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上的風更盛,卷起了年額間的碎發,出葉朝然不帶一溫度的眼眸。
方晟被他眼底的冷意驚到,不由稍稍后退了一步。
“我……”他張了張,想為自己辯解,“那是因為你說的這番話可信度太低了,我……”
“可信度低?”葉朝然嗤笑,“那如果我再告訴你方宴的病已經好了,你覺得這件事可信度高不高?”
方宴的病已經好了這件事只是葉朝然的猜測,可當他看到方晟一臉驚愕又略有些慌張的神時,葉朝然終于確定,他的推測果然沒錯。
“你怎麼……”方晟震驚地看著葉朝然,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快速垂下頭,掩下自己眼底的緒,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昨天文藝匯演時,宴宴暈倒住院,我送他去了協和,協和的主任醫生跟我說,宴宴的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之后的復發幾率只有百分之十,他現在之所以會時不時地悶氣短,極有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
“這件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方晟重新抬起頭,看著葉朝然,“你是怎麼怎麼知道的?”
葉朝然此時卻沒心回答方晟了,他怔在原地,把方晟剛剛的那句話又重復了一遍:“已經得到控制了,復發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
方晟點了點頭,肯定說:“醫生是這麼跟我說的,的況我也不清楚,我想等……”他看了眼葉朝然,“想等理完你這邊的事后,再帶宴宴去其他醫院復查一下。”
葉朝然笑了。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他上輩子還真的以為方宴的病得不到控制,最后只能死亡,所以方家才會走投無路,把主意打到自己上。
但他萬萬都想不到的是,方宴的病其實可以控制。
而方家還要鋌而走險把自己的心臟換給方宴,只是為了杜絕那百分之十復發的可能!
葉朝然想不明白。
更不理解。
太可笑了,難不在他們一家人眼里,只有方宴一個人的命才是命?只有方宴一個人才是他們的親人?
什麼緣親,在他們一家人眼里,自己只是一個活|庫!
葉朝然側在側的手握拳,甚至指甲都摳進里,他都沒有察覺。
方晟自然也看見了葉朝然異常,他正想上前,就見葉朝然猛地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厲聲道:“別過來!”
方晟被嚇了一跳。
一直在樓下的姜尋墨也聽到了靜,他想也沒想就快速跑了上來。
“沒事吧?”姜尋墨上下打量了一下葉朝然,確定他沒事,就把人擋在了后,隨后警惕地看著面前的方晟。
“沒事。”葉朝然很快回過神來,他掩下眼里的緒,“我們下去吧,我跟他說完了。”
姜尋墨自然沒意見,帶著葉朝然就往樓下走。
方晟卻不愿意葉朝然就這麼走了,他還有許多問題都沒搞清楚。
“朝然,你等等……”
“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葉朝然停下腳步,頭也沒回,“我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剩下的就得你自己去查了。”
“你們方家的事你作為方家人不是更好了解嗎?你不如好好去查查,為什麼你們家地下室會有一間手室,為什麼你弟弟方宴明明病好了全家都瞞著你,又為什麼你們家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回去?”
“你們家的家庭醫生約翰森,你可以先從他開始調查,你家里所有的儀都會經由他手。”
葉朝然說了這麼多,方晟猜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的就是這最后一種。
聽到最后這個問題,他渾的似乎也在這一刻涼了,方晟怔怔說:“不……這不可能……”
葉朝然只是淡淡地嗤笑一聲,并未多說。
倒是一旁的姜尋墨,微微蹙起了眉心。
“這不可能!”后傳來了方晟聲嘶力竭的怒吼。
葉朝然腳步沒停,他走得更快了。回到教室,葉朝然就趴在了桌子上。
空的教室里只有他和姜尋墨,葉朝然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厚重的云層重新散去,烈再次鋪滿大地。
教室沒有開空調,甚至還帶著淡淡燥熱,可葉朝然卻只覺得遍生寒。
“喝點水?”姜尋墨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瓶水,擰開了瓶蓋,放在了葉朝然面前。
葉朝然抬起頭,看了姜尋墨一眼,說了聲謝謝。
姜尋墨在他旁邊坐下,輕輕點了下頭。
冰涼的礦泉水劃過嚨,讓葉朝然焦躁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瞬。他偏頭看了眼姜尋墨,沒忍住道:“你就不好奇嗎?”
姜尋墨:“嗯?”
葉朝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想訴說了,可他又找不到合適的人。
宋雅和葉裴太在乎他了,要是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倆,他們肯定會被嚇壞。
而其他朋友葉朝然更不好說,他此刻唯一能訴說的人,好像也就只有姜尋墨了。
“你不好奇我剛剛說的那番話的是什麼意思嗎?”葉朝然問。
姜尋墨想了一秒,點了下頭:“我好奇,但是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問。”
他雖然在樓下,但距離天臺畢竟還有些距離,所以姜尋墨并沒有聽到葉朝然和方晟的談話。
葉朝然很喜歡姜尋墨的坦然,此刻他也迫切地需要一個訴說對象,于是他幾乎沒有猶豫就開了口:“方家這麼著急想讓我回去,是想把我的心臟換給方宴。”
這句話無疑是一道驚雷,姜尋墨驚愕地看著葉朝然。
葉朝然看著姜尋墨這幅表,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想笑,于是他笑著問:“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
他以為姜尋墨會點頭說是,卻不料姜尋墨搖了搖頭,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整件事邏輯就清晰了。”
這下詫異的人變了葉朝然:“嗯?”
姜尋墨看了眼葉朝然,有些略微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這件事得從他轉學說起。
姜尋墨和他爸吵了一架,起因是一件非常小的事,也不知道后面怎麼鬧得不可開。
一氣之下,姜尋墨就提出了轉學。
他爸也是個暴脾氣,轉就轉,也是第二天姜尋墨就一臉懵地被他爸扔上了飛機,還塞給了他一份報道文件。
姜尋墨心里那個窩火,可那時候再后悔也沒用了。
轉到一班后,姜尋墨對所有人和事都提不起興致,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打游戲。
于是他干脆也不學習了,每天晚上在家打游戲,白天就來學校睡覺。
這樣玩了大半個學期,姜尋墨終于覺得有些膩歪了,一天白天他睡醒了,正準備接著打游戲,就看見了手機上最新彈出來的一則消息——
#千里尋親,失散多年的雙胞胎終團聚#
打游戲打膩了,吃吃瓜也不錯的。
并且更重要的是,這件事的主人公就是他們班的同學。
在得知葉朝然一開始要跟方家回去時,姜尋墨其實心底是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他替葉朝然的養父母到不值,親生父母再親,生恩又怎麼會大過養恩?
姜尋墨差點就沒忍住去找葉朝然談談心了。
好在,就在這時候,又曝出了葉朝然絕對不跟親生父母回去的消息。
姜尋墨這才對葉朝然有了點好。
再后來就是方宴轉學,姜尋墨一開始也沒搞明白方家為何要對葉朝然窮追不舍,因為在他看來,這件事一點邏輯都沒有。
方家缺孩子嗎?
不缺,甚至葉朝然還是被他們家主棄的。
先不說他們家喜不喜歡葉朝然,在姜尋墨看來,方家對葉朝然就沒有。
沒有還要三番兩次來打牌,事就變得格外可疑了。
所以在葉朝然告訴他真相時,姜尋墨雖然驚愕,卻又覺得有跡可循。
姜尋墨去了自己吃瓜的事,簡單把自己的想法跟葉朝然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