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睿王大婚,接著又是獻俘禮,且,獻俘獻的不是普通俘虜,一個前親王,一個前郡王,還有一位韃韃王子,檔次這麼高的獻俘,自從大魏立朝還是第一次,定會載史冊。
這接二連三的熱鬧,令見多識廣的京城百姓也興不已,接下來的一個月,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這兩件事。
這兩件事都與睿王有關,因此,睿王的關注度直接上升,史們亮雙眼,盯著睿王的一舉一。
以前睿王沒有封號,更沒有親,在皇帝和太子口中,他就是一個孩子。
史們目如炬,可也不能總盯一個孩子挑病。
一個是孩子,還有一位是佛子,所以史們前期的重點,都在端王上。
端王以一已之力,將兩個兄弟護在了后。
現在孩子親了,佛子也封王了,端王事了拂去,深藏功與名。
柴晏只要出門,一舉一都有個盯著,因此,沒過幾日,他就被抓到了把柄。
太子一聽就不高興了,宗室勛貴,文武百,那麼多人還不夠你們參的,一天到晚只會盯著孤的兄弟。
再說,小七立了那麼大的功,沒賞先罰,這不是著孤的兄弟和孤離心嗎?
太子覺得,史們太閑了,要給他們找點事做。
恰好,沒過幾天,兩名殺害過二十多人的悍匪,在京城落網的消息便傳了出來,而這兩人早就被判了斬監候,此時此刻,理應在死牢里等待問斬。
刑部立刻派人去當地核對,確認關在死牢里的只是替。
這便是民間所說的宰白鴨。
這兩名悍匪,便是被捉住的茍姓兄弟,他們二人什麼都不知道,齊便將他們了出去。
太子盛怒,皇帝登基還不到三年,便發生了這種事,事關重大,太子責令刑部和督察院嚴察,不僅只查這一個案子,最近三年,各地都要查,刑部和督察院調人手,即刻出京。
幾乎一夜之間,在京的史便了一半,太子落了個耳清凈。
京城里了一半史,就連空氣也清新起來。
端王最高興,皇莊里連夜死了一頭牛,柴晏帶著雪懷在端王府大吃一通,小兩口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出來,正要上馬車,珍珠快步走了過來。
雪懷奇怪地問道:“府里有事?你怎麼找到這里來了?”
珍珠低聲音:“王妃,紀婆子認出了這那畫像上的人。”
珍珠口中的畫像,便是王妃的畫像。
這畫像一式三份,宮里送了一份,刑部一份,給周弘家里也送了一份。
宮里和刑部都還沒有傳回消息,紀婆子卻已經把畫像上的人認出來了。
“紀婆子已經帶過來了,說要當面和王妃說,小的沒敢讓進府,這會兒就在騾車上。”
阮娘子的份雖然過了明路,但是柴晏是皇子,即使是親戚,也要避嫌,珍珠自長在裕王府,自是懂得這當中的利害,因此,他便帶著紀婆子一直等在外面。
聞言,柴晏和雪懷換了目,兩人上了馬車,那駕騾車不遠不近跟在后面,走出端王府門前的街道,馬車緩緩停下,蒔蘿扶著雪懷下了馬車,上了那駕騾車。
騾車上,紀婆子神肅然,看到掀簾進來的俏麗子,紀婆子怔了怔,訥訥問道:“可是睿王妃?”
雪懷點點頭:“正是。”
紀婆子行禮,雪懷說道:“此狹窄,免了吧。”
紀婆子連忙應是,可還是彎腰福了福。
雪懷在對面坐下,問道:“你認識畫像上的人?”
紀婆子深吸一口氣,眼前的不僅是睿王妃,還是周家的表姑娘。自家娘子和姑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真正能幫襯到小姐和小爺的,就是這位睿王妃了。
見紀婆子遲疑不語,雪懷心下了然。
一個人名而已,紀婆子可以直接告訴珍珠,可卻要當面和說,無非就是想要一個見的機會而已。
“周昀已是皇長孫伴讀,他的前程在他自己手里,我能護住的,只有周萬千。”
紀婆子眼中閃過一亮,急切地問道:“您,您愿意護著我家小姐?”
