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玉怔怔地著沈秋霖的雙目,半晌之后才晃過神來,輕輕地應了聲,“嗯。”
“什麼‘嗯’啊的?你不會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了吧……”沈秋霖有些沮喪地松開宋懷玉纖瘦的手,將帶來的酒釀塞到對方懷里,“喏,送你喝了。”
“這不是你帶來送給賀蘭大人的嗎?”
“大人的酒釀我下次再送,現在應該有個人比大人更需要這份酒釀吧?”沈秋霖出手了宋懷玉順的墨發,“喝完一定要好好回憶起來我們初次見面的場景啊!”
宋懷玉懷中揣著還留有沈秋霖手掌溫度的酒釀,難得沒有拍開那只在自己頭上恣肆放縱的大手,而是垂著眼簾回應道:“……嗯。”
不會忘的。
因為,從來都沒忘記過。
宋懷玉在心中答道。
“別傷心了,大人晚上就會回來的。”沈秋霖俯湊到宋懷玉面前,溫地抵上他的額頭道,“那我先走了啊,明天再帶新的酒釀來送給賀蘭大人。”
話音剛落,沈秋霖便離去,揮了揮作別的袖,只余留一個高的背影在宋懷玉的視線之中。
似乎初次見面時,他離去的背影也是這個樣子的呢。
雖然灑肆意,卻莫名有種淡淡的孤寂。
面前的景象不經意與回憶中的景在視野中重疊了起來。
宋懷玉有些恍惚,仿若置于當初之際——在那個飄散著紙墨香味的藏書閣,高聳的橡木書架如同林一般佇立著。唯獨只有一塊空地與周遭的群書顯得涇渭分明,上頭僅僅只擺了一張書案。
那是先前賀蘭大人用來辦公的地方。
而如今,書案前卻坐著一個他從來沒見到過的男人。
“你是什麼人?膽敢擅闖丞相府的藏書閣之中。”宋懷玉抱書步閣樓之中,一雙目冷冷地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在下是沈秋霖,因為剛剛為賀蘭丞相的下屬,所以就想多來丞相府跟大人學習學習。先前一位侍衛告訴我大人在藏書閣之中,所以我就過來拜訪了。”沈秋霖起作揖,隨后出青的笑容,有些害地撓了撓腦袋,“不過看來并不在這兒呢。”
“大人一盞茶前出府了,大概要半個時辰之后才會回來。”
“那我在這兒等著大人回來好了,正好剛才在書庫外的姑娘泡了杯茶讓我稍坐片刻,這位公子要不要一道品茗?”
宋懷玉皺眉看向這位坐在賀蘭大人位置上毫不客氣喝茶的沈秋霖,冷冷地答道:“不用了。”
“但是這茶很不錯哦?真的不嘗一嘗嗎?”沈秋霖微抿一口,忍不住輕嘆,“茶,香葉!”
“芽。”
沈秋霖微微一愣,看向宋懷玉的神中有一不確定,“慕詩客?”
宋懷玉毫不猶豫地接道:“僧家。”
“碾雕白玉?”
“羅織紅紗。”
宋懷玉對至此,沈秋霖面上的疑神也不復在,轉而角勾起笑容繼續道:“銚煎黃蕊。”
“碗轉麹塵花。”
“夜后邀陪明月。”
宋懷玉的俊面容上也微顯悅,“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
“將知醉后豈堪夸。”宋懷玉結詩道。
沈秋霖一雙墨眼里盡是欣喜的神,匆匆放下茶盞起向宋懷玉奔去,“請問公子什麼名字?!”
