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藥堂和往日一樣忙碌。

前來看診的病患裡，不乏前來複診的。對著新來的病患低語:“你領的是誰的號牌?小程大夫的醫當然是極好的。不過，還是不及程姑娘……”

“前些時日，有一個腹痛得死去活來的病患來藥堂。別的大夫查不出病因，束手無措。程姑娘命人將那個病患抬到後堂，聽聞是用刀為病患開了腹，將腹中的一爛割了。然後將傷口又起來……”

“老天！這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也親眼見了。那個病患在藥堂裡住了幾天，就被兒孫抬回家去養著了。這位程姑娘，真是神醫妙手！”

“你們還不知道吧！程姑娘的親爹程，那可是大楚朝赫赫有名的神醫。當年邊軍裡鬧了瘟疫，瘟疫傳開，不知要死多將士。是程軍醫研製出了藥方，救了千上萬的士兵。”

“家學淵源，難怪程姑娘醫妙。”

“可不是麼?聽說那些勳貴公子名門閨秀，生了病也來藥堂找程姑娘看診……”

病癥不算太重的病患們，一邊排隊等候，一邊低聲閑話解悶。

短短一個月，程錦容已聲名遠播。

程景安忙著跑之余，還不時豎長耳朵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

小半日過來，程錦容有些口乾舌燥，隨口吩咐:“甘草，倒些茶水來。”

甘草剛應下，陳皮已殷勤地倒了一杯送了過來:“這是奴才特意調製的花茶，有潤之效。”

這個陳皮，確實機靈討喜。

程錦容接了茶杯，隨口笑著打趣:“今日怎麼沒帶陳皮甘草茶來?”

陳皮:“……”

陳皮迅速看了對自家主子調侃渾然不察的甘草一眼，厚著臉皮應道:“帶是帶了，不過，那是奴才特意配製給甘草妹妹喝的。”

程錦容莞爾一笑。

奈何甘草枝大葉，對陳皮含脈脈的“秋波”視若未見。不過，在陳皮每日的殷勤和不懈努力下，對這一聲麻兮兮的甘草妹妹也算適應了。

甘草一聽此言，立刻道:“我也了。”

就等這一句哪！

陳皮樂顛顛地去倒了一杯陳皮甘草茶來。茶水口甜津津的，既解又好喝。甘草喝了一杯，又喝一杯，不到片刻，將一壺茶喝得。

陳皮就厚著臉皮在一旁伺候茶水，東拉西扯地和甘草說話。

這一幕，一天裡總有個兩三回。

程錦容一笑置之。

程景宏瞥了陳皮一眼，心裡頗有些不滿。

他這個主子看診半日，也得很！

陳皮甘草茶他喝不上，普通的清茶倒一杯來也行啊！

……

門口一陣。

這樣的，往往意味著來了“貴客”。

這半個月來，鄭清涵朱啟瑄葉輕雲沒了蹤影。裴璋賀祈忙於準備即將到來的前侍衛大比，也未面。今日會是誰來了?

程錦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抬眼看了過去。

映眼簾的，是一張焦灼急切的黝黑臉孔。

竟是賀祈的侍衛蘇木！

程錦容心裡微微一沉。

蘇木快步走過來，拱手作揖:“三公子今日忽然腹中絞痛不止，全無力。太夫人吩咐小的前來，請程姑娘去一趟平國公府，為公子看診。”

程錦容:“……”

賀祈今日腹痛不止，明日要如何去參加前侍衛大比?

莫非，前世賀祈就是因為此事錯過了大比?

再往深想。好端端地，賀祈怎麼會腹痛?難道是有人暗中害他?

程錦容越想越是心驚，不假思索地起:“好，我這就去！”

“容堂妹，”程景宏出言阻止:“還是我去吧！”

程錦容想也不想地拒絕:“既是來請我，自是我去。”

不親自前去，如何能安心?

救命之恩，當結草銜環相報。賀祈有難，絕不能袖手不管。

程錦容態度異常堅定。程景宏無奈之下，隻得讓步:“既是如此，我陪你一同前去。”

排隊等候的病患們頓時急了，都走了，誰來替他們看診?當下，就有病患壯著膽子哀求。程景宏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改了主意:“二弟，你陪容堂妹一起去平國公府。”

反正，絕不能讓程錦容孤一人去平國公府。

……

天已近正午。

馬車在平國公府的門口停了下來。

程錦容下了馬車，無心打量平國公府，張口對蘇木道:“賀三公子人在何?立刻帶我前去。”

程景安:“……”

怪不得大哥讓他跟著來。

容堂妹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對賀三公子心如止水。

蘇木在前領路，很快將程錦容兄妹領至凌雲閣。

一踏進凌雲閣，就見長長的廊簷下跪了一排丫鬟。

這些丫鬟，皆正值妙齡，或俏麗或嫵或。一個個哭得雙目通紅，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程錦容:“……”

出勳貴的貴公子們，邊有些婢伺候，也是常事。

不過，賀祈邊的婢也太多了吧！

程錦容收回目，隨著蘇木邁步進了寢室。

太夫人中氣十足的怒罵聲先傳進耳中:“……給我仔細地查！到底是誰要害我的三郎！我要剝了他的皮！”

一旁慈眉善目的婦人聲安太夫人:“婆婆稍安勿躁。兒媳已命人徹查凌雲閣和廚房，一定將暗中作祟的小人揪出來。”

朱啟玨三人圍在床榻邊。

聽到推門聲，眾人的目一起看了過來。

見了程錦容，太夫人眼睛一亮，竟親自迎上前，握住程錦容的手:“程姑娘，你總算是來了！快些替三郎看上一看。”

太夫人的焦灼急切， 溢於言表。

事急從權，也不必講究什麼虛禮了。

程錦容略一點頭:“太夫人放心，我一定盡快治好賀三公子！”

這就是令賀祈了春心的那位程姑娘?

鄭氏不聲地打量程錦容一眼，張口說道:“有勞程姑娘了。”

這個眉眼和的婦人，就是賀祈的二嬸娘鄭氏了。

程錦容衝鄭氏點頭示意，邁步上前。

朱啟玨三人一同讓了開來。程錦容走到床榻邊，目落在賀祈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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