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宏問起事的緣由經過。

程錦容瞞了賀祈裝病一事:“……賀三公子吃了不潔的食，腹中絞痛，腹瀉不止。我給他開了藥方，歇上幾日就好了。”

“真是可惜。”程景安一臉惋惜地接過話茬:“明日的前侍衛大選，賀三公子是不能去了。”

這一錯過，就是一年。

程景宏不疑有他，輕歎一聲:“賀三公子時運不濟，也是沒辦法的事。”

有平國公府等著他繼承，錯過前侍衛大選也算不得什麼。

閑話幾句，程家兄妹又開始各自忙碌。

……

晚上，程錦容回了清歡院。

紫蘇悄聲道:“小姐，安嬤嬤已經進了京城，安置妥當了。”

事比預想中的順利多了。

兩個婆子按著地址去尋，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安嬤嬤。

安嬤嬤唯一的兒子嗜賭，幾年前欠了賭債，被賭坊的人追著討債，掉進河裡淹死了。兒媳帶著孩子改了嫁。安嬤嬤孤一人，窮困潦倒。

一見真金白銀，安嬤嬤喜得兩眼放。再聽說“小姐”要將接進京城“福”，沒多想。當日就隨兩個婆子啟程。

兩個婆子將安嬤嬤領進了小宅子裡，有新穿有吃，還有一個十幾歲的丫鬟伺候。安嬤嬤別提多快活。安心地在宅子裡住下了。

“……奴婢白日悄悄出府，去見了安嬤嬤一面。”紫蘇低聲道:“隔了這麼多年，安嬤嬤倒是還記得奴婢，也徹底去了疑心。”

程錦容嗯了一聲，輕聲叮囑:“以後你別再去了，免得行蹤惹人疑心。”

紫蘇點點頭應下。額間一縷發隨著點頭的作晃了晃。

為了遮掩額角猙獰的傷疤，紫蘇留了厚厚的劉海。秀麗的臉孔也被遮了小半。

程錦容手，為紫蘇拂起發:“紫蘇，我為你尋一門親事可好?”

紫蘇今年三旬，已過了花信之齡。雖然額角有傷，可紫蘇溫秀麗，相中的侍衛管事著實不。只是，紫蘇一心伴在程錦容邊，從無嫁人之意。

“奴婢要一直陪著小姐，誰也不嫁。”紫蘇想也不想，口而出:“小姐別勸奴婢了。”

程錦容無奈地笑了一笑，未再多言。

或許，等合適的那個人出現了，紫蘇哭著喊著要嫁，到時候想留也留不住。

紫蘇很快扯開話題:“小姐送給姑爺的信，姑爺也該收到了。”

永安侯府裡耳目。回了程家之後，程錦容才提筆寫信給了父親程。

邊關千裡之遙，日夜兼程快馬送信，也要半個月。程家送信的速度，自然不及永安侯府，會更慢一些。

的信，已送出一個月了，也該到程手中了吧！

程錦容站在窗邊，抬頭凝天邊明月。

這一明月，同樣照在邊關。此時的程，也會在月下思念這個兒嗎?

……

千裡之外的邊關，此時夜黑月明。

十萬邊軍，分做五個軍營。每隔軍營裡住著兩萬士兵。大小將軍們，也都住在軍中營帳裡。

平國公賀凜住在中軍營帳。

兩萬中軍，是邊軍銳，由平國公親自統領。其余四個軍營，各有大將軍領兵。每個軍營皆有軍醫營，約莫三十人左右。當然，最好的軍醫，都在中軍。

被譽為大楚神醫的醫程，自然在中軍的軍醫營裡。

天一黑，軍漢們就各自了營帳眠。軍營裡外皆，天黑之後，除了值夜巡邏的士兵，任何士兵不得胡走。違此軍令者，當場立斬。

不過，軍醫營卻不在此列。

每日都有許多傷兵送進軍醫營帳。不論白天黑夜，都不停地傳出痛呼慘。

邊關一直不太平，打仗是時有的事。沒有仗打的時候，軍漢們每日也得刀練陣。賀凜以悍勇聞名，練兵時也從不手，真刀真槍地練兵，傷兵多也是難免。

軍醫們每日忙著醫治傷兵，晚上也得流守夜，頗為辛苦。

今日剛送來一個被長刀砍傷了胳膊的傷兵。流不止，森森白骨一眼可見。

這等重傷，唯有程能救治。

營帳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傷兵被灌了迷藥，早已昏睡不醒。

程迅速理傷勢，為傷兵仔細合傷。

明亮的燭火，落在程俊的臉孔上。

常年心勞累，兼之邊關苦寒風霜人，三十二歲的程發間已有了幾白發，額上眼角也有了細細的皺紋，不複年時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長隨川柏打了多年下手，和主子默契十足。不等程吩咐，就將程所需之一一遞了過去。還要不時為程拭額上的汗珠。

一旁還有五六個軍營，聚會神地看著程救治傷兵。

程醫如神，擅治各種外傷。更難能可貴的是，程從不藏私，有軍醫前來請教，一定會細心指點。

這些年，幾乎所有的軍醫都曾在這座營帳裡默默旁觀學習過。也因此，程在軍醫中威極高，在所有軍漢們心中，更是如天人一般。

外科醫要全神貫注，不能有半點分神。心穩，手更穩。

一個時辰後，程終於停了手。

忙碌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程頗有些疲倦，雙目滿是。

軍醫們不忍再叨擾請教， 各自散去。

程回了自己的營帳。營帳門口，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子。

這個子，做梅娘。梅娘是犯之，麗窈窕，詩詞歌賦皆通，也是中軍裡最的軍。

這等麗多才的軍，普通軍漢沒資格，能營帳的，都是軍中五品以上的武將。大將軍賀凇，也時常召梅娘伺候枕席。

兩年前，梅娘忽生惡疾，腹痛不已。是程救了一命。

至此之後，梅娘對程心生慕，時常自薦枕席。

今晚，梅娘又來了。

“程軍醫，”梅娘面容楚楚，滿目:“就容奴婢今晚留下吧！”

程神淡淡，不為所:“我早和梅姑娘說過了，為軍醫，救人治病是我的職責本分。梅姑娘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