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被警告之後訕訕地坐了下來,卻並不服氣,一雙瞇眼泛著寒看著渝汐。
峰饒有興趣地問他:“燒麥?燒麥子?為什麼這個名字,這和海鮮聽起來不搭呀。”
渝汐把食盒放在桌上,一面拆一面回答道:“嗯——古時有雲‘以面作皮,以為餡當頂做花蕊’,不需要說什麼由頭啦,反正這麼代代相傳,就這麼喊下來了。會長你把它當做是薄面皮裡包著餡兒的小包子就。”
本來燒麥就是兼顧了小籠包和鍋優點的菜品,渝汐這麼解釋也說得過去。
“嘁!”又是一聲不屑的輕哼,還是陳康發出來的,他小聲地在一旁自言自語,“還代代相傳呢,我是沒聽過,也不知道是誰傳給你的……小小年紀倒會騙人。”
聲音雖小,可這地方空曠,大家又齊坐一堂,自然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被嘲諷了的年也不惱,也有樣學樣地自言自語,“是啊,我也不過是和尹局長一起讀過二卷書罷了,裝什麼博學呀。還是什麼都不懂來的天真無邪,真羨慕。這種人活著一定很輕松吧,因為不需要思考。”
在場眾人:“……”
峰:“哈哈哈哈哈!”
“好你個天真無邪,皮子真利索呀!我倒要小狄仔細點兒,別和你吵架,怕是只有挨罵的份兒呢!”峰毫不吝嗇誇獎。
在這裡他是老大,本無需看任何人的臉,想笑就笑,想誇就誇,一個眼神也不給已經氣得快冒煙了的陳康。峰是真的欣賞這個小朋友,聽他跟人抬杠,簡直像是聽了一段雙口相聲似的,特有意思。
渝汐說完自己也有點想笑,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掌握住了如何自然的耍出白蓮花招式。可這麼白蓮的臺詞配著他這過分妖豔的臉蛋,就怪氣得格外清新俗,能把人氣死不償命。
嗆了兩句,那個封得實的保鮮食盒就被掀開了。那絳紅的食盒的外形很圓潤,蓋子上印了一枝梅花,裡邊鋪了一層大小正合適的油紙。因為渝汐一路端得小心,一個個小矮圓柱狀的燒麥沒有互相粘連住,品相還是很觀的。
和一般的早茶早點的燒麥做法略不相同,渝汐做的燒麥頂端做束口花瓣狀,微微包裹住了裡的餡。燒麥皮兒是金黃的,從束口往裡看,可以看到“花蕊”餡,白,晶瑩可人。
孫憶琴最先小小驚呼出來,哇了一聲,“好漂亮!”
這回不等渝汐主分了,孫憶琴自己先問,“渝汐,這個能不能讓我嘗一個啊?太好看了……”孩子大多喜歡這些致可的東西,孫憶琴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當然可以了。”渝汐點點頭,這裡面還多的,每人分一個他也還能給自己留兩個。
這不方便用筷子,峰就豪邁的直接上手了一個,然後這食盒再給前輩那邊依次傳過來。
這燒麥皮被渝汐搟得極薄,甚至可以微微,這裡邊的餡要是再沉上一點點兒恐怕這皮子就該兜不住了。外皮糯糯的不沾手,一咬開來裡面竟然包著有湯,差點淌下來,峰趕吸溜一口。
一極鮮的鹹湯口,味蕾的興直衝腦門子!
