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羊，姐，我們明天買羊回來做鍋子吃吧，你會做嗎？”徐寧玉就睜著大眼睛期盼地看他姐。

“小饞貓，這麼會吃，羊可比豬還貴。”徐馨寧點點徐寧玉的腦門，但還是答應了明天買羊，“做鍋子的話做法應該都差不多，我明天再去問問蔣嬸子。”

“好！”徐寧玉就滿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建兵拎著提前買好的大公和一條魚，帶著王梅跟金龍去坐車。

他們剛走李磊就來了，徐馨寧給他開了門，他喊了聲“姐”，就探頭往臥室看：“小玉起了沒？”

徐馨寧笑道：“沒呢，你去他吧，我燒點熱水給他洗臉。”

“好。”李磊歡快地答應了，直奔次臥。

徐寧玉果然沒有起床。他那床的被子隆起個小包，原來他嫌冷，整個人蒙頭在里面睡覺，也不怕憋著氣。

李磊壞笑著走過去，突然把手從被窩的邊沿進去，一下子撓到了徐寧玉的腰上。

被窩里立刻傳出了幾下“哼唧”聲，接著被子扭了幾下，很快從里面出個小腦袋。徐寧玉氣哼哼地用小音吼他：“手拿走！”

李磊哈哈大笑，趕收回手，就見徐寧玉圓睜著眼睛瞪著他，小臉睡得紅撲撲的，頭發也了一團。李磊看得更樂了，笑說：“不是讓我早點來，說提前去買能挑到好的，你自己還睡懶覺。”

徐寧玉甩甩頭，“哼”了聲，抱著被子坐了起來。被窩的外面簡直是另一個世界，也太冷了，一出來覺臉都快凍僵了。

李磊把徐寧玉疊好放在床邊椅子上的服拿給他，一邊幫他穿和棉襖一邊興致地說：“我們早晨去喝綠豆圓子湯吧，我聽隔壁人說那家的味道特別好。”

徐寧玉穿好棉，坐在床邊準備穿鞋，李磊彎腰拿著他的小棉鞋給他套腳上，又說：“他家還有燒餅，我們自己帶面過去，做一個只要五分錢。”

徐寧玉從床上蹦下來，歪頭看向李磊，小臉上滿是懷疑：“今天怎麼這麼大方，還要出去吃？”

“因為我掙錢了。”李磊叉著腰，笑容得意，恨不能哈哈大笑幾聲。不過接下來的話還是暴了他的真實想法：“偶爾一次嘛，也不是天天出去吃，地主家也要吃窮了。”

果然，這才是他。徐寧玉好笑，打開左邊的屜，從李磊的錢里拿出一張五塊的給他，自己那二十多塊錢倒是全都取出來裝到了口袋里。

“怎麼就給我拿五塊錢啊，我都有十五塊了。”李磊有點不滿意。他也想學著徐寧玉，豪氣地把錢全帶上。當然花錢的時候堅決不能學這個敗家小胖孩。

徐寧玉卻已經推上了屜，還拿小鑰匙把屜鎖了起來。回過頭來，他冷酷無地拒絕：“只準帶五塊錢。”

這小胖孩，自己花錢的時候完全不心疼，倒是知道管著他。“好吧。”李磊無奈地收好紙票，陪著徐寧玉出去刷牙洗臉。

今天早上有李磊幫著給徐寧玉倒水，徐馨寧多花了點時間，給自己扎了兩個漂亮的麻花辮，還綁了彩的頭繩。

不過見上還穿著舊棉襖，徐寧玉就奇怪地問：“姐，怎麼又穿這件舊棉襖了？你穿羽絨服好看。”他姐穿著羽絨服和皮棉鞋去學校，別說學生羨慕，好些老師也去跟問價錢，全校都有名了。

徐馨寧被弟弟夸得開心，知道弟弟沒去過菜市，笑著跟他解釋：“菜市街那邊都是泥地，有賣魚的，弄得地上很臟，我穿舊服就好了。”這麼貴的服，徐馨寧當然很惜，特意做了兩個護袖，而且一回到家就換下來，怎麼會愿意去菜市那樣的地方穿。

原來是這樣，徐寧玉就沒再問，反而李磊很豪氣地跟徐馨寧說：“姐，我們今天出去吃，你給我裝點面吧，自己帶面買燒餅只要五分錢。”

