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霄放下酒杯，目落在他上，微微一笑：“敬三弟。”

厲揚不知怎的心里從他眼里看出幾分的冷淡來，他端起酒杯掩飾笑意，一飲而盡。

熱騰騰的骨湯很快端了上來，厲舒興道：“沒想到能在家里吃到大皇嫂親手做的便爐，果然是香！”

宋頌一一把菜端到旁邊的小架子上，道：“香就多吃一些，慢慢吃，不要急。”

“皇嫂也一起吃吧。”

“我吃的可比你們好。”宋頌眨了眨眼睛，目落在厲霄上，后者給了他一個乖巧的眼神，他便放下心，轉離開了。

他最近不太能吃葷腥，回去自己開了小灶吃飽喝足，便走到后方長廊朝亭看。

不可否認，宏仁皇帝在養育兒子上面就相當高，幾個皇子推杯換盞，看上去就像普通人家的兄弟，宋頌站了一會兒，漸漸到了冷意，裹披風剛要回去，忽然見到厲揚一下子站了起來，風將他的聲音送到了宋頌的耳朵里——

“在皇兄眼里……我與其他兄弟是不一樣的，對嗎？就因為，因為我母親做了皇后，因為搶了你母親的位置，因為我也搶了你的位置，所以你就討厭我，對嗎？”

厲霄沒有，他平靜道：“你醉了。”

厲青見狀取過披風給厲揚披上，厲揚卻手推他，他顯然是真的醉了，臉紅，脖子紅，眼睛也紅著：“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你看我的眼神跟其他兄弟是不一樣的，我覺的到，你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今，今天兄弟們都在……你給我一個理由！”

厲云擔心他惹怒厲霄，急忙晃了晃頭，過來跟厲青一起拉他，道：“五哥，你得把他送回去。”

厲青重新給他裹上披風，沉聲道：“今日先到此為止，我先帶他告辭。”

宋頌站在那里，看著厲青攬著厲揚的肩膀離開，厲揚搖搖晃晃，似乎還要再向厲霄討個說法，厲青半扶半抱，一直來到了他面前，宋頌看到厲揚委屈的潤的眼眶，厲青低聲道：“失禮了。”

他們從他面前走了過去，接著是被自家小廝扶著的搖搖晃晃的厲云，他拱手道：“多謝款待，今日已盡興……告辭。”

他一個踉蹌，宋頌急忙扶了一把，道：“路上小心。”

厲舒倒是沒喝多，他坐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沈著臉的大皇兄，悄咪咪的端起桌子上剩下的糕點，小老鼠似的彎跑了出去，宋頌也提醒他：“慢一些，跟著侍衛一起。”

他心里還是不放心，走出去命齊管家找人分別護送幾個兄弟回去，重新走回來的時候，厲霄還坐在桌前。

地上放著幾壇倒空的酒，宋頌走過去坐在他邊，溫聲道：“殿下？”

厲霄單手托腮，扭臉看他，然后抬起另一只手了他的臉，啞聲道：“你瞧，本王還沒委屈呢，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宋頌不知道該怎麼安他才好，厲揚說的對，厲霄對他是有偏見的，跟其他兄弟在一起，他哪怕冷淡一些，但不會讓人覺得他在討厭，但厲揚就不一樣了。

厲霄每次看著他的時候，眼底都帶著難以察覺的厭惡和殺意，他或許已經在極力掩飾了，可心里的那層隔閡卻不可能輕易消失。

可厲揚，卻的確沒有做錯過什麼。

宋頌拉住他的手，道：“厲揚好像委屈哭了，殿下也想哭嗎？”

厲霄瞇著眼睛看他，慢吞吞的道：“有點想。”

宋頌拉近了椅子，張開雙臂來抱他，道：“我來抱著殿下，您慢慢哭。”

厲霄忽然被他逗笑，他滿酒氣的來親宋頌的，道：“你想看本王笑話。”

“我才不會笑話殿下呢。”宋頌抿了抿被他親過的，道：“我可好了。”

“那你為何想看本王哭？”

“因為……”宋頌想了一下，故意道：“我覺得哭起來的殿下肯定很惹人憐。”

厲霄笑意加深，陡然一掃霾，眼神變得不懷好意起來：“頌兒說話真讓人心。”

宋頌一愣，陡然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厲霄揮手掃落了桌面碗碟，一把將他抱坐上去。

宋頌大吃一驚，急忙抓他的手：“別……”

厲霄站起來，彎腰在他上碾磨，鼻尖蹭著他的，銳不可擋的氣勢和從一角吹來的涼風讓宋頌下意識起脖子，幾分鐘后，宋頌意識到厲霄真實準備在這里欺負人，頓時結結實實的嚇出了眼淚：“會被看到……我冷！”

厲霄的過他的傷疤，宋頌又是一個激靈，義正言辭的震聲道：“小殿下冷，小殿下要凍壞了！”

