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年的手指按在下半邊臉,卻掩蓋不住蔓延開來的淡紅的痕跡,出的細長眼死死地盯著繆特,原本如無機質玻璃珠般冰冷的藍眸在這一刻竟是驀然鮮活起來,像是荒地發了芽,荒漠中有了生機,冰川碎裂,轉瞬間就讓這個年從緻的偶人變了有有的人。
他看著繆特,眼神中出一點無措,還有茫然。
剛才從前這個人的上傳來的奇異是他過去十幾年的生命中所不知道的東西,他不知道什麼,他和他人的接從來都只是簡短的對話,他不知道戰鬥以及讓自己變得更強以外的生活方式。
他所知道的,只有從教育儀中學習到的所謂的人類。
開心,痛苦,悲傷,憤怒,……他知道所有的表達方式和語言,但是他卻不能理解為什麼人類會有這種東西。畢竟在他看來,這種會影響判斷力以及戰鬥力的東西全部都是累贅。
“…………”
年皺眉,他垂下眼來,他的手鬆開,向下,扣在自己的口偏左的地方。
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困,蹙眉深深地思索著。
半晌之後他才再一次抬眼,目看向繆特。
“……這是什麼?”
他問,雪白手指扣口。
他不知道理由,可是他能覺到那裏面的東西不同於往日的沉寂在這一刻鮮活地躍著的痕跡,彷彿有什麼東西從的最深湧出來,彷彿有什麼他從不知道的東西覺醒了。那種濃郁而又粘稠的東西在他口深蔓延開來,有點灼熱,有點滾燙,有一種陌生而又極度危險的覺,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在警告他,那種東西不能靠近、不能,一旦到就會失去現在的自我,就會踏上他自己無法掌控的未知的道路。
……
可是他對於那種未知風險的忌憚和控制自我的理智都無法克制住他的本能。
那彷彿是這個靈魂的本能。
這個,這個靈魂都在劇烈地震著,想要靠近,想要,想要去抓住那種未知的存在——
繆特看著四周那忽明忽暗的線,星在劇烈地閃著,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
“看來心理鬥爭得很厲害啊……”
他如此自言自語地說完,抬眼再一次看向那個站在那裏一不緒劇烈起伏著的年特爾。
好不容易讓這個對他陌生的將產生了搖,他怎麼可能給他機會找回理智恢復原來冷淡的模樣?
所以,繆特很乾脆地再度湊上前。
明亮的黑眸彎起來,像是月牙的弧度,他湊近年臉前展一笑,突然再一次被他湊近在眼前的特爾似有些不知所措,竟是沒有將其從前推開。
下一秒,繆特出的雙臂環住了特爾的頸,他閉上眼,這一次,是他主吻上了特爾微微張開的。
啊啊,真好。
因為現在兩人的高察差距很小所以不用努力墊腳就能輕鬆地吻上特爾的的繆特如此想著,莫名有點小開心。
要知道以前他要是想要主親將,如果將不低頭,他就是墊腳都親不到。
年特爾錯愕了一瞬,可是在齒相的那一瞬間,那種悉的而又溫暖的再一次緩緩地流淌而來,滲心扉深。
他能到那環繞在他口的氣息,從這個人上傳遞來的暖意一點點地融化進他的,他的,乃至於他的靈魂深。
細的睫垂下來,影落在年沉澱下來的墨藍眸子中,那冰封的利刃彷彿在融化,他反抱住那摟著他頸的繆特,出一分和神的目顯示出他此刻也已經沉醉在這個親吻之中。
特爾能覺到懷中人那流淌過來的,他不知道那是什麼,該如何去形容,可是那是濃烈的,徹的,就像是他站在夜空之下盡數灑落在他上的星。
黑暗仍是黑暗,可是多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
在過去的生命中從未曾過的甜得令人心醉的……像是麻痹了一切理智的毒品,在一瞬間就摧毀了他所有的掙扎,在這一刻隻想更深的將這種甜的氣息汲取到自己的最深。
特爾想,他或許已經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在之前到危險。
這種溫暖而又甜的氣息,一旦上癮就會令人發瘋。
一旦擁有了,就只會想要死死地抓住,牢牢地鎖在邊。
在得到之後,就再也無法想像失去的可能——
吻他的繆特睜眼,漆黑的眼底映著他的藍眸,像是將兩種融化在一起,一同沉溺到安靜的海底深。
那雙黑眸微彎著,帶著笑意,似有一點說不清是挑釁還是挑逗的意味。
“……【這是什麼?】”
繆特看著特爾,重複著特爾不久前說過的話,右手食指稍用力,在特爾的口。
“現在你知道了嗎?”
那忽亮忽暗的四周不知何時停止了閃,它沒有亮起來,仍舊是黑夜的調,可是此刻的黑夜和之前的黑夜卻又有著很大的不同。
它彷彿是從黑暗中出一種和的線,溫地將人包裹在其中,一些細小的螢點在黑夜中飄著,閃著微。
年特爾凝視著眼前的人,他墨藍的瞳孔在黑夜中彷彿發著,那無機質的玻璃珠在這一刻呈現出藍寶石的麗澤。
他說:“你撒謊。”
“哎?”
