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大夫轉了轉衛璟臂上的銀針,眼神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衛楚抿抿,不敢再讓自己的視線與他發生匯。
***
診療過后,衛璟的眼睛被司空大夫覆上了摻著藥的布巾,雙手搭在被子外面,平躺在榻上安睡。
衛楚守了一會兒,見人睡得,便想著做一些自己的事。
這段日子他攢了不金葉子,無論是大年夜那晚,還是長公主殿下閑來無事的賞賜,都被他盡數在手中舍不得花,只覺得需得找個地方藏起來才是。
后山是不可能了,可他除了這臥房之外并無其他去,要不……就藏在床榻下面?
也方便拿取。
衛楚慢吞吞地趴跪在地上,整個人背對著衛璟的方向撅著,出手,小心翼翼地撥弄著床欄下的木板。
到底是鎮南侯府,連塊兒板子都如此結實。
衛楚沉浸在藏金葉子的喜悅中,連聽力都變得差了不,只惦記著將那板子完好無損地摳下來,再將用布巾包好的金葉子塞進去。
半夢半醒間,衛璟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還當是進了賊,結果一睜眼,就瞧見了這令人心澎湃的視覺沖擊。
險些一口口水嗆到嗓子里。
衛璟通紅著一張臉,趕忙重新躺好在枕頭上,閉起眼睛,暗自調整著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半天,才再次睜開眼睛,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聲音懶洋洋:“娘子,你在做什麼?”
衛楚沒想到衛璟會醒來,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與自己說話,更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自己娘子。
赧慌之余,衛楚藏在布巾里的金葉子瞬間散開,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柿子:誰說我不好意思主
楚楚:他可太好意思了好麼
【寶子們,大家一定要注意啊,我昨天好像是中毒了媽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都麻了,千萬要多鍛煉,注意呀!!!muamuamua~】
第27章
聽見衛璟的聲音, 衛楚藏錢的念頭霎時間就散了個干干凈凈,只剩下滿心的彷徨無措。
若是被衛璟發現了自己的金葉子,豈不是會越發懷疑自己的份?
想到這里, 衛楚張地回頭瞅了一眼衛璟臉上的表。
這一瞅, 正好迎上了衛璟同樣朝他看過來的視線。
乍一跟那雙眼睛對視,衛楚頓時就慌了神。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衛璟的那雙眼睛似乎可以看得見他。
可在此之前,他確實反復檢驗過, 得出的結論就是,就算元宵會說話,衛璟的眼睛也絕對看不見。
他該是要放心的。
衛璟瞧著地上那人仍舊趴跪在地上, 甚至還就著這個姿勢……時不時地回頭看他一眼。
倒像是……倒像是……
衛璟的結不住滾。
腦中一片空白間, 衛璟只得跟隨著自己下意識想要完的作而屈起了胳膊,將手肘支在枕頭上,看了半天,才沒忍住地開口問了衛楚一句。
意識到聲音從自己的嗓子里發出來后,衛璟登時大驚失,可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見地上趴跪著的人驟然回過頭來,甚至還和自己對上了眼,衛璟也忍不住有些六神無主。
心驚之余,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說什麼, 才能顯得此時的場面不那麼尷尬。
最后還是衛楚先回過神來, 意識到衛璟確實無論如何也瞧不見自己在做什麼, 心下方鎮定了些。
他匆匆從地上爬起來,隨意胡擼了一把膝蓋上的灰塵, 走過來扶著衛璟重新躺下, 溫聲關切道:“世子, 睡得好麼?我去給您倒杯水來。”
“娘子,辛苦你了。”衛璟語氣里的溫倒真像那麼回事,覆著衛楚的手也不老實,悄悄地著他的手指尖,自己的臉卻紅得像是蒸了的螃蟹。
衛楚見狀不越發擔憂了。
司空大夫的眼老辣,可這看診的手藝……是不是不太行啊?