他不安的、漉漉的眼睛跟厲霄對上，男人又在他吻了一下，暫時給這場‘霸凌’畫上句號。

輕佻的嘲弄道：“豈有頌兒惹人憐？”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小氣鬼，記仇，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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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流氓

宋頌一被放開, 就立刻把自己的服整理好。

下人們從厲霄做出作的時候，就立刻有眼的散了開，但宋頌心里還是難免別扭, 厲霄這番舉實在是過于輕浮了, 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抬步朝主屋走，見厲霄沒跟上，又停下來扭頭看他，厲霄輕笑一聲, 手來摟他的腰，在他耳邊道：“我還當頌兒生氣了。”

是有點生氣。

宋頌抿了抿，沒有回答。

厲霄除了那日大婚的時候醉了一場, 平日里喝酒都很有節制, 但即使如此，回去之后他還是命人給厲霄煮了醒酒湯。

厲霄寬上床, 靠在上面看著他，問：“還在生氣？”

宋頌白他一眼，道：“沒有。”

“還敢瞪人了, 過來。”

“……”宋頌放好湯碗, 一走過去就被他一把撈了起來，纖細的子瞬間被男人抱在了懷里。

宋頌被養出的子的，上淡淡的皂香讓人著迷, 厲霄微涼的鼻尖著他的臉, 啞聲道：“為夫有點難過。”

宋頌雖然表面說怪他，但心里本沒跟他一般見識，聽罷, 他手抱住厲霄，輕輕他的頭, 哄道：“好了，我抱抱，不難過了。”

他想到厲揚，心里忍不住嘆息，明明那麼好的一對兄弟，怎麼就遇到這樣的事。

厲霄深深的把他摟在懷里，臉頰埋進他的脖頸間，修長的五指穿過他烏黑的長發，他抱的很，低低的吐息在他耳邊：“更難過了……”

怎麼會更難過了呢？

宋頌懵了一下，終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不是因為心里的難過，而是因為方才在桌子上輕薄他才難過。

他臉頰發燙，立刻手來推，但對方摟的那麼，他本推不開，于是繼續裝傻：“殿下，是不是想找人傾訴……您說，我聽。”

“本王確有滿腔熱想傾訴給頌兒。”

“那，那您說。”

“要得進一步才好說。“厲霄側頭，道：“頌兒得大方一些……本王才好傾訴。”

“你……”

厲霄握住他的手帶過去，吻他的臉頰，道：“有勞頌兒了。”

厲揚被厲青半扶半抱的出了王府，卻不肯上馬車。

厲霄回來的晚，這會兒除了永春街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空無一人，厲青只得扶著他，“你想去哪兒？”

“去，找大哥，問清楚。”

他搖搖晃晃，顯然已經頭腦不甚清楚，沖著一側的大樹便沖過去，扶住那樹搖來搖去：“為什麼，為什麼對我不一樣？為什麼討厭我？你，你說說看……”

厲青走過去著他，樹也跟厲霄一樣沉默，厲揚不可能問出什麼來。

厲青也沉默的站在一旁，任由他晃來晃去，直到厲揚忽然清醒一般：“我，我去問母親，母親肯定知道。”

他踉蹌了一下，又被厲青扶起來，“這麼晚了，明天再去問吧，母后肯定已經睡了。”

厲揚搖頭，磕磕絆絆的走向了他騎過來的馬，但他手足發，半天也沒能爬上去，厲青頓了頓，手過來扶他上馬，問：“你真的要現在進宮？”

厲揚用力點頭，夾著馬腹一抖馬韁，兩步之后，整個人立刻從上面跌落了下來。

一旁的下人心驚跳，厲青已經先上前一步接住了他，厲揚一下子從高墜落，瞬間的失重似乎讓他清醒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五兒……”

厲青的手托著他的腰把人扶穩，淡淡道：“現在已經是亥時了，你確定要進宮找母親？”

厲揚懵了好一會兒，臉頰跟眼睛都是紅的，發熱的大腦似乎漸漸清晰，他慢慢搖了搖頭。

“那就回馬車里去，我先送你回去。”

厲揚沒有再抗拒，他走到馬車前，腰又被人抓住托了一下，手腳發的爬進去，然后跌坐在里面，又恍惚了一會兒，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馬車里面溫度升溫，他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腦又開始發熱，厲青掀開車簾，看到他蜷著躺在里面，捂著臉又在啜泣。

外面都傳，太子是只兔，平王是只瘋狼，有些人覺得這只兔子定然不是傳言中那樣是真的兔子，否則他怎麼可能當得上太子。

所有人都覺得皇室之中每個皇子都肯定想坐上那個至尊之位，其實也并非如此。厲青走進去扶他，厲揚卻更到了角落，一聲不吭。

宏仁皇帝知道他們幾個不是一個母親生的，生怕他們會有隔閡，在忙完國事的基礎上，他很大的心思都放在了幾個兒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