“你說你是我的好友。”特爾盯著繆特,再一次重複,“你撒謊。”
那流淌而來的深切的和依之心,並不是友人該有的東西。
“……那不是怕太突然了,你不能接嘛。”
繆特像是抱怨一般小聲說了一句。
“要不是你變現在這樣,我實在沒辦法也不會這麼做。”
繆特說到這裏就停住,他突然有點難過。
他還記得第一次進行真正的神同調的時候,從將的神中洶湧而來的,彷彿決堤的洪水,如同奔騰的海浪,鋪天蓋地而來。
這個男人的意深得可怕,強烈到他難以承的地步,那種瘋狂地灌輸過來,竟是讓當時的他差一點就崩潰。
可是剛才,他什麼都沒有覺到……
略帶點涼意的手指輕輕過繆特的眉間,繆特抬眼,和年深深地凝視著他的眼對上。
特爾的手握著他的頰,食指中指按在他的鬢角,拇指輕輕地從他眉梢過。然後年的臉過來,吻了吻他的眼角,又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指尖一下一下地在繆特的髮中著。
年覺到了繆特這種低落的緒,如同一頭一般,用略顯笨拙的方式想要安他。
繆特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抓住將的耳朵了。
年模樣的將看著他,看起來似乎本能地想要躲,但是又強忍住了,乖乖地讓他抓住了耳朵,雖然薄抿著似有些不樂意,但是終究還是沒有也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看著他。
以前不就被那個高冷的大型野欺負迫的繆特看著眼前這頭乖乖地任他折騰的,頓時心立馬好轉了。
難得能看到這樣的將,還是不錯的。
他這麼想著,然後開始思索了起來。
他之所以進到將的神世界中,是因為據以前的實驗,那些人類在強行轉化為伽的過程中神——也就是所謂的靈魂,都會在這個過程中消失。所以最後就算的基因轉換為伽了,卻了沒有靈魂的植人,或者是沒了神志的癡呆兒。
那麼就是說,在這個過程中,人類的神會到極大的衝擊,被撕裂或者碎掉,而他現在進將的神世界就是為了避免這一點,在那種不知名的衝擊襲來的時候,保護將的神不損傷。
可是讓繆特到困的是,這個神世界一直很平靜,他不到任何惡意或者不穩的跡象,也沒有覺到攻擊這裏的力量。
從他進這裏之後,一切都很安寧,什麼都沒有發生……
…………
繆特正想著,突然額頭被輕輕蹭了一下。
他回過神來,恰好看到特爾湊過來,似想要再次親吻他的。
“等,等一下。”
他趕頭一偏,躲開。
開始的親吻是為了喚醒將的,到現在如果繼續沉溺在融之中的話,萬一突然發生什麼事他來不及反應就糟糕了。
年盯著他,劍眉蹙起,出不快的神。
“現在不行,因為有很重要的事……”
繆特的話說了一半被打斷。
“我想吻你。”
年盯著繆特說,乾脆的,固執的。
“現在問題是……”
“我要吻你。”
“…………”
繆特出雙手,捧住那個固執地看著他的年的臉。
“聽話。”他說,語氣輕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你也知道,現在出了一點問題,而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他哄著他說,“等問題解決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盯著繆特的眼沉默了稍許,特爾再一次開口。
“做什麼都可以?”
他盯著繆特問。
“對,什麼都可以。”
繆特笑著回答。
他說的話還沒有落音,突然一點螢輕飄飄地從眼前掠過,在黑夜中劃過一道極淺的弧,這點螢沒來由地吸引了繆特的目,他看著那一點螢從他的眼前掠過。
他突然想起,在第一眼看見年模樣的將的時候,他約也看到了一兩點螢從將上散開,當時他還以為只是線的錯覺。
就在他怔怔地看著那點螢消失的時候,突然又有一點螢掠過來,他下意識順著螢留下的痕跡看去,然後,他清楚地看到又有一點細小的螢從將的頸部出現,飄飛出來。
那簡直就像是點都是從將上散逸開來一般。
繆特覺有些不對勁,可是他一時間想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勁。
他努力思考著,盯著前的年,那點不是他的錯覺,他是真的看到一個接著一個細小的螢從將上落下,然後飛散出去,輕飄飄地在黑夜中飄著。
他仰起頭,看到黑夜中已經散開了無數的細小螢。那些螢點在空中飄著,像是無數的星,有著微弱,有的明亮,都在黑暗中一下一下地閃著。
如果那全部都是從將上散逸出去的……
繆特的肩劇烈地了一下。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他終於想明白了!
他低頭看向前的年——明明在他剛剛進這個神世界的時候,年模樣的特爾還稍微比他高一點,可是到了第一次親吻的時候,他本不需要墊腳,不需要抬頭,直接就吻到了將的——那說明那個時候特爾已經和他一樣高了。
而現在——
他需要將視線向下,才能和年特爾的目對上。
將的神一直在化,從他進這裏之前開始,到現在,從未停止!
又是一點螢從特爾臉頰上散出來,在繆特眼前飄飛而過。繆特下意識手,一把將那個螢點抓在手中。
在抓住螢點的時候,他的瞳孔放空了一瞬。
…………
線昏暗的茂森林,蔓藤糾纏,形態詭異的巨大怪猙獰的巨口就在眼前。
的力量已經接近枯竭,在劇烈地息著。
蓄積起最後的力量,力一擊,兇狠地將眼前的怪撕裂,那腥臭的劈頭蓋臉澆了一——
這是記憶。
從剛才突然看到的影像中清醒過來的繆特攥住了那一點螢的手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