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都被風吹的蒼白了,頭發被吹到后面,出潔的額頭,習慣讓顧青池始終直著腰背,沒有瑟瑟。
謝陸嶼的車停在遠,他坐在車里,就那麼停著,停了一下午,一直到現在,沒敢上去,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青池,他想了很多,最后腦子里只有網上流傳的視頻里,那句顧青池采訪時,輕描淡寫的一句不幸福。
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重重的砸在了謝陸嶼心上,讓他瞻前顧后,變得膽怯了起來。
第77章
葉里給了地址, 謝陸嶼來的時候挨個數了顧青池的房子,獨門獨戶的小別墅, 好找。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顧青池, 以什麼份,又以什麼立場,他甚至連葉里或者小可都不如, 他們至還能正大明的去到顧青池邊。
別墅周圍太空,除了樹木沒什麼東西,謝陸嶼車也不敢停近了,就遠遠停在角落。
但是顧青池那燈一亮,謝陸嶼就看見了, 等到顧青池一個人從別墅里走出來,謝陸嶼就坐不住了。
換季了, 天太冷, 顧青池的服也不記得更換,他總是對時間很模糊,整日懶洋洋的生活著。
謝陸嶼曾經覺得那是他被人寵壞了,喜歡懶, 不肯好好照顧自己,要等著別人來替他理, 現在才知道, 他本就不是被誰寵壞了,他只是太累了,連好好生活下去就已經很吃力了。
顧青池離謝陸嶼遠, 遠遠的只有個人影,看不清面孔,但謝陸嶼知道是他。
顧青池一出現在寒風里,謝陸嶼就坐不住了,他從車里出來下意識就要上前去,他把自己的外套帶了出來。
他一手拿著外套,快步追上去,等到靠近了,顧青池就在他前面的時候,謝陸嶼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搭話了,兩人一前一后,謝陸嶼就這樣不遠不近的跟隨著。
謝陸嶼這些天想了很多,顧青池那份抑郁癥診斷證明他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還去咨詢了專業的醫生,他之前只是稍微對抑郁癥有點概念,越了解就越覺得擔憂。
而更讓謝陸嶼懊惱的是,他之前察覺了顧青池緒上的多變,但謝陸嶼并沒有重視,他沒有帶顧青池去尋求醫生的幫助。
謝陸嶼告訴自己,慢慢引導,慢慢鼓勵,會好的,但實際上,他那時候還因為顧青池偶爾脆弱時展現的依賴而沾沾自喜。
他想起來一次就后怕一次,顧青池在深淵邊搖搖墜的時候,他卻對此一無所覺。
現在顧青池真真實實的在他眼前,謝陸嶼本來飄飄的心重要稍稍寬了些。
顧青池的住在郊區,沒市里那麼繁華,但基礎設施完備,幾百米就有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風一直沒有停歇,反而有越來越烈的趨勢。
等到顧青池開門進去,后面的謝陸嶼才稍稍放下了心,那里面總歸是溫暖的,沒有寒風凜凜。
謝陸嶼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等到他鼓起勇氣,要開門進去的時候,正好跟提著一個袋子的顧青池撞上。
顧青池拿著袋子,低著頭,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等到撞上了謝陸嶼,袋子里裝了幾瓶酒,有點重,顧青池手松了一下,沒有勾住,袋子就從手里跌了下來。
幾瓶酒,紅的白的什麼樣的都有,瓶裝的酒摔碎了,濺了顧青池一,在地上暈開一攤水漬,罐裝的啤酒從袋子里滾了出來,咕嚕嚕滾到了臺階下面。
顧青池的子很單薄,酒一會兒就浸了布料,小有點涼涼的,可能是睡多了的緣故,顧青池今天一直有些遲鈍,直到過了幾秒鐘,他才反應過來。
說話的聲音也輕的幾乎只有氣音,要不是謝陸嶼離他近,本就聽不到。
“對不起。”
他道了歉,下意識要蹲下去收拾。
