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聯邦一號,聽到請回話!”公共通訊里傳來一個冷峻的男聲,“船上是否還有幸存者?人員傷亡如何?”
“報告總統閣下!”船長激得都要哭了,“有兩名機甲戰士陣亡,其他人員均無傷亡!”眼角掃到站在他側前方的沐,鬼使神差加了一句:“沐院長了點輕傷,正在恢復中。”
“你們的飛船即將炸,所有人立刻登上救生艇,投放目標設為三點鐘方向紅運輸艦,我們會派機甲戰士為你們護航。”對方聲音仍舊極為冷靜,“保護好傷員和機甲戰士的,最后一批人員撤離之前,請務必保證所有涉銷毀,資料徹底碎。”
“是!”船長大聲應道,關閉通訊,立刻吩咐手下,“安排所有科研人員上救生艇,戰士們分批撤離,讓音波率領三臺機甲協助總統閣下的機甲為大家護航!”眾人領命而去,他又轉向沐:“您帶著孩子們和志愿者第一批撤,資料給助手理。”
“不。”也許是因為金轍到來的緣故,沐徹底冷靜下來,肅然道,“讓我的助手帶著孩子們先撤,我帶兩個研究院去理藥劑和資料。”
“您了傷……”
“我沒關系。”沐倔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二話不說坐上椅,打開個人智腦聯系壯壯,不顧兒嚶嚶哭泣,厲聲囑咐帶著弟弟和助理先走,自己帶著兩個研究員往實驗室飛奔而去。
戰斗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總統艦隊雖然只有八艘船,但這八艘船可以說凝聚了整個聯邦最為尖端的航天技,凝聚了全人類的智慧,以一當十,極為悍勇。五艘攻擊艦艇很快便撕開了包圍圈,接近了科研飛船,十幾臺機甲先后從各個船艙中飛出,與音波他們四臺機甲匯合,在紅運輸艦和科研飛船之間建立了一條牢不可破的救援通道。
第一艘救生艇順利飛出科研飛船,在機甲小隊的護送下順利進紅運輸艦,接著,十艘救生艇一一彈出,安全獲救。
“所有人都安全了嗎?”聯邦一號寬闊的主控室里,金轍面沉似水,手指神經質地在控制臺上點著,“沐院長和他的兒是否已經到達運輸艦?”
“嫣小姐已經獲救,船里另一名小孩塔塔跟在一起。”特勤及時匯報著戰況,“沐院長尚未撤出,他在和科研人員一起銷毀藥劑和資料。”
“他不是傷了嗎?為什麼還把他留下來?!”金轍聞言大怒,重重砸了一把控制臺,將堅的金屬生生砸了個坑,“通知他立刻撤退!換個人去理那些東西……不,所有人撤回,我們臨走前轟了那艘船,什麼都不給漢尼拔留著!”
“是!”特勤打開通訊與科研飛船船長聯系,結果那邊說沐已經去實驗艙了,飛船部損毀嚴重,通訊屏蔽,聯系不到他,只能派人去后面找他,要等一會才有消息。
金轍一邊聽他們對話,一邊像頭困一樣在原地來回走,聽說沐和船長斷了聯系,忽然重重噴了一下鼻息,厲聲道:“給我準備機甲!我親自出去接他!”
134一起死
總統親自出馬,這顯然不附和保安條例,但金轍是誰?全聯邦有誰能攔住他兇殘的腳步?
連沐都不可能好嗎!
金轍親自披掛上陣,所用機甲是他在軍隊服役時慣用的“鬣狗”,形靈活,反應速度極快。特勤一號為了最大限度保證他的安全,作為副駕駛與他一同上機,本來還擔心他老人家六十歲高齡的承擔不住機甲神經元強烈的刺激,但見他輕輕松松就適應了介,不深深嘆總統閣下確實能過人,堪稱全能。
廣袤的宇宙中,戰局與之前相比再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圍攻科研飛船的艦艇包圍圈被總統艦隊打出了一個豁口,四五艘戰艦損撤退,退到戰團外疏散人員,檢修裝備,但剩下的戰艦卻并沒有顯示出懼意,反而進一步圍攏,將總統艦隊和科研飛船殘骸再次包圍。
如果說這些襲擊者之前對單獨一艘科研飛船只是圍攻消耗,力圖生擒,等總統艦隊到達,大批救生艇飛出船艙之后,便立刻放棄了這種“溫和”的戰,開始放出大規模的無人駕駛戰機,見針攻擊總統艦隊的薄弱環節,更放出數十架強攻擊型機甲,向科研飛船殘骸瘋狂反撲。
顯然,他們已經認出了總統艦隊的番號,比之于一艘承載向導的科研飛船,這支象征著聯邦總統最高威嚴的艦隊更加值得他們拼死圍攻——只要殺掉總統,他們就能令聯邦政府陷恐慌,讓聯邦軍團群龍無首!于是,除了那幾十臺機甲,其余敵艦的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了聯邦一號之上!
