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一席話，不疾不徐，如溪水潺潺，流淌進耳中。

片刻前滿臉冷厲的賀祈，就如一頭被安了的兇，利刺盡數收起，角含笑:“程姑娘言之有理。”

然後，轉頭對葉輕雲說道:“今日程姑娘說，就此作罷。以後，你再來藥堂滋事胡鬧，別怪我不客氣！”

葉輕雲:“……”

是可忍孰不可忍！

葉輕雲柳眉一挑，殺氣騰騰地握住劍柄。

後的葉凌雲見狀不妙，立刻撲上前，死死攥住葉輕雲的胳膊:“三姐，我的親三姐，你今日一定是溜出來的吧，要是讓父親母親知道，非生氣不可。算我求你了。你快點上馬吧！我送你回府！”

葉輕雲已經“聲名赫赫”，若再來個當街拔劍……以後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再者說了，就算手，也肯定打不過賀三。

葉凌雲不得不使出苦計，好說歹說，就差沒涕淚俱下了。總算將葉輕雲勸著上了馬。

葉輕雲上了馬後，心裡猶自憤慨。衝賀祈瞪了一眼:“今日我暫且饒過你。待日後有機會，我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賀祈沒將放在眼底。

實在太可氣了！

更可氣的是，對的宣言，賀祈一言未發，隻哂然一笑。

葉輕雲被氣得七竅生煙，一張俏臉如染雲霞。

葉凌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悄悄踢了踢葉輕雲下的白馬馬。

白馬用力甩馬尾，長嘶一聲，馬蹄向前。葉輕雲惱怒地瞪了葉凌雲一眼:“看我回府怎麼收拾你。”

葉凌雲厚一笑:“是是是，隨你收拾。”

姐弟兩個一同策馬離開。這一出鬧劇總算結束了。

程景宏默默地遙著白馬上紅的背影，腦海中浮現的，是葉輕雲生氣宜喜宜怒的俏臉。

十九年未曾過的年心，今日終於怦然而。

……

葉輕雲姐弟離開後，氣氛總算和諧了許多。

賀祈滿心愧疚，低聲陪不是:“程姑娘，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這幾日讓你委屈了。”

程錦容隨口笑道:“倒也沒什麼委屈。鄭小姐和朱小姐前來看診，都付了一百兩銀子的診金。”

鄭清淮朱啟玨不約而同地了角。

為名門貴，捕風捉影，醋海興波，也就罷了。最丟人的是，登門挑釁不，反而被教怎麼做人……

賀祈略一挑眉，無聲地笑了一笑。

他早該知道，程錦容外剛，聰慧狡黠，絕不是吃悶虧的人。

鄭清淮朱啟玨各自上前，為自家堂妹的莽撞之舉賠禮致歉。

程錦容溫聲道:“鄭公子朱公子不必如此介懷。些許小事，我並未放在心上。只是，我來藥堂義診，是為了行醫治病。實在無暇和們嬉鬧。請兩位公子回府後，傳給話給們。生病可以來看診，沒病就別來了。”

鄭清淮朱啟玨:“……”

以鄭清淮的厚，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更別說還有三分恥心的朱啟玨了。

“程姑娘放心，”朱啟玨紅著臉保證:“以後阿瑄絕不會來胡鬧了。”

鄭清淮也反應過來，迅速張口道:“我也會好生教訓約束堂妹。之前的事，還請程姑娘多多見諒。”

這些被家人驕縱著長大的名門貴，刁蠻任也是難免。

鄭清淮朱啟玨便是回府說了，們也未必肯就此罷休。

不過，於而言，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正心明，坦磊落，對賀祈並無綺念，對所謂的平國公世子夫人之位也無半分野心。不管誰來，一樣坦然。

程錦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又看向賀祈:“聽聞賀三公子報名參加今年的前侍衛大選。我也盼著能聽到賀三公子選的好消息。”

前世這一年的前侍衛大選，文武雙全的裴璋一鳴驚人，奪得魁首。當時的，滿心為心上人驕傲歡喜，沒留意過別人。

這一世，希賀祈也能順利選，洗掉紈絝的惡名。

賀祈深深地看了程錦容一眼:“等我奪了魁首，一定親自來藥堂告訴你。”

程錦容略一點頭，轉頭對心神恍惚的大堂兄說道:“大堂兄，我們已經耽擱了不時間。現在也該去藥堂了。”

程景宏這才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

兄妹兩個上了馬車。

車夫揚起馬鞭，馬車再次緩緩前行。

經過賀祈的邊時，程錦容衝賀祈微微一笑，然後放下車簾。

一轉頭，就見程景宏在發愣。

奇怪，大堂兄今日是怎麼了?魂掉了不?

程錦容半開玩笑半打趣:“大堂兄，今日讓二堂兄代你坐診吧！”

程景安很配合地發出來自靈魂的拷問:“為什麼?”

程錦容抿一笑:“大堂兄今日一大早就心思飄忽心神不寧，這等狀態，可不適合坐診行醫。”

程錦宜聞言，一臉關切地看了過來:“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程景宏:“……”

大哥什麼事都沒有。

就是心跳的有點快耳後有些熱而已。

活了十九年，他從未有過這等陌生又奇妙的。仿佛是一粒種子落泥土，悄然生發芽。又似春風拂過湖面，起層層漣漪。

程景宏清了清嗓子，力持鎮定:“我什麼事也沒有。容堂妹是在促狹捉弄我，你沒看出來嗎?”

程錦宜又看了程景宏一眼， 默默將隨戴著的小銅鏡送到程景宏手中。

程景宏下意識地看一眼，只見銅鏡裡出現了一張暗紅的俊臉。

程景宏:“……”

程家家風清正，程景宏為長子，自小就被父母嚴格教導，堪稱端方君子。缺點也十分明顯。一扯謊，就會心虛臉紅。

程錦容程景安程錦宜三人一同笑出了聲。

程景宏定定心神，板起臉孔:“行了，都別淘氣了。今日我們去藥堂遲了些，不知有多病患在焦灼等候。待會兒作都利索些。”

程景宏頗有做大哥的威嚴，一板起臉，程景安程錦宜立刻正襟危坐。

程錦容也未再出言打趣，目在程景宏泛紅的耳後溜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