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哭。”元忡不解,把刀從孩脖子上移開,輕著細膩的臉頰,“你是為我母親哭,還是為那對狗男哭?”
姜書杳拼命搖頭,泣不聲:“你別說了,干媽不是那樣的人,如果知道你母親的事,是一定不會跟你父親結婚的,你錯怪了。”
錯怪?
元忡冷笑:“明知道我父親已經結婚,還要一封封的書信往我家里寄,字字句句全是思慕之言,你跟我說,這樣的人無辜?”
“不是的,當年干媽只是想去海外求學,跟你父親本沒關系。”姜書杳緒變得激,“你不要為你殺人找借口,你母親的遭遇讓人痛心,可就算死,也不會愿意看到你走上這一步,收手吧元忡,兩條人命還不夠嗎!”
元忡面無表地看著,似乎對有些失。
半晌,他輕嗤一聲:“你真是傻的可。”
他又手點了煙,深深吸了口,緩緩吐到臉上:“其實林臻當晚不用死的,但沒辦法,是兒子親手放棄了。”
“你說什麼。”
姜書杳抬眸盯著混男人,聲音抖。
元忡聳了聳肩:“裴衍本可以在有效的搶救時間抵達林臻住的酒店,很可惜,在你和自己的母親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你。”
“就如你們這兒有句古話說的,一報還一報,林臻破壞了別人家庭,自己這輩子都得不到兒子的正眼相看,因果報應,真的很有趣。”
元忡邊說邊拿出一瓶安眠藥,倒了些末在手心,送到邊:“我專門找人打磨的,非常細,這樣吞咽方便,不會讓你太痛苦。”
姜書杳偏過頭,避開他的手,心里泛起一陣陣鈍痛。
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顆顆砸落在元忡的手心,合著安眠藥末,給這個寒冷的冬日,染上浸骨的悲涼。
腦子里有無數個聲音,一遍遍的響起。
裴衍選擇了,放棄了他母親。
一直執著找尋的真相,竟會這樣的殘忍,所以那晚,裴衍并沒有見到干媽,而是在得知失蹤后,不管不顧地原路折回。
干媽死后,他把自己關在琴房里三天三夜,等去找他時,卻又一臉云淡風輕。
他瞞了整整三年,獨自承那晚的痛苦,寧愿用一切毫不在意的緒偽裝著自己,也不想讓背負自責。
姜書杳失控地哭著,越是傷心,元忡就越興。
那只大手用力住的下頜,將藥強制塞口腔。
從沒有吃過安眠藥,哪怕曾經因為原因而失眠了大半個月,母親也不準去。它是這世間最溫又最毒辣的東西,一分讓人安眠,多一分則置人死地。
干媽死于此,元忡的母親死于此,現在,到了麼。
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上心頭,姜書杳突然停止哭泣,就那般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瘋魔的男人,看他在結束第三條生命時,眼睛里的快到底是真是假。
“怎麼不哭了,嗯?”他一掌打在臉上,“給我哭,聽到沒有!”
姜書杳沒有哭,仍是看著他。
元忡笑得猙獰,不再滿足那點劑量,開始拿瓶口對著孩的往里灌。
“裴衍有暴躁癥對吧,那晚陸沉只了你一下就被他斷了手指,要是讓他眼睜睜看著你在他面前死去,你說他會不會殺了我?”
“他一定會把我碎尸萬段,然后我死了,他也去坐牢,這個結局很完。”
“聽,他們來了。”
男人完全喪失了理智,癲狂地大笑,笑到面部扭曲發紫。
姜書杳被他死死扼住下頜,鋪天蓋地的藥倒進的里,順著嚨一點點的腹,不比用刀割的撕裂,卻難到快要窒息。
終于,在工廠厚重的鐵門轟然破后,一切都結束了。
模糊的視線中,看到那抹悉而拔的影,背著大步朝這邊跑來。
看不清他的臉,但那雙眼睛里,卻猩紅一片。
意識漸漸消散,陷黑暗的那刻,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有很多聲音,救護車,裴衍抖的呼喊,麻麻的腳步,還夾雜著母親的哭腔。
來了好多人。
他們應該都急壞了。
姜書杳很想睜開眼,告訴邊的人,沒事。
可是,那困意越來越強,強到已經無法再靠意志力堅持下去。
對不起,阿衍。
我害你失去了母親,現在又要失去自己的未婚妻。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一定好好你。
“杳杳!”
裴衍抱著孩,撕心裂肺。
……
朱韻生平見慣了無數次的生離死別,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穿著手服,在急診室里搶救自己的親生兒。
全過程,朱韻的手都是抖的,別人尊稱一聲朱主任,視如科室的主心骨,生命面前如何強大的存在。
但真正到了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朱主任也不過是一位害怕失去兒的平凡母親罷了。
急診室的燈亮了整整三小時。
雖然大量的安眠藥末已進到胃部,好在搶救及時,并沒有對姜書杳的造很嚴重的損傷。
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神經系統有沒有到影響。
姜書杳在重癥監護室躺了兩天,仍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朱韻特意請來神經科的專家,對方給出的結論是,如果五天后還不能醒的話,恐怕這輩子再也沒有醒過來的希。
這個消息,無疑讓本就悲痛的兩個家庭雪上加霜。
姜庭松幾天幾夜不肯合眼,寸步不離地守在兒病房外,一頭黑發,幾乎一夜間白了大片。
朱韻心疼丈夫,更心疼靜靜坐在病床邊不吃不喝的裴衍。
那個傷害杳杳的混男人,在營救隊破門而的時候,就吞了氰化鉀。
有句話禍害千年,元忡被搶救了過來,而的兒卻至今昏迷不醒。
如果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可以不任何規則的約束,朱韻想,當時一定不會攔著裴衍將那畜生一刀砍死。
可悲的是,這幾十年里,用雙手將一條條生命從死神手里搶過來,唯獨救不回自己的兒。
真的不公平。
朱韻靠在走廊里,背對著丈夫,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