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昌承佑都走到敬儀殿外了,突然回頭問了一句:“對了,今日京中揭了文榜,可有哪問大儒斗過了那陶一?”
“有,是有的。”孫安笑著說道:“雖還未有京中諸位大儒點評,不過宮外傳來了消息,醉來樓有人斗榜,而且還是斗了三榜,五詩一詞一對,博了個滿堂彩,就連大儒李鶴鳴都自嘆不如掩面而逃。”
“哦?”天子來了興趣:“三榜不說,竟有五首詩,快來聽聽。”
孫安知道天子惦記這事,清清了嗓子,將五詩一詞一對子輕聲背了出來。
這一聽,昌承佑雙眼大亮,倒是不急于回到敬儀殿了,反復念叨幾句,神頗為激。
“大才,此人大才,雖是這寓意和心境似是婦人而作,可不正是斗了陶一的榜麼,是何人所作?”
“戶部右侍郎邱萬山邱大人所作。”
“什麼?”
剛剛還神激的昌承佑,一聽邱萬山這仨字,頓時是哭笑不得。
“你可確定?”
“是,醉來樓中有千騎營的探子,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不可能,斷然不可能。”昌承佑一臉古怪的說道:“那邱萬山舉薦出,資質平平,若是有此才華,朕豈會不知。”
“您這麼一說,老奴都是想起來了,上了斗榜臺之人,是個年輕后生,說是平日聽了邱大人隨意念出的詩詞,所以才代邱大人斗榜。”
“年輕后生?”
“不錯,還有一事,老奴聽著好笑,說是那年輕后生還念了一首詩,不倫不類。”
“說來聽聽。”
“今天的我,你理不理,明天老娘,讓你高攀不起。”
昌承佑愣住了,接著哈哈大笑。
可笑了幾聲,又突然神微變,天子喃喃道:“年人的面,是將苦累打包,然后繼續洋洋灑灑地活…”
孫安奇道:“這不是前些日子您在奇珍閣聽到的那…”
“不錯,就是那自稱工部侍郎之子的公子哥。”昌承佑神微:“原來如此,是一人,定是一人,就是那工部左侍郎広海尚之子,果然是出口章文采斐然,這人倒是有趣,有趣的啊,出口便是佳作,卻聲名不顯,反倒是將如此佳作換做錢財,更為有趣的是,這名流千古的佳作,換了錢財,又購買了奇珍閣那不了眼的無病之語,倒是奇人,奇怪之人,有趣之人。”
也不怪天子誤會,楚擎當時劉留個心眼,說侍郎之子,沒提左右,而世人皆知,楚文盛大字不識幾個,更是將獨子寵的和什麼似的,從小連書都不讀,這種廢,怎麼可能出口章。
孫安反應過來了:“陛下您是說,斗榜的人,的非是邱大人所作詩詞,而是他本人所作,這人,正是當日在奇珍閣的那年輕后生,也是広大人之子?”
“不錯,八是如此。”昌承佑眉眼帶笑:“年紀輕輕,深藏不,卻又喜好錢財,一會你將那斗榜詩詞都抄錄下來,朕要品評一番,還有那對子,初聽之下不以為意…”
說到一半,昌承佑突然又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笑,還哪有天子的威嚴,可謂是捧腹大笑。
孫安也是第一次看到天子這模樣,不知所措。
“這人…這人…”天子毫無形象的拍著大,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生生將那邱萬山給耍了,怪不得,怪不得啊,你聽聽,寂寞寒窗空守寡,哈哈哈哈,還有那些詩詞,邱萬山面不保,面不保啊,哈哈哈哈。”
孫安從小宮,倒是讀過幾年書,不過也僅限于此罷了,也品不出這詩詞深意,云里霧里。
天子笑了足足半晌,這才勻了氣:“這人,太有趣了,有趣至極。”
一語落畢,昌承佑調整好面部表,進了敬儀殿中。
剛剛這位皇帝的笑聲可謂是聲振寰宇了,殿的三位臣子不明所以。
了殿,昌承佑坐在書案后的墊上,剛要開口,突然看到了戰戰兢兢的広海尚,又是一副眉眼帶笑的模樣。
“広卿家,教子有方,不錯,不錯啊。”
這一聲“広卿家”,的三位臣子面各異。
劉勛滿面茫然,広海尚卻是一臉狂喜之,唯獨楚文盛,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面如常。
要知道新君一向不喜形于,那就和高位截癱似的,腦門以下都癱瘓,平常基本沒什麼表,對臣子的稱呼,大多也是職,也過卿家,不過都是對吏、戶兩部尚書如此稱呼,最多加個尚書令宰輔,至于這口稱卿,也只有幾位王爺才有這個待遇了。
今日,天子卻對広海尚了一聲“卿”,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原本劉勛還有些猶豫要不要給楚文盛“賣了”,現在一看天子毫無緣故的對広海尚口稱“卿”,頓時下來決心。
“陛下,潿江糧倉一事,老臣請罪,工部難逃其咎,而…而左侍郎楚文盛督管此事,明日早朝,便會請辭。”
“明日早朝便要請辭?!”
昌承佑臉上閃過一莫名之,明顯是沒想到劉勛竟然這麼狠,他還以為劉勛會以先拖上一陣子,然后再拿楚文盛出來頂鍋。
按照天子的計劃,應是楚文盛待參,讓這桀驁不馴的老匹夫擔憂些時日,同時也讓其他文臣攻訐于他,當楚文盛快要屈服時,天子再下個條子,恩威并施,也好將這老匹夫的“心”徹底收住為天子所用。
這就是昌承佑的籌劃,名義上,所有臣子,所有人,都要給他賣命。
可實際上昌承佑比誰都清楚,真正有本事的人,哪里有這麼好“收服”的,尤其是像楚文盛這種以前跟著太上皇混的武將們,對他這位剛登基的新君,也只是口服心不服罷了。
即便事與愿違,昌承佑卻也有對策,只是微微頷首道:“此事,早已傳遍潿江,災之人何止萬戶,朕會命千騎營徹查,待查出個原委,朕再決議,退下吧。”
一聽這話,包括楚文盛在,三臣皆是面驚。
千騎營,不屬六部,不屬三省,算是天子親軍,設掌營二人,大統領正是天子最為信任的老太監孫安。
雖然是千騎營,可并不是只有千人,有多人,沒人清楚,原是還未登基的新君親隨,也就是越王府的私軍。
天子登基后,這些私軍便了千騎營探子,充斥在昌境各道各州府之中,暗中監察萬民百,有任何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快馬京送宮中。
潿江糧倉有失這件事,正是千騎營的人報上來的。
現在天子讓千騎營徹查此事,明顯是要大干戈了,不知道要牽連波及多工部員。
就這樣,孫安帶著三位臣子出宮了。
敬儀殿中,剛剛還滿面威嚴之的昌承佑,突然輕聲念叨著:“寂寞寒窗空守…”
還沒念完,昌承佑突然一捂,發出了公打鳴卻突然被人一把掐住嗓子的笑聲,極力忍著,樂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就是天子,昌朝權柄最重之人,也可能是昌朝笑點最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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