宋懷玉不知何時放下了戒備之心,眼波中也含著笑意輕聲道:“在下宋懷玉。”
“懷玉兮君子,禮玉兮泱泱。真是個風雅的名字啊。”沈秋霖笑道,“很符合宋公子呢。”
宋懷玉頭一次聽到賀蘭大人所取的名字從別人口中喊出,面上不泛起微微酡紅,“多謝沈公子夸贊。”
沈秋霖看著對方有些怯的面容,不知為何耳子也莫名覺得發燙,正開口說些什麼,外頭的一聲通報打斷了他的話語。
“沈大人,賀蘭大人今日要與皇上商討事宜,大抵要等到晚上才會回府。賀蘭大人請讓沈大人先回去,明日他會親自造訪沈府的。”
“啊……是……”沈秋霖有些失落地應道,“我會回去的,打擾貴府了。”
“沈公……”
“不好意思啊宋公子,我要先回去了。”沈秋霖揚起笑容沖宋懷玉道,“不過,我很喜歡宋公子的才氣,總覺可以與你聊許多話題呢。今日很高興認識了你,日后有機會再會吧。”
宋懷玉聽到此言,只好默默地挽留之話咽中,點頭輕聲地應了一句,“嗯……再會。”
沈秋霖轉,揮了揮作別的袖,只余留一個肆意灑卻莫名孤寂的背影在宋懷玉的視線之中。
宋懷玉著沈秋霖離去的影,不出右手想要留住對方。只可惜指尖連對方的袍袖尾都未及,他只能抱著書眼睜睜地看著那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那個唯一能與自己作詩對句的人離開了啊……
景象又恍惚著回到現今,記憶中沈秋霖離去的背影與如今的一模一樣。
“秋霖……”宋懷玉輕喃道。
“嗯?”沈秋霖俊眉微挑著回頭道,“懷玉你我?是想讓我留下來跟你一塊喝酒嗎?”
“……對,”宋懷玉邊漸漸綻放出比春日還要明的笑容,“我說秋霖,一起留下喝酒吧?”
“那我不客氣了哦?”
似乎……還是與以前不一樣的。
這回的秋霖,沒有離開他了。
宋懷玉笑著回道:“嗯。留下吧。”
第一百零四章 -賀蘭之吃醋了
在丞相府后院中的沈秋霖與宋懷玉飲酒釀聊詩詞的同時,賀蘭之這邊則陷了苦的工作之中。
試問,世間還會不會有比一抬頭就能看到頂頭上司在自己旁邊辦公更恐怖的呢?
有。
賀蘭之可以無比肯定地回答。
因為當頂頭上司趙胤滿臉溫地沖著他微笑的時候,這種覺已經完全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
被一個未年人這麼gay里gay氣地盯著看,他真的……真的……很難以用語言來表述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趙胤在演《套馬桿》的MV呢。給他一個眼神,熱~辣~滾~燙~
但是,他不僅不能對趙胤的這種眼神發表意見,更不能提醒年皇帝別再用這麼曖.昧的目地盯著他看。
所有一切的不適都只能由自己默默忍著。
在書房辦公他特麼遲早得憋出傷來……
賀蘭之垂下腦袋強迫著自己將神集中在面前的政務之上,盡可能地無視掉趙胤傳來陣陣熱切的眼神。
大抵是得益于當初上學時的好習慣,在下定決心專注辦公后,賀蘭之便心無旁騖地沉浸于瘋狂工作中——無論是趙胤炯炯有神的目,亦或是他邊太監小心翼翼的態度,他都徹底忽略了個干凈。
趙胤在明送秋波屢次被人相父無視后,只好無可奈何地也放棄了眼神擾,重新將自己的注意力嶼、汐、團、隊、獨、家。放回奏章之上。
不過,一旦有賀蘭丞相伴在自己邊辦公,即使是這些平日里是看著就惹人煩躁的堆奏章都變得可起來。
果然下旨讓他來書房伴著自己是無比正確之舉呢。
趙胤在心中如此想著,薄毫無知覺地勾起俊雅迷人的笑容。
在書房伺候的宮人們無一都察覺到今日陛下的心出奇得愉悅,如若說那種心能用眼實化看到的話,那麼皇上邊應該已經開滿各式各樣的紅小花了。
難得皇上的心如此之好,一位心慕趙胤許久的宮便趁此機會,大著膽子走至龍案之前,出纖纖素手捻起朱墨研磨。口中蘭氣輕吐,眉眼彎彎地聲問道:“今日可否是發生了什麼令陛下順心暢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