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髮男子沉默了一下,突然問。
“……那孩子被抓走了?”
“…………”
繆特跟來是一個意外,特爾自己以犯險,卻沒打算讓繆特跟著危險之中。
當時那些人的目標是他,只要繆特和其他人一樣昏迷了就會留在王那裏。可是特爾將自己也沒料到,繆特居然沒有被迷暈,反而因為想要救他而被那些人一併帶上飛船了。
“我不知道你一直執著去追尋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不過……”
棕髮男子抬手,指尖到自己臉上冰冷的金屬面。
“其實我沒資格說你,只是還是想問你一句……如果是以前我也就不說這些廢話,可是,現在……我想問,對現在的你來說。”
他說,
“你現在最想要的,是追尋過去的真相,還是和那孩子在一起的未來?”
特爾將抬頭,他站在大地之上,看向問出這個問題的男人。
廢墟的上空,呼嘯而來的風將他漆黑的髮吹得高高地飛揚了起來。
那狂風從巨大的樹冠上肆而過,搖晃著茂的枝葉發出的沙沙的響聲。
廢墟大地上很安靜,只有樹枝晃時的聲響。
………………………………
…………
當繆特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這個房間似乎也是很久以前建立的,現在已經顯得有些破敗了,但是仍舊很乾淨,幾乎看不到一點塵埃。
而他此刻正趴在一個從牆壁裏延出來的金屬長椅上,因為穿得很很薄,金屬冰冷的過的滲進來,讓他覺得有些冷。
他爬起來,了有些發沉的頭,這才想起來昏過去之前的事。
那個時候,他被人捂住了口鼻,那只手的力氣很大,本掙不掉,被捂住的口鼻讓他難以呼吸,再加上接二連三地在瞬移裝置裏通行,那種強烈的不適讓他失去了意識。
看來,是那個抓住他的人將他帶來了這裏。
繆特手一撐,在冰冷的長椅上坐起來,他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個房間很奇怪,是六菱形的,每個牆壁上都有一扇門。
這種造型有點像是蜂巢裏……
他還在困地這麼想著,一扇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一見到來人,繆特下意識繃了,出張的神。
那個人看了他一眼,走過來站在他前。
“什麼時候?”
“……啊?”
年坐在金屬長椅上,後背抵著牆壁,仰著頭有些茫然地看著站在他前的男人。
這個年輕的男子有著和特爾將一模一樣的外貌,他們相似到連手指的指紋都一樣的地步。
“什麼時候發覺我不是那個人?”
墨藍的瞳孔俯視著繆特,微垂的睫在特蘭眼底落下深深的影。
“從一開始?”
“…………”
年避開了他的目,垂下頭,靠著牆角坐著,悶聲不吭。
他俯視了這孩子許久,然後,慢慢地俯。
他低頭,湊近對方耳邊。
“……是從我讓你殺人那個時候開始?”
年仍舊低頭不吭聲,只是腦袋像是不自在地了一下。
特蘭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想起那個時候,他握這孩子的手,帶著他手中的匕首,狠狠地貫穿了躺在地上的那人的嚨,噴出來的鮮染紅了他和這孩子的手指。
那個時候,這孩子瞪大眼睛看著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
然後,他過去的手被這孩子重重揮開。
那個時候,揮開了他的手的年看著他的眼中流出一種名為恐懼的神,而他卻以為這孩子的恐懼只是因為看到他殺人而導致——
特蘭低頭,看著下的人。
年一直低著頭,避開他的目,在牆角裏,從他的視線看下去,能看見那孩子不斷著的睫,能看出那孩子此刻張不安的緒。
口似乎堵了一瞬。
他說不出那是什麼覺,他一直都覺得口裏面的那個東西和其他的臟一樣,不過是五臟六腑的一員而已,除了維持他的生機之外並無他用。
可是這一刻,明明沒有任何外的傷害,他卻清楚地覺口裏面的那個了一瞬的窒息。
他不明白那是什麼。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喜歡這種覺。
太難,就像是窒息一般。
“……你怕我?”
他說,俯,低頭。
他閉上眼,鼻尖埋下那孩子的黑髮裏,暖意滲過來,卻滲不進他的中。
“你覺得我會怎麼對你?”他將半邊臉都埋的髮中,他的聲音很輕,還有些悶,“像對待上次那個人一樣,刺穿你的嚨?”
他說,慢慢地睜開眼,深藍的調像是染著下方髮的漆黑,變沉澱的暗,他出的手卻是無比準確地掐住了下年的嚨。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那孩子纖細的頸上輕輕挲了一下,陡然扣。
“回答我,為什麼?”