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對著他笑瞇瞇的渝汐,來不及多言,趕又咬了一口。保鮮食盒保鮮保溫,吃著很新鮮,就跟剛出爐沒放多久似的。不燙舌頭,但也溫溫熱熱的,是很舒服的溫度。
豬泥被打得很爛很細,覺像是口韌韌的豆腐一樣。牙齒輕輕一咬就能撕開,然後就嚼到了玉米粒大小的蝦粒,蝦很結實彈,那口鮮湯裡絕對有它的一大部分功勞。豬泥也不是純粹的豬泥,還混雜了一部分蝦泥,讓口更Q,不容易變變坨。
香菇丁比蝦粒更小一些,富了口又不至於喧賓奪主,讓蝦的鮮味更加突出。湯被一點點的燒麥皮兜住,是澄明亮的。
所有人都拿了一個,就陳康沒拿,梗著脖子扭著頭不看他們。現在聽到他們發出的細小的咀嚼聲和吞咽聲,還有盈滿這一片空氣的人鮮香,陳康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眾人好吃得話都不會說了,可手上又只有一個,不舍得狼吞虎咽給它吃完,個個都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咬,還忍不住把眼睛瞟向食盒中剩下的燒麥。
“這也太好吃了吧……”孔真歎。
峰也著實驚到了,不過他還沒到要去搶小孩早餐的地步,趕替渝汐把那不斷散發著香氣的食盒蓋上蓋子。
“行了行了,快收一收,一會兒你可什麼都不剩了啊我告訴你。”
渝汐笑著應了聲是,角的弧度甜得。他知道,這一波實驗,絕對已經夠說服了這幫人。明明白白地擺出來給他們嘗,看看,蝦是海鮮吧,好吃吧,不腥吧,要做的吧!
果然,峰很爽快的大手一揮,準了,“那就加一道海鮮菜來!”
陳康難以置信,這麼簡單就通過了?他急急忙忙說道:“會長!您、您要不要再好好想想?這,這是多屆的規矩啊,怎麼好說破就破了?傳出去讓人家笑話!”
會長跟個老頑一樣,托著腮做為難狀,“確實很好吃啊因為,我們也要多點創新嘛,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聯邦人到底喜不喜歡呢?”
陳康已經又激憤的站起來了,可沒人聽他的,這讓他到恥辱。他來這裡參加商討會的份不就是作為旁聽顧問的嗎,可他這個顧問的意見沒人理,這不是在辱他嗎!
其他人居然也應和起來,特別是那個汐吹得厲害的蔣文,“好吃!太好吃了!渝汐你真的能一直帶給人驚喜,這把我也決定支持他。這麼好吃的東西,聯邦不可能不吃吧!”
“就算他們真的不吃也沒關系,不覺得擺個這麼好看的東西上去很有排面嗎?”說這話的是孫憶琴。
莫之嵐拿著機人遞過來的餐巾優雅地手,“那麼,我也投汐汐一票吧。”
另外那四個崇拜的看著渝汐的人都不用問了,想也知道站哪邊。於是渝汐除了陳康這張反對票以外,全票通過,海鮮就這樣被列了國宴菜的名單裡。
不高興的只有陳康一個人,他憤憤然地坐下,再也不想開口說一句話。哪知一波氣未平息,渝汐又來挑撥他此刻脆弱的神經。
“會長,您有沒有想過今年的國宴類增多一點?”渝汐怕他們立馬拒絕,循循善道:“您想啊,往年每次都是和牛,就算他們再吃這兩種,可我們之前做得並不好吃啊,搞不好他們一看見我們一呈上來和牛就想跑了。我們趁此機會,給他們換換口味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他們可能也更願意下筷一點。”
“渝汐,你又有什麼主意了?”孫憶琴自從吃了燒麥之後就對這個小後生很有好。
“我想著,鴨魚牛羊豬……都來一份兒吧?”
“胡扯!”
屁還沒坐熱,陳康又躥起來了,指著渝汐的鼻子罵。
渝汐:“……”
他是真的懶得說了,這人屁底下是安了彈簧是不是,跟個跳跳蛙似的跳來跳去。
“你以為你通過了個海鮮就狂了是吧,小子,你還著!魚那麼腥的東西能吃?你別又想搞花樣吸引人眼球,這裡可不是你賣臭豆腐的地方,你上去丟的可是整個帝國的臉!”
