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在那尾尖蹭到臉上的剎那，林敬知甚至清楚地覺到了那種邦邦的， 接著， 有什麼東西在虛空中輕輕地推了推他。

連帶著腰上的力量一起， 林敬知就這麼一路被送到了門口， 再回過頭時，那條邦邦的大尾已經看不見了。但看不見歸看不見，剛剛那種是不可能會出錯的。

尾，神， 而且還會……實化？

這三個詞彙在林敬知的腦海中排了個序， 他一時甚至沒能接過來， 愣愣地走出門後， 再回過頭看向房間的西德，竟徒然覺得那人有些陌生。

他曾經想過西德有可能會變哨兵， 甚至想過西德可能就是一名哨兵， 但， 一名神已經可以實化的哨兵？這在該亞都是萬里挑一的存在。

「啾啾啾……」阿略在空中出現， 兩隻黑豆眼喪喪的不行，委屈的緒在眼眶裡咕嚕咕嚕地打轉，真的是哨兵啊。

林敬知的目了。

那神雖然他剛剛只看見了一眼，甚至匆忙間沒能完全看清模樣，但不會錯的。哨向的神在態上就存在本質的區別，哨兵的神會更有攻擊一些， 而西德神的長相和型……他確實不可能是嚮導。

「啾啾啾。」阿略把腦袋埋進了小翅膀裡， 一邊埋一邊往後退， 小屁不高興地撅著，悄咪咪嘟囔，為什麼是哨兵啊，它不喜歡哨兵，哨兵最煩了，那麼自以為是，還喜歡留標籤留氣味，所有哨兵它都不喜歡，超討厭的。

阿略的小腦袋越埋越深，林敬知被他委屈的緒染到了，遂出一旁支鬚在它的上輕輕地了，腦海中閃過的問題比阿略還要更多一些。譬如西德他是怎麼變哨兵的，再譬如波利海妮婭既然已經存在了哨兵，而且還是這種神可以化為實的哨兵，在輻方面的研究和認知為什麼會那麼淺薄等等。

但這些他暫時都還不能問。

林敬知踏出房門後，再次回過頭過單向玻璃看了西德一眼。

「這是第三個項目？」那頭的波特在控制室裡等了半天沒把林敬知等進去，有些著急了，乾脆直接推門出來。

林敬知回神，點了點頭。

「……就讓他們兩個打嗎？」

林敬知：「對。」

周圍人紛紛倒吸一口氣。

控制室和走廊離得很近，故而兩個人的對話那些人是能聽見的，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尤其是之前在第二項測試時看見了蘇銘腦域鮮變化的幾個人，心更是複雜。

「林博士。」有人向前一步，把自己剛剛看見的腦域鮮變化說了一遍，進而道，「您確定還要繼續進行測試嗎？蘇銘能保持清醒在狂熱者中應該已經是非常罕見的存在了，如果這種測試給他造持續力，然後將他重新回狂熱者狀態，那……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這人說話時表還算客氣，但沒等林敬知回答，旁邊便有人接了一句。

「讓西德去和蘇銘打，已經不能算是測試了吧？」一個穿著正裝，看上去一臉明樣的男人往外走了走，「西德他為元帥，強悍程度人盡皆知，這前兩項先把蘇銘的能力推上去，讓大家又驚喜又意外的，最後一項再讓西德來親自進行制，安排的可真有深意的。」

男人一邊說，一邊朝走廊遠一點的地方，帶著一排士兵站崗的蓋倫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元帥和科研院的關係可真是不一般啊。」

一番話，瞬間讓四下人小聲議論起來，最開始那個客氣詢問林敬知的男人皺起了眉頭，不贊同道，「可多先生怎麼能這麼說？前兩項測試都是公開進行的，蘇銘的能力確實擺在那裡，這是事實，最後一項是發力的測試，讓元帥幫忙進行也屬於正常，發力就是要將人到極致才能夠進行測試的，所以我才會擔心蘇銘的神狀況問題……」

「你怎麼知道那測試就是真的？」可多一臉「你太年輕」的表打斷了男人。

林敬知也年輕的，一點也沒聽懂可多說的話，「測試為什麼不是真的？」如果造假的話，那這個測試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啊。

那頭的可多還以為林敬知是想和他對質，於是扯扯角，掃了周圍一眼，一副要發表演講的模樣，「因為這個測試很難服眾啊。是，從狂熱者狀態中保持清醒確實難得，那個速度測試也確實眼可見，但是速度快有什麼用？你們別和我說力量測試哦，這個力量測試，除了上面有人報數以外，有任何佐證嗎？萬一就是演了個戲呢？蘇銘只是在速度方面異於常人呢？狂熱者的強化也沒有規定一定會強化在方方面面吧？」

「況且，我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做的測試，都是真的，有必要讓西德親自上去嗎？迫蘇銘進行發力測試而已，用水淹啊，用火燒啊，災難模擬現場啊，出戰甲啊，那麼多方法呢？偏偏要勞駕元帥上場？而且元帥他為元帥，日理萬機不為過，一個小小的測試就輕易答應幫忙？還在這麼多人面前？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你們項目負責人和他什麼關係呢。」

