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有些大。
姜書杳緩緩地轉過腦袋,朝另一邊看去。
不出意外,和裴衍饒有興味的眼神直直對上。
然而,更狗的還在后頭。
可以很明顯的覺到,自打謝安妤與那男生進門后,小榭里的氣氛就開始變得詭異。
角落那桌原本熱熱鬧鬧的,突然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這份安靜僅持續不過兩分鐘,就響起一道涼颼颼的嘲諷聲:“無論哪組拿獎,總要實至名歸的好,別像有的隊伍,鉆天覓,為了個比賽真是費盡心機。”
鉆天覓?
出自老舍《店員》第一幕,是個中詞,但從對方的口吻里不難聽出,明顯暗含著貶義。
這個理科狀元,是想了半晌,才堪堪理解其髓。
大致意思就是,走后門。
那桌議論之際,悶不啃聲的江序白冷不丁進話來。
他瞥了眼對面的林妍,略微斟酌了下用詞,“我今天也聽說了,好像是理工大那邊有一組的導師,提前和賽事贊助商有過流。”
江序白說完,角落里的非議聲已達到高。
事到這個份上,作為理工大的員之一,林妍不得不難為地咳嗽了兩聲。
“其實......據比賽規則,如果陸沉那組能賣出專利,他們就屬于與企業合作的產品,就不能參加競賽了,對大家還算公平。”
不參加比賽,便談不上什麼走后門之類的說法。
但江序白有點納悶:“既然有贊助商看中,他們完全可以先參加完比賽再談企業合作啊,這樣既能拿獎,又能掙錢,豈不是更好。”
額。
這個問題太高深,林妍腦袋表示也不能理解。
倒是人堆里不知是誰冒出一句:“很明顯嘛,程序太多,擔心經不起考驗,才這麼著急賣出去,免得錯失良機咯。”
“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告你們誹謗!”
與謝安妤同行的男生終于忍不住,猛拍了下桌子憤怒地站起來。
一人難敵眾口,本次參賽的隊伍來自五湖四海,沒幾個上功夫能甘落下風。
“我們賣專利礙著你們什麼事了,自己水平不夠,在這里酸別人。”
“喲,掩耳盜鈴還不讓人說,事實怎樣大家眼睛是雪亮的,質疑別人水平之前,有時間還是多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丑惡臉吧。”
“你——”
男生氣得臉鐵青,挽起袖子就想沖過去,被謝安妤一把攔住。
“算了,長在人家臉上,我們問心無愧就好。”
昔日的云中校花,現如今已能不聲地掩蓋住所有緒。
燈下那抹穿著白連的影,與記憶里的畫面疊重合,令人恍然。
“我們走吧。”
謝安妤示意男生,才轉過,就恰好和姜書杳的視線對上。
呼吸一滯。
幾乎下意識的,謝安妤目微移,遲愣愣地看向靜坐在旁邊喝茶的裴衍。
比之剛才的形,可能此時的,才算深切會到什麼是驚濤駭浪。
很早就聽陸沉說,會在這里遇到人。
當時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他說的人會是裴衍和姜書杳。
年喜歡過的人,再次在異鄉相遇,沒有誰能夠做到心如止水。
但這樣的場合,故人見面也只會顯得局促尷尬。
謝安妤垂下眸子與姜書杳肩而過,雙方心照不宣,都沒有主地去打招呼。
話題人離開,小榭逐漸恢復了熱鬧,那桌男生開懷暢飲,很快將剛才的小曲拋之腦后。
林妍好奇地沖門口張一陣:“你們認識啊?”
姜書杳不說話。
北方妞兒接著道:“你到沒,剛剛謝安妤看你們組長那眼神。”
嘖嘖。
簡直比還骨。
林妍在對某個異有好的時候,從來不加以掩飾。
意識到看中的目標過于招眼,避免夜長夢多,連忙走過去拍了拍裴衍的肩膀,“帥哥幫個忙,互加一下微信,幫我在拼夕夕上砍一刀。”
姜書杳眼不見為凈,直接起離開。
*
夜朦朧,湖兩岸的柳枝垂下,沿著小徑盡頭層層鋪開。
首都的月亮不如蓉城那般明亮。
像遮了一層輕紗,讓人看不清真實面貌。
姜書杳坐在岸邊的石凳上,看湖水里倒映出的影子,黯淡無,甚至有些破碎不堪。
小榭里聽到的一切,不知作何想。
大概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自己這整整三個月以來的努力,到頭來了空有一腔熱,臨到戰場的時候,對手卻突然高高在上的宣布,他們已去往另一條通向勝利的道上。
好沒意義。
為什麼要去爭呢,就為了讓陸沉輸在裴衍手里,以此滿足那渺小可憐的虛榮心?
喜歡裴衍,早在他還是那個不學無的暴躁癥病人時就已經發生。
以前不在乎,現在又何必要去探究別人的眼。
贏就讓他贏吧,機會總不止這一次。
姜書杳拾起地上的石子,宣泄似的用力投進了湖里。
水波起圈圈的漣漪,擊破心屏障,也將后那道佇立良久的影打碎。
眸子微凝,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公主不開心?”
裴衍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緩散漫,帶著些許調侃,夜渲染下,又稍顯溫。
姜書杳垂下眸子,輕輕搖了搖頭。
下刻,后頸傳來他掌心的溫熱,裴衍挨著旁邊石凳坐下,大手帶腦袋,一點點靠在他的肩上。
“剛才在里面——”
“不是因為那個。”
夜風夾著孩倉促的聲音,將他打斷。
裴衍指腹挲著臉頰,“在我面前,你不用制著緒,就算一個細微的眼神,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姜書杳心里一酸:“你猜錯了,我沒有。”
無論他怎樣引導,還是不愿意承認。
比賽的事,本就是執念作祟,既然結果已定,他們要做的只有以平常心態迎接明天的答辯,而不是讓裴衍分出心來遷就的負面緒。
姜書杳試圖換個輕松的話題,腦子努力轉,鬼使神差的問:“你覺得林妍怎麼樣?”
裴衍點了一支煙,“指哪方面?”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姜書杳反地道:“人家可不知道你有朋友。”
說完馬上后悔。
頓覺醋味太濃,剛要自圓其說,邊裴衍淡笑一聲:“我盡量速戰速決。”
他的聲線不疾不徐,姜書杳到他的染,心慢慢平和下來。
以至于,忘記去問剛剛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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