否則世子怎會被他診治過之后,反倒會出現一副紅的病容呢。
衛楚手拂去衛璟額際的薄汗,只當衛璟愈加地虛弱,自是完全想象不到衛璟是被榻上這床厚重的棉被給捂出汗來的。
“世子,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衛楚的話沒說完,就被衛璟突兀地打斷。
“娘子,在后花園里的時候,你可是我‘相公’的。”
衛璟好不容易腆著臉說出了這句話,提心吊膽地怕衛楚反駁他的稱呼,忙補充道,“若是我們一直‘世子’,‘阿慈’,這樣稱呼,時間久了,母親定然會察覺出端倪來,你也不想讓母親為我們的而憂心吧。”
衛楚一向是個只知手的影衛,腦子哪有鬼鬼靈的衛小世子轉得快,被衛璟口中給他分析完的利害關系說服后,衛楚乖順地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道:“好的相公,我知曉了。”
說完,他也抿著低下頭,不敢去看衛璟那雙雖瞧不見東西,卻時常著溫暖笑意的眸子。
衛楚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堂而皇之地坐在衛璟側的一天,甚至還可以大大方方地稱呼衛璟為“相公”,這種欣喜讓他無所適從,發自心的激讓他恨不能當場丟下衛璟,沖出臥房,一路奔至后山打上兩套死士營中用來強健的銀羅拳,以此來緩解自己無釋放的意外之喜。
然而衛楚終歸還是理智的人,即便再開心,他也沒有十分明顯地表在臉上,以至于衛璟兒沒看出自家娘子對稱呼自己為“相公”的事有半分愉悅。
但衛璟不在乎這個,他知道自家娘子待自己的好,也明白這小可憐的真誠與深,只想著日后自己要好生對待著這容易害的娘子,不能辜負了人家。
聽到和自己方才在夢境中一模一樣的聲音,衛璟別提有多舒坦了,直接了半邊子,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那……我要娘子給我倒杯水喝。”
衛楚掖好被角,起朝桌案邊走去,順腳踢了下地上的布巾,將自己心的金葉子給蓋住,利落地倒了杯水,回到床榻邊沿坐好。
衛璟眼睛看得真切,手上的作卻毫無章法,先是到了衛楚細瘦的手指,又循著手指探向了被寬袖覆著的傷愈手臂。
“娘子,傷口還疼嗎?”
衛楚愣了一下,想了好一會兒他問的是哪一的傷,突然記起衛璟似乎只知道自己手臂上的,并不知曉其他的部位,便搖搖頭,掀起袖子讓衛璟了只留下薄薄疤痕的手臂,“不疼,已然大好了。”
“落了疤。”
衛璟憾地嘆了口氣。
“只要能夠保證相公的安危,”衛楚被那只寬大溫熱的手掌握得手腕發燙,心頭也發燙,“這點傷不足以為顧念。”
掀開的袖下不是掛著新傷所留的痕跡,還有許多斑駁著的、明顯是刀刃所劃的舊痕,并不像其他的疤痕那樣凸起,只有眼睛看得見,卻不出來。
因此衛璟只能暫時按下這份想要尋本挖源的心,對衛楚說道:“水,我只喝娘子喂的。”
這話說的……就好像之前每次倒水的時候,他都是親自手拿著杯子喝的一樣,但凡有一次不是自己喂進口中的嗎。
衛楚自是不會與他爭辯這種事,而是任勞任怨地將人扶坐了起來,失笑著將左手一直握著的杯子抵到衛璟邊,低聲道:“世……相公,喝慢些。”
許是對這種有娘子在旁陪伴的覺上了癮,衛璟竟然食大開,不是朝衛楚要小狗糕,就是問他有沒有貓餅。
衛楚只能來來回回地從臥房里進進出出,路過自己仍舊散在地上的金葉子們,也只得忍痛抬過去,只等衛璟睡著后,他再尋著機會撿起來。
衛璟愜意地躺在榻上,被伺候得骨頭都了,可他仍舊在衛楚的恐懼下肆意發散著自己的貪婪。
沒有人會甘心止步于手和親親。
他堂堂鎮南侯府世子,更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