到這，可多做了個意味深長的表，不繼續說了。

有些話，留白比完全說清楚要更有效果一些。

果不其然，周圍人的聲音頓時往上漲了起來，各種各樣的說法傳耳中，其發散能力和猜想能力簡直讓林敬知聽得歎為觀止，最早那個提問的男人反應過來了什麼，沖林敬知出了歉意的目。

現在能站在這裡的，全部都是在聯盟多有點份的人，而這部分人裡的大多數，最在乎的是自己的立場和利益。換言之，就是他們開口時，本就不在乎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樣，只要能把事往自己的利面推，他們就能用各種扭曲的角度找出一萬個問題。

就好像面前的可多，議院人士，立場常年和軍部不和，人盡皆知。

「就算我這個說法偏激了一點吧，」那頭的可多見氣氛被帶起，老道地開始賣乖，「但這個測試看上去是真的很多，林博士與其用這樣的實驗來應付我們，裝模作樣給我們看，不如索直接把蘇銘的數據報告發出來，或者把蘇銘移出去，讓其他的團隊也都測一測，如果好幾個團隊出同樣的報告，那真實好歹也強一點，比現在這樣讓兩個人去對打要強得多，元帥和手底下一個連將位置都沒坐上的小兵打，不覺得欺負人麼---」

走廊上安靜了下來。

可多的話裡有沒有問題他們本就不在乎，他們的關注全部都在剛剛可多說過的「數據報告發出」和「蘇銘移」兩個點上，這是兩個關鍵，人群中甚至有人已經賊兮兮地開始打起了注意。

林敬知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

室的西德和蘇銘似乎也應到了什麼，目朝外面看過來。

波特擔心地看了林敬知一眼，搶在已經開始咬牙的弗利沙前開了口，「可多，你這話說得---」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那頭剛剛還低著頭，看上去一副被堵得說不出話模樣的林敬知就驟然抬起了眼睛。

「我沒有應付你們。」林敬知開口道，「這個實驗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你們打造的，你們的存在並不值得我修改實驗結果，至於你的建議，從專業的角度上來說，它沒有被採納的價值。」

剛剛可多那一大籮筐話，下分到每一個字，林敬知是聽得懂的，但合併一段一段的話，他就有點聽不懂了，花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依舊沒能理解過來。對方的邏輯太清奇了，林敬知覺得就是一條直線這麼簡單的東西，可多卻是能在裡面生生翻出八百個蝴蝶結，其理解能力是真的非常優秀。

「聽聽，聽聽。」林敬知說話本就冷，緒起伏，難以讓別人對他產生共鳴，可多最喜歡和這樣的人說話了，他可以很輕易地帶大家的緒站到他那邊，「那林博士你認為，誰的建議有被採納的價值？西德元帥的有嗎？」

說到這，可多一拍手，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有件事我可是在心裡憋了很久，這會兒真忍不住了，林博士來科研院一年的時間，一向只關注自己的工作，這方面可多我佩服得很，但最近，林博士外出的好像有點頻繁？」

那頭的弗利沙覺得再不就要氣死了，「關你屁事啊？」

可多一笑，「是是是，不關我的事兒，林博士有點自己的私人生活實在不到我來評頭論足。但如果這些外出全部都是和同一個人進行的，而且這人還位高權重，這意義就有點不一樣了吧？」

房間的西德眉頭皺起，腳步向門的方向邁去。

「你和西德元帥來往親近，並且把關鍵項目給他，西德為元帥，這種項目對他來說完全稱得上蒜皮，竟然也願意幫你，」可多瞇起了算計的眼睛，然後討好的笑了笑，「林博士你我是信的，這幾天下來發生了不事，你也確實了不委屈，大家都知道你心思單純，但這單純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或者不小心付錯了人，那可就不太好看了呀。」

可多越說到後面，走廊就越是安靜。

早說過，科研院院長之位懸空足足十五年，直接導致科研院這地方就好像一個孤兒一樣，在議院和軍部中間夾生存，這麼多年來上層的手段都一直黑得很，而可多現在在這說的話，可以說是相當的誅心了。

林敬知可是整個消散劑項目最主要的牽頭人，他和西德的關係一旦扣起來……那得有多讓人遐想的空間？

眾人的目朝林敬知看去，突然很是好奇他會作何回答。

「他的建議被採納的價值確實比你要高，因為他各方面綜合能力都比你強，很多。」林敬知說道，在腦豎起了一個小板子，小板子上清楚地把可多說的所有問題都羅列了出來，他一個個看著回答，「我最近確實頻繁外出，也確實都是和西德，這兩者之間我不認為有什麼意義。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也沒有委屈，我今年二十九，單純這個詞彙不是很適合我。至於這個測試對元帥而言是不是蒜皮，以及他為什麼要幫忙，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在測試後去問他本人。」

可多：「……」

在空氣即將凝結時，林敬知總算把小板子上的問題回答完了，如釋負重地在小板子最後的結論上重重地畫了一個紅圈，抬起眼睛，了然道，「你說這麼多，歸結底，就是不相信蘇銘剛剛的檢查結果，對嗎？」

可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那頭的林敬知繼續道，「那你為什麼不親自進去試一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