徐寧玉想了想，也說：“干脆多買幾個燒餅帶回來，中午吃鍋子正好配燒餅。”他們三個做頓鍋子還行，面食太麻煩了，還是買著吃吧。

“好。”徐馨寧就拿了個小鋁盆，從灶臺底下的面口袋里舀了半盆面，約莫六七兩。估這應該夠做五六個的，就給鋁盆蓋了個小鍋蓋，放到菜籃子里。

等徐寧玉梳好頭，李磊拎了菜籃子，三個人興高采烈地出門了。

他們先去了家屬區的圍墻外面，那里擺了一排的早點攤子，一溜的長矮桌和小凳子，很多早起上班的人都在那里吃飯。

李磊直接帶他們去了賣綠豆圓子湯的地方，他雖然沒吃過，但已經打聽清楚位置和價錢。這個攤子生意好，等了一會才有桌子，李磊又端了面去做燒餅。

這邊賣的都是那種火爐燒餅，而且做得特別長，本地就有個形象的稱呼，“大鞋底”燒餅，一個確實能頂一只四十多碼的鞋子。

做了五個大燒餅，足夠吃了，李磊拿了熱騰騰的燒餅，又抹了點人家的醬，回來綠豆圓子湯正好也端了上來。

一個大瓷碗，裝了滿滿的白菜湯，上面飄著七八個綠豆圓子，李磊先端給徐寧玉：“你先吃，你吃飯最慢。”

徐寧玉看他一眼，也沒推讓。他姐和李磊肯定都要讓他，推來推去就沒完了。

他拿勺子舀了口湯，又嘗了一個綠豆圓子。湯是用牛骨熬的，綠豆圓子用油炸得，面里還放了豆芽和蝦皮，非常香，浸泡過骨湯之后味道更加鮮。

“確實好吃的。”徐寧玉到了冬天就喜歡吃些湯湯水水的食，夸了一句后大口地吃起來。

李磊見徐寧玉吃得香，覺得自己推薦對了，特別高興。他又撕了小半塊燒餅遞過去：“嘗嘗他家燒餅怎麼樣。”

剛出鍋的燒餅適中，帶著點蔥香味。“不錯。”徐寧玉點點頭。李磊高興地往自己里塞了一塊，又遞給徐馨寧一個整的燒餅。徐馨寧可吃不了這麼大一個，也掰了一半。

等李磊和徐馨寧的湯也端上來，三個人就坐在矮桌的一角，“呼嚕呼嚕”吃起來。

徐寧玉很努力才把一小塊燒餅吃完，就覺得肚子好撐，剩了半碗湯實在喝不下了。

李磊吃飯快，雖然他這份是最后上的，可比徐寧玉還先把圓子和菜吃完。看徐寧玉放下筷子勺子，他就問：“不喝了嗎？”

徐寧玉點頭，李磊把他剩的湯倒在自己碗里，就著咸乎乎的骨頭湯，又吃了一個大燒餅。徐寧玉和徐馨寧加起來才吃了半塊，他一個人吃了一塊半。

湯上來之前李磊就搶著把錢付了，一塊錢一碗，加上燒餅，五塊錢已經花得差不多。徐寧玉就說：“等會買菜你不許掏錢了，你別總是搶著付錢，不然以后我不跟你一起吃飯了。”

“知道啦，我再想掏錢也沒錢可掏了啊，你就給我帶了五塊錢，就剩一塊多了。”李磊無奈地把剩的幾張票拿給徐寧玉看：“下回多給我帶點錢吧，我之前吃你的，還去你姥姥家吃飯，我也一點沒客氣啊。有錢就花，給你花我開心呢，沒錢了再花你的錢。”

徐馨寧也忙說：“我還有六塊錢，下回我也請你們吃早飯。”

“行呀，下回讓姐請。”李磊很不客氣。

徐寧玉翻了李磊一眼。他姐總共才幾塊零花錢，竟然讓他姐請客，就沒好氣地說：“姐，你請他吃黑面饅頭。”

李磊就起來：“至是白面的吧，黑面饃也太拉嗓子了！”

“原來你也有不吃的。”徐寧玉點點頭，表示記下了。以后李磊要是犯了錯，就給他吃雜糧面。

李磊眨眨眼，總覺得徐寧玉的那小表壞壞的，讓他后背直發涼，應該是錯覺。

吃飽喝足，李磊把剩下兩個燒餅重新用紙包了放在菜籃子里，三個人慢悠悠出了礦區。

出了礦區大門，往右邊沿著圍墻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個簡陋的菜市街。一條街連棚子都沒有搭，都是直接在路兩邊的地上鋪著破席子之類的東西，再擺上菜，顯得糟糟的。

逛菜市對他們來說都是個新奇的驗，李磊倒是跑來看過幾次，但沒買過菜。徐馨寧平時跟嬸子阿姨們流比較多，稍微懂一點，就問徐寧玉：“除了羊，還要買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