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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加注

宋府自打秦氏瘋了之后, 就閉著大門。

秦氏究竟是怎麼瘋的，宋國公心里清清楚楚，他素來是個膽小謹慎的人, 只是平時邊蹦跶著一只蠻任的秦三姐, 把他帶的仿佛也高調了起來，此刻秦三姐已經為皇后手里的棄子，換句話說，太子那邊已經是靠不住了。

他此刻心如麻, 而宋歌又一直在養傷，乍然聽到宋頌懷孕的消息，宋國公陡然意識到了什麼, 匆匆走進宋歌院子里, 見到對方坐在木椅上面的影后停頓了一下，走上前去道：“歌兒, 頌兒的事你聽說了嗎？他有喜了！”

宋歌睫掀起來，眼中染上了郁的彩：“怎麼說的？”

“說是去圣龍寺遇見了神跡……這明顯就是編造出來的！歌兒，此事, 我們要不要跟皇后……”

“你想怎麼說？”宋歌道：“難道要告訴所有人, 我們強行改變他的質，想借此攀龍附嗎？”

“可皇后現在已經跟趙太師下注了，萬一以后知道了是我們弄得……”

“把宋頌送給厲霄原本就是母親的主意, 因為恨宋頌, 至于為什麼他可以懷孕……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宋歌出手指接著落在手里的梅花，淡淡道：“連母親都不要了，還會在乎我們嗎？”

“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本無歸？”

宋歌輕輕笑了一聲：“戲臺子搭好了, 我們看戲就是了。”

他剛說完，后面便陡然傳來秦氏高興的聲音：“戲？我也要聽戲！哪里有戲？”

宋國公看了一眼糟糟的長發和灰撲撲的臉, 深深的皺起了眉。

因為秦相也了一腳的緣故，短短一夜之間，關于‘神跡’的事，京城里面所有人，該知道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因著這件事，平王府里也頓時熱鬧了很多，前來明里暗里打探消息的不計其數，有些畏懼厲霄的，就只派了人在院子外面抓著出門的下人詢問，但下人們都對此事堅信不疑，順便還把宋頌給吹得天上有地上無，人越發不著頭腦。

與此同時，皇后那邊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說是忽然發現厲霄在郊外養了個人，帶回了府中，越發篤定自己猜測正確，一日之后，秦相府便又加了籌碼，足足五千兩黃金。

趙寅微微皺著眉走進王府，神匆匆，迎面遇到厲霄，立刻手拉住了他：“皇后那邊又加注了，霄兒，你得給舅舅個底，咱們這樣下去可能會本無歸啊！”

“這樣的事，怎麼敢欺瞞舅舅。”

“不是覺得你騙我，只是……只是太師府，又沒錢了！”趙寅對自己的外甥自然是信任的很，他知道厲霄清醒的時候做事心里都有數，可皇后一再加碼，太師府實在是手頭拮據，厲霄聽罷，道：“無礙，頌兒有錢，晚些時候差人送去府上。”

趙寅嘆了口氣，又道：“那，你們有消息了，可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記下了。”

趙寅皺著眉走出門，愁眉苦臉的騎著馬離開，這消息傳到皇后耳朵里，頓時要笑瘋了：“他們既然要演戲，也不知道演的像樣一些。”

“相府那邊也來了消息，說家里也沒多銀子了。”

“你去查查本宮手里還有多銀兩，都給相府抬過去。”皇后說罷，又問：“現在的況怎麼樣？”

“這一開始趙統領還喜氣洋洋，可兩日他往王府跑的卻是頻繁了一些，出來的時候臉一次比一次難看，有咱們的人暗地里做推手，坊間已經大多數都不相信那個所謂的神跡了。”嬤嬤笑著道：“反過來跟咱們站在一起的人倒是多了些。”

“這消息也有些日子了，王府那邊可有靜？”

“除了那日接進去的疑似瘋王外室的婦人之外，王妃都好幾日未曾出門了，他那個眼瞧著要開張的便爐店，這幾日也沒什麼靜。”

皇后又笑出了聲：“事鬧得這麼大，王妃估計要急的睡不著了，怎麼還能有心思去管什麼便爐店。”

此刻本該睡不著的宋頌卻正安心的窩在溫暖的被窩里看著書，外頭的一切都好像跟他完全沒有關系，他不出門，也不管事，仿佛要與世隔絕了。

但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安生，中午的時候，齊管家忽然跑了進來：“王妃，福香樓里，有人打起來了。”

“讓他們報去。”宋頌說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誰跟誰打起來了？”

“相府秦將軍的二公子，和太師府趙統領的小爺。”

“秦逸跟趙游？”一個是秦相爺的孫子，一個是趙太師的孫子，估計府也不好管，所以才報到他這兒來了，宋頌只好穿上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邊走出去，一邊問：“因為什麼打起來的？”