這種況下,金轍的出馬可以說對戰局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他的率領下機甲小隊迅速組有效的防護陣型,將之前接應救生艇的運輸艦護住。同時金轍還發布命令,讓聯邦一號推出底艙中二十架太空站車,由他的近衛隊駕駛,攻擊敵方艦隊的旗艦和護衛艦,擒賊先擒王!
雙方在太空中展開面對面的圍攻-反圍攻戰,金轍在軍方爬滾打二十余年的優勢真正顯示出來,八艘戰艦在他的調度下生生擋住了四十多艘敵艦的正面全力攻擊,人數稀的機甲小隊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將科研飛船團團護住,打退對方機甲兵團的好幾撥瘋狂攻勢。
最后一艘救生艇從船艙中彈了出來,金轍松了口氣,通過多角通訊命令機甲小隊:“所有人員撤離完畢,準備放棄科研飛船,為總統艦隊護航,飛出包圍圈!”
各小組齊聲領命,金轍從來辦事小心,見救生艇飛進運輸艦,臨撤退前接通了那邊的通訊,問道:“沐院長回來了嗎?”
“還沒有!”通訊中傳來艦長焦慮的聲音,“剛才那艘救生艇上只有他的兩個助手,他們說院長還在里面,正在第八號實驗室理核心實驗數據!他們說那里的科研主機使用了軍方最新研發的‘黑匣子’保技,即使飛船被炸毀,承載技的芯片也不會毀壞。萬一落到敵人手中,被他們破譯碼,所有技都會泄出去!”
“船里還有救生艇嗎?”金轍沉聲問。
“還有幾艘備用救生艇,但船長說之前備用彈艙被敵艦打中,系統報錯,不確定它們還能不能使用!”
金轍臉鐵青,臉上的咬繃得死,卻一句憤怒的話也沒能說出口。備用彈艙報錯,沐就是理完了數據,八也出不來了,何況他還了傷……這麼說,他已經做好了自我犧牲的準備。
金轍坐在“鬣狗”駕駛艙,電石火之間做出了六十年來第一個自私的沖的決定:“所有人員撤退,請國務卿霍伯特先生和副總統、議會主席共同負責,準備啟《聯邦總統繼任法案》。”
多角通訊瞬間靜謐,繼而傳來幕僚長抖的聲音:“您、您確定要準備啟《聯邦總統繼任法案》嗎,總統閣下?!”
“責令國防部長隆先生,獨立縱隊嚴令星將,共同維護《法案》運行。”金轍的聲音低沉有力,沒有毫猶豫,“我即將進科研飛船殘骸搜尋幸存者,二十分鐘之如果沒有生還,總統艦隊立刻撤離,趕往天闕空間港,并啟《聯邦總統繼任法案》!”
沉重的靜默,片刻后通訊中傳來幕僚長、衛隊長以及特勤組長低沉的應答:“是!”
《聯邦總統繼任法案》,規定聯邦總統一旦離開其職務,或無法執行總統之職責,將由副總統、國務卿、議會主席及其他閣員依序遞補,直至本屆總統任期結束,再啟正常總統大選,選舉出新的總統繼任。
金轍要求順位繼承者共同負責,準備啟《聯邦總統繼任法案》,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離開職務的準備,或者說,他已經做好了與沐同生共死的準備。
六十年了,從出生的那一刻起,金轍就被父母賦予了最高的期待,年以后,他一直遵從父母的命,將維護聯邦統一當做人生第一要務。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他以為自己六十年來經歷過無數與火的洗禮,早已心如磐石,絕對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轉移。
但他錯了。
也許是我老了吧……金轍發布完最高指示,縱機甲擋開敵艦攻擊,艱難地往科研飛船的殘骸飛去,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并非一時沖,而是深思慮的結果——當他聽到沐陷殘骸,很可能無法全而退的時候,他第一個直覺反應不是撤離,而是立刻沖進去把沐救出來,或者和他一起死。
人的第一直覺反映了人最直觀的,擱在五年前,甚至是兩年前,他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作為總統他一定會率先后撤,放棄科研飛船,率領幸存者沖破敵艦包圍圈,保證聯邦最大的利益。但今天,這一刻,他熱沖腦,最強烈的愿卻是和自己苦守了三十五年的男人抱在一起死。
他老了,不再是那個鐵無敵的金轍,不再是那個頭腦冷靜,能做出正確判斷的總統,他的意識,他的,都已經無法承載這巨大的力,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一定會做出令自己后悔的決定。
與其如此,不如死得其所,他這一生為聯邦考慮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在生命的最后幾年,也許他可以任一下,自私一下,干上一票冒險的事。
“鬣狗”機甲沖向科研飛船殘骸,盡管金轍發布了“全員撤退”的命令,他的特勤組還是忠心耿耿維護著他的安全,甚至違背了他的命令,將兩臺機甲調到他后,跟著他一起往科研飛船殘骸飛去。
“鬣狗”終于接近了殘骸,右臂變形,出一條長長的救援通道,接駁殘骸后艙一個完好的出口。機甲部,金軒撤去上的神經元,站起來:“你在這里留守,十分鐘如果我不出來,即刻自行撤退。”
“是!”特勤一號追隨他已有六年,對他極深,目送他走向升降機,不眼眶發紅,“請您一定平安歸來,總統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