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雪懷還在睡覺，李綺娘便起來了，自己洗漱完，又把洗臉水和青鹽給兒準備好，這才換了裳準備出門。

呂英兒起得更早，先去灶間把爐子捅開，然后才洗漱梳頭，收拾妥當便去開鋪門。

李食記不做晨食，這會兒開門也沒有客人，偶爾會有送糧油米面的過來。

呂英兒手邊還拎著一小桶水，這是打掃大門口潑地用的。

把水桶放在腳邊，雙手用力，取下門杠，從里面推開了大門。

大門推開，呂英兒一手拿掃帚一手提水桶，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正往外走，斜次里就闖進一個人來。

呂英兒措不及防，和那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水桶濺出水來，了那人的袍子。

呂英兒嚇了一跳：“對不起對不起......”

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那人說道：“懷姐兒？”

呂英兒心想，原來這人是和東家母認識的，下意識地往后看去，沒有看到雪懷。

莫非這人是把錯認懷姐兒了？

呂英兒后退一步，看清楚面前的人，面白微須，穿著杭綢直裰，頭上著玉簪，腰間掛著玉佩，手里拿著折扇，原來是位面的老爺。

看來這人和東家并不相，否則也不會把當懷姐兒。

“這位先生，我不是......”

呂英兒話還沒有說完，兩個人一前一后走了過來，們后還跟著兩男兩，都是下人打扮。

呂英兒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為首的人尖聲喊道：“不是懷姐兒！李綺娘呢，讓李綺娘出來！”

來人正是昭石和孫氏、曾氏，以及阿旺阿財連同兩個婆子。

“誰找我？”

后傳來李綺娘的聲音，正準備出門買菜，還沒走過來就聽到門口的尖聲。

這是孫氏的聲音！

李綺娘心中一，閃進了后廚，拿起案板上的菜刀揣進懷里，順手抄起每天送飯用的扁擔，信步走了出來。

呂英兒看到李綺娘，指著門前的幾人說道：“東家，是他們，您認識嗎？”

呂英兒不傻，已經察覺到來者不善。

沒等李綺娘開口，孫氏就尖起來：“好啊，李綺娘，原來真的是你，嘖嘖嘖，真不要臉，居然瞞著家里人在這兒開起鋪子來了。”

此時正是各家鋪子開門的時辰，除了個別的幾家以外，大多鋪子早晨都沒有什麼生意，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打掃鋪子外的衛生。

孫氏的聲音特別大，正在鋪子外面打掃的張五嫂拿著手里的掃帚走了過來，其他幾家也紛紛往這邊張。

“這是怎麼了？”張五嫂覺得自己和李綺娘母關系不錯，便開口問道。

孫氏瞟了張五嫂一眼，見雖然拿著掃帚，可是頭發梳得溜，手腕上戴著拇指寬的大金鐲子，十有八、九是哪家鋪子的老板娘。

孫氏不得讓整條街的人全都知道李綺娘被休了，哎喲一聲：“這位是街坊吧，頭回見面，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們家的鋪子，我們今天過來看看。”

張五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指著李食記，問道：“你說這是你們家的鋪子？”

一旁的曾氏生怕風頭都讓孫氏搶了，爭著說道：“是啊，這就是我們家的鋪子。”

若是個剛好路過的人聽到也就罷了，可是張五嫂卻是眼瞅著這里如何從惠記醬鋪變李食記的。

這是哪來的傻缺兒？

“你認字嗎？認識那個李字嗎？你們姓李？”張五嫂沒好氣地問道。

孫氏正等著這句話了，得意洋洋地看一眼李綺娘，卻發現李綺娘正在瞪著，那眼神兒像是隨時都能上來撕了。

孫氏嚇了一跳，四下看了看，見周圍已經圍了十幾個看熱鬧的人，連忙對昭石說道：“他二叔，快點把休書給，咱們也好收鋪子。”

“休書，你要休誰？”

一個帶著幾分稚氣的聲音響起，李綺娘轉看去，見雪懷從后面走了過來。

“懷姐兒，沒你的事，你回去。”李綺娘低聲說道。

昭石也看到了雪懷，他看看雪懷，又看看被他認錯了的呂英兒，這個瘦了幾的是他兒？

雪懷剛剛起床，頭沒梳臉沒洗，有晨運的習慣，早起要在院子里踢踢，練練拳，現在上穿著的，是件寬松的布裋褐。

這副邋遢的樣子，平日里李綺娘見了會讓去換裳，看在昭石眼里，就是個比市井村婦還不如的丑八怪了。

他記得他兒從小就是個人坯子，他的一位同窗的母親曾經進過宮，看到懷姐兒時，就曾說過，可惜皇帝年齡太小還不能選秀，否則他家的懷姐兒一準兒就能選進宮去。

這到了新京也不過兩個月，他兒怎麼就變這個模樣？還不如旁邊那個小姑娘好看。

就這副豆芽菜似的材，一臉菜，不男不，哪里像個妙齡，別說是進宮了，就是葉盛恐怕也看不上。

沒錯，葉盛與景修同齡，同樣尚未訂親，昭石的確想過，要把雪懷許給葉盛，聽景修說過，葉盛眼極高，早就放出話來，要找個漂亮的。

可是現在，昭石覺得葉盛肯定看不上雪懷，他甚至不想多看雪懷一眼。

見昭石沒有說話，雪懷再問：“你們說要休誰，怎麼不說話了？”

孫氏和曾氏也認出了雪懷，們和昭石不同，雪懷進京以后，們是見過一次的。現在的雪懷，比起那個時候，還稍稍胖了一點兒。

雪懷的目從昭石移到了孫氏上：“景文怎麼沒來，我還想他的，他也該開蒙了吧，在哪個學堂，有空時我去看看他。”

這聽似平平常常的幾句話，在孫氏聽來卻是背脊生寒，的腦海里浮現出雪懷用簪子捅在景文口上要挾的景。

下意識地喊道：“你敢景文，我就殺了你！”

話音剛落，一個看熱鬧的大嬸便不滿地說道：“這麼大歲數了，沖著小姑娘喊打喊殺的，也不知道他們是看啥的，以前都沒在會昌街上見過。”

“是啊是啊，這家李食記的老板娘咱們卻是常見的，那個是家閨吧。”

孫氏怒喝：“這是我們老家自己的事兒，你們管得著嗎？”

張五嫂立刻接口：“嘖嘖，原來你們姓啊，這里明明是李食記，姓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