在路上，宋頌把事了解了大半。

原來還是關于賭局的事兒，在相府的籌碼追加到了五千兩黃金的時候，太師府忽然猶猶豫豫，慢吞吞的只增加了一百兩，看上去好像已經悔不當初，隨時準備偃旗息鼓，他這般做派，更引得一批人確定跟了相府的步伐，對家不斷增加籌碼。

而秦逸在福香樓里面大肆嘲笑，說趙太師家里窮的都要吃糠咽菜了，這一百兩黃金還是從牙里頭摳出來的，這話好巧不巧被趙家的小爺聽到，沒有哪個孩子希自家被貶低的，當即一個沒忍住，踹翻桌子二話沒說就按著秦逸開始痛揍。

這兩個孩子從小就都跟著親爹學武，一下子就從樓上打到了樓下，府倒是去了，一看這倆人兒就差點兒都跪了，最重要的是，他們都不愿意見，不知道怎麼說的，非要見宋頌這個當事人，問清楚是不是有神跡這個東西。

宋頌乘著馬車往前，前頭卻忽然被攔住，他晃了一下，推開車門探出頭，攔路的竟然是厲霄：“王爺。”

“這事兒本王來理，你回府里去。”

宋頌道：“他們指明要見我，趙游那般信我，我若不去，豈不是讓這孩子難做？”

到底是自家表弟，宋頌的胳膊還是往拐的。

厲霄無所謂道：“小孩子家要什麼臉面？他們把福香樓弄的七八糟，把錢賠了才是要。”

“那……”

“乖，我晚點就回來。”

宋頌只好跟著馬車打道回府。

此刻的福香樓外面已經滿了人，他們一聽說兩個孩子要把宋頌請出來，都稀罕的不行，畢竟這幾日‘神跡’實在是炙手可熱的話題，這個懸念勾的人心，不得主人公趕出來把這事兒敲定一下。

兩個十六七歲的公子臉上都帶著傷，一人分別坐在一邊椅子上，互相用眼刀子著。

秦逸恨恨道：“這事兒肯定是假的！你們太師府輸定了！否則怎麼不敢下注了？！”

趙游怒道：“我爹一定是故意的！這在兵法上示弱敵，后發制人！“

秦逸大笑不止：”這事本就荒謬的很，你們太師府與王妃合起伙來騙人！我都已經聽說了，平王有個外室，已經接進去了，王妃就是想借的肚子當做是自己生的！“

趙游臉越來越難看，圍觀的人則開始指指點點：“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虧我還跟太師府一起買了，我朋友都已經轉相府了。”

“反正我是不相信什麼神跡，男人生孩子，這事兒你說給誰誰不當奇聞異事，還得是笑話那一類的。”

“這秦小公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若是王妃不心虛，近來怎麼連門兒都不出了？”

……

周圍的竊竊私語傳來，趙游的手指越攥越，秦逸則揚著眉飛舞，忽然，趙游又竄了起來，惡聲道：“管他是真是假，我今日要打死你！！”

秦逸立刻支起架勢迎接，外面卻驀然傳來靜：“瘋……平王來了！”

“王妃呢？”

“王妃不在！”

這四個字一出，福香樓的人瞬間麻溜的后退，留出一道寬敞的通道，讓厲霄進門。

沒有王妃的瘋王，就像是沒栓繩的藏獒，說不準就會突然傷人。

秦逸臉一變，就連趙游也瞬間收起架勢，略略有些慌的看向厲霄：“大，大表兄……”

厲霄上下打量了一下被破壞的樓層，道：“這事兒怎麼解決？”

趙游忙道：“我賠！”

秦逸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出來：“你敢呸他？！”

趙游惡狠狠的看了過去，生怕被厲霄誤會，怒道：“我說我賠錢！”

厲霄點了點頭，又看向秦逸，秦逸忙道：“我，我也賠！”

他轉從下人手里接過錢袋子，直接沖著掌柜的扔了過去，然后開始后退著跟厲霄拉開距離朝門口挪，哆哆嗦嗦，還不忘再給趙游一個下馬威：“我現在就能賠！窮鬼！”

趙游又怒，秦逸卻已經一溜煙兒的跑遠了，厲霄手，趙游悶了一會兒，道：“我晚點，派人送到王府行嗎？”

“不必。”厲霄道：“送來樓里便可。”

他轉，見趙游沒跟上，又道：“過來，送你回去。”

“不，不必勞煩大表兄，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原本要是宋頌過來，他肯定是要問一通關于神跡的事兒的，但現在來的是厲霄，他只是呆在對方邊，就覺得頭皮都要炸了。

宋頌回府之后又坐在了暖爐邊兒翻書，桌子上堆著一些孩子服的圖樣，其實他前世還會一些針線活兒，畢竟一個人被關在一個地方，誰都不能見，不做點兒什麼會顯得時間過得尤其的慢。