渝汐的眉眼沉下來,他真的有點煩了,自己提一句什麼對方都要跳起來反對。
年的眉梢冷冷地吊起,氣質一下子變得冷傲,就連頭上的卷發似乎都結著霜,“陳康前輩,你可以反對,但你要這麼態度激烈的話,我們很難好好討論。咱們是來開會的,不是來吵架的。”
突然嚴肅下臉的年說話的聲音都像夾著碎冰,帶著危險的。明明沒有用難聽的字眼,居然還唬人的,這一刻的年竟有點戎狄的影子在。
峰其實也對剛剛渝汐的提議存疑,還在考慮當中,就突然聽到陳康的打斷,也是十分不悅。他收回投在渝汐上暗自欣賞的目,臉上的笑容全部收起,看向陳康,“坐。”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頃刻間,威發,一陣抑的氣息發散出來。雖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夠陳康了。
陳康臉蒼白,訥訥的蠕兩下,還是坐下了。
峰這才又掛上笑容,當做無事發生一般繼續轉過頭來,態度溫和:“那你說說看,你是怎麼打算的。”
渝汐思忖一下,說道:“既然是吃,我覺得別的他們並不是完全不能接的。再說了,口味這種東西肯定不是固定的對吧。我的觀眾們就經常這樣,看我直播的時候都說不吃不吃,但是最後做出來又都吃了。或許……我們可以試試呢?”
峰撚著下,若有所思。
那陳康開口又想胡咧咧了,一想到剛被訓過,冷汗就下來了,聲音低了很多。他勉強算是客氣道:“你、那種東西有什麼可比,你不能拿小吃和國宴相比……”
這時,一直認真聽著的莫之嵐居然出聲幫渝汐說話了,“會長,我覺得……汐汐說的可以試試。說句難聽的,國宴檔次高,但是之前並沒有人吃。渝汐雖然沒開像陳康前輩那樣高檔的星際餐廳,但所有的東西都是熱到被搶斷貨的。這樣看來,好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我覺得汐汐有這個能力能做好。”
“再說,我覺得汐汐不開高檔餐廳,價格也很實惠,只是想優惠罷了吧。並不是想撈什麼油水……”
莫之嵐這話說得巧妙,一語雙關。被他涵到的人立馬就黑了臉,但是又不敢吭聲。
渝汐有點驚訝,沒想到莫之嵐會幫自己說話。自己和他其實也就只有一起被考核,然後一起參加了一檔綜藝,做了一期的搭檔而已。
不過說起《尋找凡珍》,渝汐就莫名地又想起來那次驚險的收場,還有那個背上刮過來的奇怪推力……嘖,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呢。
扣、扣。峰的食指在桌上輕點兩下,片刻後作一停,像是已經考量好了。他緩緩抬起頭,“汐汐啊,那接下來我跟你講的事就嚴肅一點了。”
“嗯,您說。”渝汐乖乖點頭。
“我們所有呈上去的菜品,碟邊都會掛一個牌子,牌子上會寫上這道菜的主廚是誰。也就是說,誰做的菜,誰負責。你懂了嗎?”峰直直地看向渝汐。
“假如對方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可以直接點你的牌子。主廳正前方就會投影出你的影像,他可以實時看你做菜的過程,甚至可以向你提問。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渝汐知道,這當然不是開玩笑。
因為這聯邦人的格很外向大方,喜歡有話直說。如果他們哪裡有疑問,是不會像帝國人一樣顧及禮儀而忍的,一定會當場提出。如果他們在意面子問題,以前也就不會出現他們喊著“貴國可否讓我們自帶菜品”這種話了。
“所以說,你的提議,你來掌杓。出了問題,比如說宴席上他們一道菜也不想的話,那也是你來負責。”
峰目銳利,他在看年的反應。結果果真如同他所料,渝汐那琥珀的眸子裡是完全的自信,一點退的神也沒有。
他驟然朗笑,把在座都陷思考中的人都嚇了一跳。
峰拍了兩下掌,讓眾人都看向自己來,宣布:“好,那麼這個菜單的定製,我就全權給渝汐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