被謝陸嶼拉住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責任,我來。”
謝陸嶼先把外套遞給了顧青池。
他斟酌著找了個理由。
“是我摔了你的酒,弄了你的服,這是一部分賠償。”
謝陸嶼這麼說,顧青池這才安靜的任由謝陸嶼的外套把他包了起來,謝陸嶼的外套是一件羊大,大大的,將顧青池整個溫暖的包了起來。
謝陸嶼末了還把扣子給扣上了,確保風吹不進去,扣子原先是用來裝飾的,現在扣上,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顧青池沒有拒絕。
謝陸嶼早就知道,顧青池不愿意欠別人。
以前謝陸嶼對他好的時候顧青池喜歡別人的關心與寵,你給他就接,并且非常高興,他毫不掩飾自己喜被別人寵,就像一個拿到糖果的孩子。
因為他以為這是不用付出代價,不用回報的,但當謝陸嶼控訴自己為他做了多多事,并且要求回報的時候,他就會后知后覺的懂得,這原來不是免費的,他立刻就會劃的干干凈凈的,并且離的遠遠的。
下次,當謝陸嶼再次拿出糖果來,顧青池就會很謹慎。
但他太貪心了,不住,忍不住就接過糖果,但是馬上又會遞給你自己珍藏的什麼來換。
便利店里的店員聽到靜出來,謝陸嶼跟他涉了一會兒。
顧青池茫然的站在那里,被暖和的大包裹著,看著謝陸嶼理好一切,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謝陸嶼跟店員的談似乎遠的聽不見。
謝陸嶼理完就過去,走到顧青池邊。
“對不起,摔沒了你的酒,改天給你帶一些新的。”
謝陸嶼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非常真摯。
“另外,你能幫我個忙嗎?我的車半路拋錨,我迷路了,走著走著就到這了,現在回不去,晚上風大,有點冷,能在你家住一晚嗎?”
*
謝陸嶼瓷功,順利跟著顧青池回去。
顧青池離開的時候沒有關燈,房子里盛滿了燈,因為已經開始供暖了,也很暖和,本來應該是很溫馨的,但是卻給人一種很冰冷的覺。
謝陸嶼沒想到那里是那樣的,除了必須的擺設,幾乎沒有其他多余的東西,只有地上或者桌子上有時候會散落著顧青池的東西,就像一間樣板房,被人突兀的放上了一些行李。
讓人清晰的意識到,這是房子,這不是家。
顧青池的房子很大,他像個獻寶的孩子,先領謝陸嶼到了客房,好像在說,你看,我也幫上了忙。
“里面應該有一次的洗漱用品。”
他說著,先進去查看,等到看到了東西,確認有,才退了出來,顧青池也沒怎麼到客房過,里面東西也是本來就配上的。
謝陸嶼認真的道謝,兩個人都客客氣氣的,仿佛從來沒有擁抱親吻過。
小貍花大概是很久沒見到人了,雖然它對謝陸嶼一直不客氣,但它其實蠻喜歡跟謝陸嶼玩兒,還興的一直在倆人腳下來來回回。
但小貍花懂事的,不管它自己什麼作息,只要顧青池關了燈,它就安安靜靜的回自己的貓窩,一聲不吭,不睡的時候就玩自己的小玩,只今天有點興。
晚上還去謝陸嶼房間待了好一會兒,跟謝陸嶼玩了一會兒你丟我撿。
謝陸嶼不明白它一只貓為什麼會喜歡玩你丟我撿,他心里惦記著顧青池,顧青池現在回了房間,八已經睡了,謝陸嶼就耐著子跟小貍花消耗力,省的它太興,去擾顧青池。
“你啊你,就天天這麼沒心沒肺,也不好好照顧你爹。”
小貍花玩累了,謝陸嶼才睡下。
謝陸嶼的房間就在顧青池的旁邊,他睡的晚,半夜突然醒了,看表是凌晨兩點多,謝陸嶼這些天一直很淺眠,今晚也許是因為顧青池就在他邊,他稍稍放下了心,還算睡眠質量不錯。
謝陸嶼今天出來那麼久,沒喝過東西,現在有點口干舌燥,他下樓去喝水,走到樓梯那里的時候,發現樓下客廳茶幾旁開了一盞小燈,燈非常微弱,朦朦朧朧的,只照亮了半個沙發。
顧青池穿著睡,坐在沙發上,從謝陸嶼這個角度能看到他被燈勾勒出的側臉。
他就那樣坐著,一不,坐了很久很久。
他在樓下坐了多久,謝陸嶼就在樓上注視了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