雪懷失笑:“是我的親表姐,即使你不來找我,我依然會護著,直到不肯再讓我護著為止。”
紀婆子松了口氣,可又心有不甘:“那小爺......”
“我已經說了,到了今時今日,他的前程如何,別人幫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周小白已經站到了無數人畢生努力也達不到的高度,站得高,可以比別人看得更遠,跳得更高,但若是摔下去,也會更殘。
正如雪懷所說,周小白的未來,護不了。
話雖如此,但是必要的指點還是可以的,不過雪懷不想和紀婆子說得太多。
紀婆子再次行禮:“老奴替娘子謝王妃。”
雪懷微微頷首,知道今日之后,這對主仆不會再出現在的面前了。
此次一見,只是想要的一句承諾。
“那畫像上的子,是宮里派給公主的,孟婷。”
“和親韃剌不是好差事,無論是公主還是、宮,此一去幾乎斷了回去的路。因此宮里的們,托人找關系,想方設法不讓自己出現在隨行名單上。
負責此事的衛明被來求的干兒子干孫子搞煩了,恰好宮里放出了一批歲數大了的宮侍,正要招新人,于是衛明便向太皇太后提議,順便也招幾名,太皇太后允了,孟婷便是此次現招的人。
都是宦人家出,即使家里無人做,父兄也定是有功名在的,正如宮里的況一樣,聽說是要跟著去和親,哪家也不愿意把兒送來做。因此,招來招去,最終也只招了四個人。
而這四個人里,有一個行至中途便病倒被送回了,最終跟著公主來到韃剌的,只有三個人。
一個韓寶欣,一個王華,還有一個便是孟婷。
我們這些要留在韃剌的人,在路上便在學習韃剌話,可是卻只有孟婷學得最好,也最快。
韓寶欣自長在鄉下,連話都講不好,更別說韃剌話,學來學去,聽懂別人說的,別人也不知道在說啥。
王華比韓寶欣強一點,可也強不了多,只會說最簡單的,還不如我學得快。
可孟婷不一樣,的韃剌話是我們當中最好的。
因為公主有病,到了韃剌以后,我擔心被人察覺,因此便把接待韃剌人的事,全都給了孟婷,就連公主,對孟婷也很信任。
那日公主準備逃走,別的倒也罷了,語言不通,們到了韃剌以后就變了聾子啞子,可是孟婷不一樣,和我們走得很近,我們瞞不住。
再說,的韃剌話講得比我們都要好,帶上會很方便。
于是那日我便和說,想讓和我們一起去,不但不答應,反而出言相譏,我一氣之下,便想殺滅口。
可是公主不讓,說這些跟著一起來韃剌的人,全都是可憐人。
因此,防止大喊大,我便把孟婷綁了,堵住的,把藏到床底下,這樣其實也是幫了,懷安郡王即使遷怒,也不會重責。
后來我們一路逃回大魏,便再也不知道韃剌那邊的事了。
這畫像上的人雖然容貌上有些變化,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這就是孟婷,只是上了些年紀而已。”
紀婆子一口氣說完,看著雪懷,略一遲疑,鼓足勇氣問道:“王妃,老奴能否斗膽問一句,這畫像上的是什麼人嗎?”
