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蠡唉息一聲。
“我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你當初傳來消息,我已然安排下去了,可是……”
他著甲一,無奈地道:“我兒領兵出征,陷在北境。我那個兒媳婦,也不肯聽我的。事發后我便帶兩個孩子出京避禍,不肯,我總不能拉著走……”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面傳來玉姬的聲音。
“父親,我有話要說。”
元蠡與甲一對視一眼,無奈地攤了攤手,清了清嗓子。
“玉姬,為父有客在……”
“我知道。”玉姬的聲音近了,好像就靠在門外,“我正想見見這位貴客。”
甲一朝元蠡點點頭。
元蠡嘆息,“那你進來吧。”
門慢慢地推開了。
冷風拂,火舌微微閃。
玉姬不是一個人來的,懷里抱著剛滿三歲的兒隗月。
默默地走近,站定在元蠡面前,今日的玉姬還是那個清冷的子,沒有請安,也沒有拐彎抹角,將孩子往椅子上一放,便道:
“我手上有人,有錢,有狄人部族的兵馬。”
低頭看一眼懵然無知的兒。
“隗月是族人的心肝,他們不會看著隗月有事的。只要我和隗月不走,族人定會想方設法來救。白馬扶舟和趙煥既然要當這個皇帝,想來也不會在大局未定的況下,就和我狄人部族撕破臉,大開殺戒。”
說完,看一眼元蠡。
“只要有我和隗月在,必可保父親和母親平安。”
隗月看看母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著笑意,朝元蠡點點頭。
“隗月來保護祖父。”
元蠡沒有想到玉姬不走的原因,居然是為了這個,聽罷大為。
以前,這個兒媳婦從不吭聲不打照面,更不會來晨昏定省,他心多還是有些不悅,沒有想到關鍵時候,居然如此大義。
只可惜……
元蠡搖搖頭。
“玉姬你有所不知,白馬扶舟和陛下是不同的。”
“不同嗎?”玉姬微微皺眉。
元蠡知道他這個兒媳婦,從小在黃泉谷底長大,生單純,本不知人心險惡,苦笑一聲,解釋道:
“陛下對狄人懷,那是陛下視治下狄人為大晏子民,不忍殺戮。白馬扶舟狠辣暴戾,未必會對狄人同心看待……”
玉姬瞇了瞇眼,不知聽懂了沒有,冷冷道:
“他要殺,他就殺好了。大不了我們同他魚死網破……”
甲一看到他二人說話,沉默許久,這才找到機會。
“依老夫之見,玉姬還是先帶著兩個孩子離京為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燒字尚未出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
元蠡大聲呵問:“發生何事?”
“老爺,老爺!不好了。”
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奔進來,嚇得臉都白了。
“東廠來人,說是要捉拿北狄細作。老爺,門外來了好多好多番子,他們把國公府圍,圍起來了……”
“北狄細作?”元蠡變了臉。
甲一猛地起,眸底沉郁一片,“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為了順利推趙煥即位,白馬扶舟絕對不會允許榮王和幾個元老為他極權之路的障礙。再三的威利不,他必然會有別的詭計。
元蠡冷笑,“看來是要拿我誠國公府開刀了。”
他看著玉姬,看看隗月,突然咬牙切齒,猛地轉拔出腰刀。
“隗月別怪,祖父定會護你們出去!”
……
這一場禍事發生在啟三十年的八月底。
據說,北伐軍左路軍副將元馳,在寧丘一役中,與北狄軍將領多納雷稱兄道弟,有通敵之嫌。東緝事廠以“誠國公為朝中重臣,食朝廷奉祿,卻不思皇恩,不報效朝廷,卻與北狄勾搭,意圖陷大晏于水火”為由,將誠國公滿門緝拿下獄。
東廠權力極大,只對皇帝負責,有稽查之權,可隨意緝拿臣民,無人敢置喙于他。
事隔幾日,魏國公、英國公被白馬扶舟以同樣的辦法緝拿,說他們與誠國公府勾結,羅織了數條“賣國罪證”,悉數抄家下獄。
此舉一出,朝中人人自危,極大的起到了殺儆猴的效果,使得有些對趙煥登基存有異議的中立之臣,也再不敢出聲反對。
老榮王趙梣氣急攻心,拄著拐杖宮,在奉天殿前痛聲大罵白馬扶舟狼子野心,篡位奪權,毀趙氏百年基業,罵趙煥狼心狗肺,禽不如。
據說榮王從天亮罵到天黑,白馬扶舟和趙煥皆未出面相見,而老榮王終因力不支,倒在奉天殿前,后來被人抬回了榮王府,自此湯藥難以口,只留下半口氣吊著命……
朝野外,烏煙瘴氣。
真相如何坊間不得而知,無非王敗寇罷了。
……
啟三十年九月十七,白馬扶舟親率以楊榮為首的“文武百”前往楚王府,勸諫趙煥登基為帝,解群龍無首之困。
趙煥推拒再三,最終敵不過白馬扶舟的“大局為重”,決定大難當頭,以國事為先,暫代兄長理政,并當眾表示,他登基只是權宜之計,待兄長歸來,即刻退位。
白馬扶舟立即責欽天監挑選登基大典的日子,茲定于九月二十,于郊祀祭天,焚香告祖,于奉天殿舉行登基大典,連年號都已擬好,定為興正。
啟三十年的九月十九,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
后世的野史上提到這一日的時候,是這樣寫的。
那楚王趙煥登基大典的前一日,晴朗了幾天的太突然收住,天空烏云蔽日,突降驚雷,其詭譎,天壽山井廬外面的一棵百年榕樹,都被驚雷劈得當場折斷,焦黑一片。
天有妖邪,必生異。
實際上,九月十九這天,確實驚雷閃電,天氣好不吊詭。
然而,劈斷大樹的不是驚雷,而是炸藥。
京師城在準備新皇的登基慶典,而井廬卻是大門閉,被里三層外三層的軍圍得嚴嚴實實。
時雍就藏在那棵大榕樹后不遠,靜觀片刻,手上一個銅板突然拋出。
砰!砰!砰!
火花四濺,炸響聲如同驚雷耳。
當敵眾我寡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刺殺已變得不可能。
所以,時雍選擇了更為轟轟烈烈的方式。在天壽山腳下,展開了一場腥的虎口奪人。
炸聲是突然響起的,守衛的軍始料不及,紛紛上前查看究竟,不料,這邊一,那邊又炸了。一時間,人仰馬翻,四都是凄厲的哀慟和吼。被炸得肢離斷臂的軍慘奔跑,有人上燃起了烈焰,如同焦黑的火人一般滾哀號,有人口開,鮮淋漓,有人腦袋冒出一串花,慘聲震天。
這個場面極為驚悚……
時雍頭戴黑紗,穿一襲黑勁,一騎當先沖敵陣,手指搭弓,“嗖嗖嗖”幾支小箭便疾出去,在幾尸倒下的瞬間,騎馬快速沖井廬的大門,直接往寶音的寢殿而去。
在的后,嫻、白執、庚六等人,同樣黑蒙面,邊殺邊走……
“砰!”
時雍沖院子,從馬上一躍而下,一腳上前踹開房門,提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