特蘭的聲音很輕,因為就湊在繆特耳邊,越發給人一種溫得像是在人耳邊呢喃的覺。
可是他的手指卻在一點點地加重力道,指尖在年頸上深深地陷下去。
他聽到下那孩子的呼吸一點點急促了起來,他手指扣的力道在一點點地加重,那速度很慢,卻很清晰,讓人像是能親眼看到一襲黑的死神在緩緩向自己走來。
菱形的房間裏一時間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稍許之後,臉頰微微漲紅的繆特抬起雙手握住了那扣自己嚨的手。
他雙手覆蓋在那只手上索了一下,然後沿著特蘭的手指索過去,將對方的手指一接一地從自己脖子上掰開。
其實以他的力氣本沒辦法掰開特蘭的手指,但是他的手一用力,那扣著他嚨的雪白手指就直接鬆開了。
與其說是繆特掰開的,倒不如說是特蘭自己趁勢鬆開的。
繆特雙手握著特蘭的右手,從自己前推開一些。
他的目落在那只手的掌心,雪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恰到好的薄繭,讓這只手看起來非常好看。
將的手一直都是很好看的,他知道。
那時候,這個人抓著他的手一劍刺下去,滾燙的鮮飛濺到他的手上的時候,他突然就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那一天他躺在地上,睜大眼看著那已經刺他眉心的餐刀尖一點點從他眼前離去,他睜著眼看著用力地攥那柄餐刀的手流出鮮,那鮮紅的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臉上,灼人的,滾燙的。
他一直都覺得不對勁,可是他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或許是因為將失憶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將失憶了格變了的緣故,也或者是因為在這顆星球上他太不安了的緣故。
只是覺不對勁,卻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他也只能默默地將這種覺存在心裏。
直到他在電火石之間腦子像是斷了片的那一刻——
此時此刻,他看著眼前的這只手。
那掌心,手紋清晰可見。
除了手紋,再無其他。
沒有那一條像是劈開了整個手掌的淡痕跡。
繆特抬眼,他看著那雙墨藍的眼,悉的澤,像是浸在深海之中的寶石,在這顆星球上的五六天裏,無時無刻,只要一抬頭、一轉眼,他就會看到這雙眼看著自己。
他看得到這個人看著自己時目的。
這個人的眼在看著其他方向的時候是茫然的,像是看著虛空,像是什麼都不到眼中,可是唯獨在看著他的時候會帶著亮,從最深的黑暗中出一微。
可是現在,那雙眼看著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曾經的亮,像是已經沉了最深的不見的海底。
那瞳孔被影籠罩著,映著他的臉,只餘黑暗。
“他馬上就會追上來……”
特蘭低聲說,他想起他駕駛飛船回到這顆星球的時候,那突然出現在星球四周的十幾架戰艦。
那個人並沒有被他囚,而只是拿自己做了餌。
這顆星球早已被那個人布下了天羅地網。
“我輸了。”
特蘭說,或許是因為從繆特的目中得到了答案,或許是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他沒有再追問下去。
這一次,他又輸給了那個人。
如果說第一次輸掉的時候,他並無太大的的話,那麼這一次,他第一次會到了只從別人口中提過的不甘心的滋味。
“我輸了。”
他再一次重複著這句話,他像是沉溺在最黑暗的海底的瞳孔注視著前的年。
他說,“而他……”
特蘭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下來,他看著繆特,像是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他沒有甩開繆特的兩隻手,任由繆特繼續握著他的手。
突然之間,菱形的金屬房間的陡然暗了一下,長期的廢棄讓它的功能也開始不穩定了起來,整個房間忽暗忽明,閃了好幾下。
數十秒之後,線再度恢復了開始的明亮,一束斜斜地照下來,落在牆邊的長椅上。
年還在轉頭四地看著,臉上出一點慌張的神。
本能的,也是無意識的,繆特攥了自己手中抓著的東西。
那突然攥的力道特蘭覺到了,他目深邃地看著繆特,覺到繆特的手指在他手上攥的。
他垂眼,目落在年的上。
他看見那淡的上,角殘留著一點鮮紅的跡,他猜得到那是誰留下的痕。細長的睫垂下來,在他的眼中落下一層影,他的手指慢慢地彎起來,反握住那攥著自己的手。
他俯,出手,拇指的指腹緩緩地、也是用力地從那角過,將鮮紅的漬從年角去。
繆特仰著頭看他,神有點懵,似乎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麼他突然要做這樣的事。
他看見那黑髮地在那孩子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頰邊上,其中一縷落在鼻尖,而隨著呼吸,那一縷髮被吹得飛起來,落到了另一邊。
“我可以放棄。”
特蘭說,漆黑的髮梢在男子的眼窩裏落下深深的影,全是鬱的調,可是他垂下來注視著年的目卻是異常的,他的手指彷彿帶著無限憐地過年的鬢髮。
“……哎?”
“特爾,我可以放棄,但是,你要跟我走。”他說,“只要你答應,我就放棄和他的鬥爭。”
放棄和那個人爭奪‘特爾’的名字,就算永遠為一個見不了的影子也無所謂。
他從不在乎那些,他想要的,他唯一想得到的,只有眼前的這個孩子。
他想。
為了保護那個人,這孩子不會拒絕他的提出的要求。
“…………”
繆特看著他,臉上的表很奇怪。
奇怪到他都無法理解的地步。
按理說,他提出了這個換條件,這孩子臉上無論是出糾結還是難過的表,都可以理解。
但是,這孩子在聽了他的話之後,臉上浮現出的是一種極其費解的詭異神。
“所以,和我有什麼關係?”
“…………”
“我是不太清楚你和將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你要與他敵對還是和解,那都是你們之間的事吧?”
年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
“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扯上我?還要由我來決定?你們自己去做決定啊!”
不知道是他的思維哪里有問題,還是那孩子的思維和他本不在一個頻道,特蘭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有種已經跑歪了的覺。
“……你跟我走,就能保護他。”
“呵呵,不幹。”
年呵呵一聲回答得乾淨俐落。
“你去和他打好了。”
暗中為男主奉獻犧牲無怨無悔然後被男主誤會逮回來之後各種心那都是主該幹的事,誰傻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