雪懷看著的眼睛,心里知道紀婆子定然也猜到了。
微微一笑:“就是你猜的那個人。”
雖然想到了,可是聽到答案,紀婆子還是怔住,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這個令們主仆納悶了二十年的事,今天終于有了答案。
那位代替柴婧,為金環公主的子,竟然是孟婷。
雪懷說道:“顯然,比你家主人更適合,當年那一即發的險境,過來了,與假扮老韃剌王的王叔親,只是一個儀式,你們便覺得無法接,可是孟婷不但做了老韃剌王的未亡人,還改嫁給了丈夫的兒子,并且從諸多妃子中穎而出,做了大妃,為韃剌后宮第一人
僅是心甘愿改嫁的做法,你家主子便接不了。”
就在方才,紀婆子還在患得患失,家主子顛沛流離,至今還不能與一雙兒相認,可是孟婷區區陪嫁,卻輕而易舉奪走了原本屬于家主人的一切。
可是聽完雪懷的一席話,紀婆子還有什麼不甘心的。
僅是要改嫁給丈夫兒子這一件事,家娘子便無論如何也不會接,甚至會以死明志。
不僅是家娘子,恐怕任何一位大魏貴都不會接。
可是孟婷不但接了,而且還做到了極致。
紀婆子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里沒有不甘,只有平和。
現在娘子過得也很好,姑爺對不離不棄,一雙兒也有很好的前程。
紀婆子再次道謝:“老奴代我家娘子,祝王妃福壽雙全,富貴綿綿。”
雪懷失笑,才十七歲,就被祝愿福壽雙全了,紀婆子這是多盼著長命百歲啊。
回到睿王府的馬車上,雪懷把紀婆子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柴晏說道:“原來跟隨和親的都是現招的,難怪宮里沒有消息,想來宮里也沒有人認識這個孟婷。”
的確,這批人招來以后,便是跟著嬤嬤學規矩,然后便離京了。
當年教規矩的嬤嬤想來會認識,可是隔了二十年,那時的嬤嬤要麼已經不在人世,要麼也早就放出宮,不知去向了。
果然,次日宮里和刑部都傳回消息,無人認識畫像上的子。
這也是柴晏和雪懷意料之中的,不認識沒關系,紀婆子認出來就行了。
接著,柴晏進宮,調取了宮里的存檔,找到了孟婷的名字。
看到孟婷的出,柴晏放下心來,在此之前,他還真擔心孟婷和中原孟家有關系。
中原孟家,是當今皇帝的外家,皇帝生母淑妃娘娘,便是出孟家嫡長房。
孟家在朝為的不,這還只是孟家子弟,沒有算上孟家的姻親故舊。如果牽扯上韃剌大妃,可想而知,一場朝堂是免不了的。
孟婷出的孟家,只是京城附近的一個小家族,孟婷的父親做過一任知縣,調任途中染瘟疫,雙雙病故,孟婷因為年紀太小沒有隨行,免于一難,孟婷時養在祖母邊,祖母去世后住進了伯父家里,到了要議親的年紀,瞞著伯父伯母,請族中長輩為寫了薦書,應召做了。
孟家只出過一位進士,便是孟婷的父親,子侄之中也只有兩個秀才,連舉人也沒有再出過。
孟家的姻親之中亦無在朝為的,如今的孟家,只是一個家境稍微殷實的普通人家。
孟婷自從做了,便沒有給家里寫過只言片語,孟家人早就忘了這個,琉璃去調查時,孟婷的堂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孟家的確出過一位。
只是這個,是跟著公主去和親的,從離家那日,孟家便知道這種幫襯不到娘家,甚至這輩子也別想回來了,于是便當沒有過這個人。
初時只有孟婷的伯娘會提起,罵是養不的白眼狼,放著能幫到娘家的好親事不嫁,自己跑去做了,伯娘去世以后,也就沒有人再提起了。
話雖如此,可是刑部還是查了又查,確定孟家與孟婷確實再無往來,也不會有人給韃剌做細作,這才做罷。
孟家人一頭霧水,待到差走了以后,一家人猜來猜去,不知是哪個大聰明,猜到孟婷可能要回來了,據說這種做了多年的人,即使出宮也能被指門好親事,孟婷雖然年紀大了,可是朝中喪偶的老大人,應該有不,說不定孟婷能和那位嫁給定國公的李夫人一樣,搖一變,為一品二品的誥命夫人。
琉璃和刑部的人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們走后,孟家人高高興興,卻又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孟婷的好消息,一等就是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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