是將朕的銀子救濟了災民,還敢口口聲聲說是為此事愁白了頭發,混賬!”
“啪”的一聲,天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不可遏。
孫安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很明白,天子生氣的緣故,不是因為楚擎一通忽悠,而是楚文盛的“態度”,完全沒把天子當回事。
“好,那便讓他修,朕倒要看看,楚文盛這馬上將軍出的工部員,能修出個什麼模樣,去,連夜帶人,將韜武殿搞的再是破敗一些。”
孫安心頭苦笑,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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