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週宴不歡而散,楊夫人和清淺再探了一回清洵,安了一番,方告辭離開。
清淺見母親愁容不散,笑著安道:“今日抓週一事後,鄭老夫人失了麵子,對劉姨娘必定會大為不滿,姐姐的日子也會好過些,母親儘可以放心。”
楊夫人怏怏不樂道:“洵兒冇有子嗣,終究不是法子。”
方嬤嬤安道;“子嗣之事是急不來的。”
玉映則憤憤不平道:“鄭家老夫人真是太過分了,先是苛責咱們大姑,後來見場麵勢不對,轉而又苛責劉姨娘和孫爺,這人真是牆頭草,自己怎麼都是好的,儘是彆人的不好。”
“放肆!”方嬤嬤斥責道,“鄭老夫人再怎麼不好也是大姑的婆婆,你一個奴婢怎麼能出言不遜,若是被鄭府的人聽到,豈不是更讓大姑罪。”
玉映連忙低頭道:“再不敢了,奴婢隻是替大姑不值當。”
方嬤嬤教訓道:“主子的事自有主子們解決,咱們做奴婢的要安守本分,你瞧瞧姑娘邊的青鳶,如今謹言慎行,這纔是做奴婢的樣子。”
玉映嘟著垂頭不語。
楊夫人笑了笑為玉映辯解道:“還是個孩子,你今後慢慢教導便是,不急於一時。”
玉映吐了一下舌頭笑道:“夫人最疼奴婢。”
“你們隨我去一趟楊府,聽說父親咳疾又犯了,我去瞧瞧。”吩咐完方嬤嬤,楊夫人轉而吩咐清淺道,“清淺你子剛好,彆過了病氣給你外祖父,也彆再過了病氣回來,讓青鳶黛幾個伺候你回府。”
清淺笑著應道:“母親記得替我向外祖父問好。”
楊夫人笑道:“你外祖父最疼你,見你不去,必定會問長問短,我這一去倒不是像是探病,倒像是去報告你的病的。”
眾人都笑了。
楊夫人走後,清淺吩咐黛:“讓馬伕將車馬停在門口,咱們回府。”
黛應了一聲去了,清淺和羅昭雲幾個手帕告辭後,帶著青鳶往府門口走去。
青鳶跟在清淺後,低聲敬服道:“前幾日姑娘讓奴婢定製了百香果的脂,奴婢當時還覺得果香味太濃,冇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清淺淡淡一笑,邊走邊從容道:“這回能湊巧功,虧得前頭用話著劉姨娘送了孩兒來給姐姐請安,能讓我騰出空來設計,不然哪能如此順利。”
小孩兒親眼目睹了清淺補妝,然後玩鬨間到清淺臉上的脂,清香的果味讓孩兒記憶很深,故而在抓週宴上直奔清淺的脂而來。
青鳶看著姑娘,滿是敬畏。
姑娘一步一算計,風輕雲淡間生生攪了這場抓週宴,讓大姑反敗為勝,讓劉姨娘穩贏的一局輸得慘烈,實在是步步為營,令人讚歎。
兩人走到花園拐角,一個影攔住了清淺。
袁彬!
袁彬手中拿著一個人的瓷瓶兒,冷冷道:“用果香味的脂吸引小孩兒,這種謀詭計也隻有你這種蛇蠍子能想出來。”
這人還是這麼犀利,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玄機,而且迅速拿到了證據。
清淺長長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的波瀾,側頭對青鳶道:“此刻風有些大,你去馬車上替我取一件大披風過來。”
青鳶頗有些擔心,但依舊福了一福低頭離開。
隻剩下兩人四目相對,清淺淡淡一笑道:“袁大人不顧禮節,攔住小,不知有何指教?”
袁彬眼神中有憎惡,不齒道:“你到底是什麼惡毒心腸,居然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清淺朗聲道:“小不明白袁大人說的是何事?請袁大人明示。”
“彆跟我裝糊塗,你可知讓孩兒抓週宴上出這麼大的醜,對他今後影響多大嗎?”袁彬冷笑道,“眾目睽睽,不到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
清淺利落道:“聽聞袁大人白手起家,靠著自己的本領當上了鎮守使,難道袁大人也相信,抓週宴上抓到印章就能真做兒,抓到算盤真能富甲天下,抓到脂就一定是浪\/子嗎?孩子的將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強詞奪理!”袁彬越發厭惡眼前的子,反駁道,“前程當然是靠自己的努力,可是你這番作為會讓孩子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清淺杏眼一瞪,頭上的金流蘇打著的髮髻,發出金玉鏗鏘之聲。
“若是今日這孩子抓到印章,珠寶,那一輩子抬不起頭的將是我的親姐姐!”清淺含怒道,“為一個庶子大肆辦抓週宴,本就是鄭府錯在先,滿桌子的奇珍異寶,擺明就是給庶子抬份的,怎麼?隻準他抓到印章珠寶筆墨,就不準抓到脂嗎?隻準他揚名天下,就不顧我姐姐的死活嗎?”
袁彬有些語塞,但依舊道:“那你應當堂堂正正對付鄭府,不該針對一個小孩子。”
清淺從心發出嗬的一聲冷笑:“對付鄭府?鄭府是老夫人當家,老夫人不喜歡我姐姐,仗著從前遠將軍的盛名,請了眾多達貴人為庶子慶祝。我一個弱子,怎麼與這麼多人對抗?”
袁彬冷哼一聲道:“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總歸是你的不是。”
“你說得不錯,孩子冇有錯,有錯的是將孩子當刀使的惡人,我無法轄製那些惡人,隻能為刀套上刀鞘。”清淺正視袁彬,“若是鎮守使大人覺得不妥,大可重開抓週宴,讓那孩子名滿天下,讓劉姨娘明正大地踩在我姐姐頭上。”
“不必了!此事到此為止!”袁彬哼了一聲道,“還有一事,前些日子你謀害……李瑞的事,我們錦衛已替你結案了,你不必擔驚怕,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是最後一次,若下次你犯事再被我發現,咱們公事公辦。”
一陣風吹來,清淺將裳攏住,笑靨如花道:“袁大人說笑了,上回袁大人去青峰山,不也是想對付李瑞的嗎?怎麼一轉眼變了替我結案?應當是我替袁大人排憂解難了纔是。”
袁彬冷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蛇蠍子!”
清淺冷冷回了一句:“袁大人過獎,清淺愧不敢當!”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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