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亮今兒憋了一大晚上，隻得朝銘風啐道：“有錢又怎麽樣？由著殷那麽折騰，我不知道要死幾回。由著玉那麽折騰，我老姑婆了。由著十二那麽癡，我也和老大去信佛，做居士。由著恩那麽妹狂……我也不可能是他妹妹，他九個妹妹，獨寵妝可人，我還比不上米飯。”

嘰裏咕嚕，廖亮將我們家的人數了一小半，沒一個可嫁的。

談天健看著，說：“我呢？”

廖亮不怕他，撇撇，說：“被你賣了絕對歡天喜地的！見人跟人說，大佬人可好了！對我也可好了！把我賣了五百塊，還給我分了五十……”

談寶銘哈哈大笑，指著廖亮道：“你說的不對，肯定不對。大哥哥將人賣了，那人肯定高興的見人就說，大哥哥暗我，我是初友……好甜……反正不知道被賣了。”

廖亮連連點頭，很有共同語言，膽子大了，和談寶銘搶翅，大口啃著，忽然皺了皺眉頭，說：

“五小姐，這翅有什麽好吃的？幹一點都沒有。”

談寶銘繼續啃著，顧不上說話。

吃東西尋常不會說話，更不會出牙齒，很秀氣斯文又功夫到家。

阿龍在邊上淡淡的話：“這是板翅，用珍珠做的。你要慢慢的抿，吃一點兒皮。說得好聽品，說的不好聽和手指頭差不多，又香又鹹有滋有味。”

銘風好容易有機會反駁了，趕取笑：

“就知道大碗喝酒大塊吃大聲說話，對這麽高雅的品位……沒品位。這可是四哥特地讓人做了給五小姐吃的，你這麽個吃法，嘖嘖……”

我聽得清楚，仔細看了看，果然不是媽媽做的。

媽媽隻做了一些爪；這個翅，聞著一淡淡的香味兒，看著像幹柴……看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

布萊恩曾經和三哥說，真正的世貴，才會有這種高雅的；我們都算是暴發戶，就知道去酒店吃個大魚大燕窩鮑翅。

我說：“是不是和王熙的茄鯗差不多。‘把才摘下來的茄子把皮去了，隻要淨，切碎丁子，用油炸了，再用脯子並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腐幹、各幹果子，俱切丁子，用湯煨幹，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裏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瓜一拌就是。’你這個要加多東西？”

談寶銘吃完一個，拾掇幹淨了，搖頭笑道：“哪裏，聽五哥銘風糊弄你呢。不過尋常板的翅膀，切下來再用料蒸一下。我喜歡啃這個，這是才送來的，就托大都吃了。你嚐一個，喜歡回頭讓人給你也送些來。過幾天咱們去果園轉轉，那裏有幾味野果味兒不錯。”

我看……不知道該看誰，談寶銘已經塞了一個到我手裏讓我吃。

很，皮也不能和肘子比，一層薄薄的皮，有點兒糯米的香味，我慢慢的抿。

大概口水將那點皮濡了，慢慢吸著，香的味兒，是不錯。

吃到裏，又是一個味道；吃到嚨裏，慢慢回味，又不同。

談天健有好心的給我喂一點紅酒，裏和胃裏又是一個味道。

我剛沒注意，談寶銘手邊果然放著一杯紅酒，這是要這樣配著吃的。

“好吃嗎？”談寶銘不吃了，停下來看我。

我點頭，味道確實不錯，雖然翅尖隻有一點點，皮更是；但就是吃著好吃，細品出滋味。

談寶銘放下酒，喝了點白開水，笑道：

“我小時候吃皮，那時候總刮不幹淨，我娘就說我吃了不豬。但我還吃，吃吃鴨爪鵝爪，燉的爛爛的，有點粘，那個還好吃……”

談寶銘仿佛陷某種回憶，好吃中有種酸，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歎息一聲，又甜甜的笑道：

“不過媽咪他們都不許我吃太油膩的東西，就做了這個讓我慢慢啃著；和生嗑瓜子一個意思。”

廖亮很誇張的道：“你磕的也太夠品位了！我知道開心果比瓜子貴十倍，你這個大概比開心果還貴十倍……我俗，按錢算。下次請我也不吃了，麻煩你換錢，打八折給我也。”

銘風笑道：“你掉錢眼裏了，找了個那麽有錢的男朋友，還惦記五小姐的錢。”

廖亮撇撇，說到張亞龍，又臉紅，赧的道：

“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了，他有錢是他的，關我什麽事。他不要我養活，我不要他養活；我要像妝可人這樣，憑自己能力吃飯。我當他是一家人，一塊持；他未必當我一家人，替我考慮。大家合得來就過，合不來就散，誰缺了誰還地球都不轉了。”

最後一句說的是前男友，有而發，有點；但沒人笑話。

談寶銘看著，有些認真的問：“你們到底到哪一步了？若是定了，趕結婚，我讓四哥哥給你們主婚。或者張教授有什麽意見，我給你保。”

廖亮又紅了臉，支支吾吾的道：“哪裏到了哪一步，不過私下見了二回，剛好讓殷看見……我都懷疑他怎麽就看見我們了，他尋常都做什麽呢？四瞅……”

廖亮的話，有些奇怪，最後一句。

我也想到了，殷亦桀尋常總背後做很多事，是不是……

“通通通……”門外響起沉悶的腳步聲。

我房間雖然隔音效果很好，樓道亦有鋪地毯；但若門窗開個兒，外頭重一些的聲音還是能聽見。

這會兒的聲音很大，很多人的樣子。

一陣清冷的氣息，殷亦桀大踏步走進來。

談天健包快的將我拎到他旁，意思給殷亦桀讓座。

廖亮臉通紅，像是又被抓了現行，眼角又吊起來，還是不服氣，對殷亦桀有意見。

殷亦桀挑釁的掃了廖亮一眼，再很鬱卒的看了看談天健，最後才看我……他才進來的時候已經掃了我一眼，確認我大致沒事；現在是仔細看我，有意見。

談寶銘和他打了個招呼，笑道：“怎麽回來這麽早？”

殷亦桀亦客氣的跟打招呼，他的客氣依舊很冷酷，說：“四諒；我當這裏是醫院。”

說完他依舊看著我，灰的眼睛藏著和與希冀。

他的意思我明白，談樂天圖清淨，將他們都打發了，還其名曰讓他去醫院看他媽媽，他卻溜回來看我。

大家唏噓，鄙視，廖亮尤其看不起他，因為殷亦桀揭發了的。

看著殷亦桀，我忽然……想起談寶銘說的話，還有殷亦桀給我的福音公司48%的份……他現在答應我把媽媽持有的15%也弄到手。

沒有份沒有收益，他媽媽以後就沒錢，沒錢作怪了。

但是，我覺得他的話沒錯，他孝順母親，又殷氏，希殷氏還能繼續存在下去……就像我，喜歡我安靜的世界，難過的時候我就靜一靜，很快就能恢複。

他現在要將最後的都給我，因為他我，他把什麽都要給我了。

孝順沒錯，他隻能讓談寶銘手……這和易子而食差不多……以前有荒年沒飯吃，大家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就換著吃，讓人家手。

我說：“就這兩天，將你媽媽送走吧。剛好四他們來，靜大，大家注意力都沒在那。”

我想的是，若是他媽媽走了，事能妥善解決，殷氏剩下的我就不要了，要不要對我意義不大。

我要做事，手頭資金多得很，談氏和談天健都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